第 4 部分

来,我这次在纽西兰发现好几个很有趣的地方,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他生动地讲起自己的这趟莫明其妙的旅行,讲自己在那个毛利语中被称为“白云之乡”的地方,所受到的热情款待。

    “纽西兰有个传统的礼节,遇到尊贵的客人时,就要行“碰鼻礼”,碰鼻子的时间越长,就说明礼遇越高,越受欢迎……依侬,你一定想像不到我被一个老伯伯抓着碰了多长时间的鼻子……”罗杰一脸的无奈和逗趣使得阮依侬忍不住与他相视大笑起来,这一幕被站在门外。正打算推门进来的雷驭风撞个正着。

    微微眯起锐目,他轻扯淡漠的唇角,从未紧闭的门缝中,注视着,里那对看起来十分相配的男女。

    方才他正在公司召开董事会,突然接到靳亟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雷敏如刚刚跑到医院里去了,他立即丢下所有人,火速驱车朝医院来。

    他担心,他不知道阮依侬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不会轻视自己,会对自己的过去嘲讽唾弃,她不是势利的人,可他仍然担心。

    年少轻狂的岁月,自己做过太多逞凶斗狠、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堪的身世以及母亲遭受到的屈辱和不公平,让他从未原谅过自己的生父,即使雷振声终生未娶,临死前乞求他的谅解,告诉他自己一直忘不了连芸这个女人,可,那又怎样?

    母亲替那个小自己七岁、极尽诱哄之能事的男人扛着错过,背着勾引主子的罪名至死,冒振声搞错了,他不应该对他道歉,而是应该上天堂去亲自向母亲忏悔,至于雷振声能不能上天堂,就跟他无关了。

    他厌恶雷家的一切,一心想从那个华丽的牢笼逃出来,每一次出逃再被抓住送到国外,隔一段时间又会被送回来,雷振声的手下恭敬地对他说,少爷,老爷很想念您,要我们带您回台湾。

    狗p!这种鬼话拿去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他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是笨蛋,雷家那些视他为杂碎的冒家亲戚们,巴不得他立即死掉才好,而雷振声也不过不想把自己的产业拱手他人,才认了他这个野种。

    直到雷振声死后,他看着律师宣读遗嘱,雷家亲戚们在得知自己不仅没有分得一杯羹,反而被个来路不明的野杂种继承了所有财产后,那精采绝伦的表情,突然让他觉得这个游戏,其实还满有意思的。

    于是他没有拒绝,之后的日子,他用整个“雷霆”作赌注,要嘛成功,要嘛雷振声的心血就被玩完,他没有高学历,仅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慧眼识人,很快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快将“雷霆”作大,继而转型进入别的领域。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今后的“雷霆”,是他雷驭风的所有物,与雷振声再无一丝瓜葛。

    一切的一切,现今都烟消云散了,他愿意替自己仿过的任何事情买单,无论是好还是坏,可他却万分不愿意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不起。

    越爱一个人,就越担心她会离开自己的所有可能,他不敢冒这个险。

    当看到妻子的病床边还有另一个男人时,那深情款款凝视的眼神他不会看错。

    如果没有他,他们会在一起吧?对方是个不错的男人,身家清白,为人正直。而他不过是利用她的弱点抢先一步卑鄙地得到了她。

    雷驭风转身离开,多久都没有看到她动人的笑容了?那是他最美丽的回忆和贪恋,如果能让她重新绽放笑容,即使她是为旁人而笑,他也宁愿走开……自那天起,雷驭风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他似乎有做不完的工作,也史无前例地忙碌。而阮依侬从医院出院后,正好碰到双胞胎放寒假,恺睿的腿已经大有进步,他们陪着她来到海岛度过了一个快乐无比的假期。

    罗杰又回到了纽西兰,他喜欢上了那个悠闲自在的地方,临走时他用电子邮件告知她自己的决定。他祝她幸福并且告诉她,如果她愿意,随时欢迎她去找他。

    假期过后,在双胞胎和老管家要重返美国的前一晚,她打电话给他,告诉雷驭风自己想陪孩子们一起去美国,他沉默了一会,答应后就挂上电话。

    雷驭风y晴不定的态度使她害怕,或者她已经让他厌倦了。

    在美国的日子,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孤独地沿着宽敞的走廊,顺着盘旋面上的楼梯,登上宽敞的观景台上,看朝阳升起,看夕阳西沉,思念着远方的那个男人。

    农历新年到来的时候,雷驭风没有露面。反而是靳亟跑来看望她,见到她消瘦的模样,脸色变得担心:“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当初就……”他没说完,难以启齿般很快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阮依侬。

    后来,一些台湾出版发行的报纸杂志被空运过来,几乎很多版面上的内容都大同小异,雷霆集团总裁再一次成为热门话题。

    他与好几个当红的模特儿、明星、女主播打得火热,花几十万或者上百万请她们陪吃饭、送礼物、参加宴会……他下介意被记者的镜头对准自己,甚至还给人一种放纵不羁的印像。

    是的,阮依侬想,她吃醋了,而他不要她了。

    一年后,台北市某着名的私立医院。

    来宾休息室里,阮依侬魂不守舍地坐在屋内一张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素色裙摆,精致绝伦的小脸苍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自已还能做什么。

    昨夜,她还在美国雷家的别墅里,如往常一样将双胞眙送上床后,准备就寝,突然老管家在门外告诉她丈夫出事的消息,她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楼下接电话,因为极度的担忧,她没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几乎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柯秘书,他没说清楚详情,只是焦急地通知她雷先生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请她尽快过来一趟。

    惊惶失措地挂上电话,她马上交待老管家去安排回台湾的事宜,这时正在阿根廷处理一桩跨国纠纷案件的靳亟,电话就打进来了。

    靳亟的艘事口吻与惊恐万状的柯秘书截然不同,居然还保持着与平常一样平静与严谨的心情。

    她听到他说:“依侬?你那个花心的老公也许、好像、可能就快要不久于人世了!对了,还听到有传闻说,他是在一个最新窜红的模特儿香闺里被直接抬到救护车上的……”传闻?大概不只是传闻吧!丈夫的花心,这一年来多少次见诸报端,她早就见怪下怪了,况且靳大律师是何等人物,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传闻?

    她茫然地握着话筒,丝丝的疼意,不晓得抒哪里冒了出来,将她的心徼拧了一下。

    “安排一下。尽快过去,依侬。”靳亟在电话另一头轻描谈写地道:“我过几天就会赶回去,如果雷先生不幸去逝,我们马上按照他立下的遗嘱处理后事,如果他还能健在,你正好可以跟他谈谈离婚的相关事宜,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仍木然地听着他讲,张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犹豫了,依侬。”靳亟的声音突然沉下去,停顿了一下才说:“一年前的错误,无论如何,是时候让它彻底有个了结,否则我会良心不安。”她没料到自己的婚姻会让一个看尽了世间百态,经历了无数离奇案件,说黑就是黑,脱白就是白,哪怕事情原本就是白色的律师会感到良心不安。

    不!不是这样的。一年前的那场婚姻,无论外人怎样看待,对她而言从未后悔过,甚至内心深处还默默的感激。

    如果不是雷驭风。她仍然在为生计东奔西走;如果没有他,恺臣和恺睿不会像现在这样接受良好的教育,健康又快乐的长大。

    所以无论他爱不爱自己,无论他有多少女人,只要他一天是自己的丈夫,她就会像旧时的女子那样,心甘情愿地守着这场婚姻直到终老。

    可是当她听到一些缠绵悱恻的新闻,一些风花雪月的的事时,为什么还会流泪,还会哭泣?

    “  她还在不甘心什么?

    伸手用力捂住嘴唇,她不想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哭泣。

    但那隐忍着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仍然没能瞒过精明的靳亟,这使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立场,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个纯真善良的女人,将青春年华就这样活生生的葬送在冒驭风手中了。

    一切到此为止!哪怕雷驭风是他多年的挚交,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很快。她连夜搭乘飞机赶回台北市,依靳亟的说法,她是来继承他的遗产,或者,跟他离婚的……“夫人”您需要喝点什么吗?”正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翻阅着健康杂志的俊逸男子,斯文又淡漠,直而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与不安,于是抬起头,不急不促地询问。

    恍恍然,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头,不知道是要压抑自己的忐忑不安,还是想让旁边的年轻男子明白,自己真得什么都不需要。

    她只想知道她的丈夫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眼前的男子姓骆,单名一个“绎”字,不到三十的年龄就已经是雷霆集团的总执行长,也是雷驭风的得力助手。

    他专程去接机,然后罔顾她的焦急,亲自护送她回冒家的主宅休息,他说雷先生还在手术室,言下之意是她这个挂名的夫人去不去,都于事无补。

    这个男人的气势,显然不在雷驭风之下,他是说一不二的雷大总裁一手调救出来的好下属,自然元需听命于他人。

    阮依侬苦笑一下,只得接受安排在富丽堂皇又空荡荡的雷家住了一夜,那里,只剩下老陈和几个下人,就连雷驭风似乎都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

    今天一大清早,骆绎就来主宅接她到医院去,他简单地告诉她:“老板一切都很好,只是还没清醒。”于是,他们就在医院这问布置豪华的来宾会客室里呆坐着,等待着雷驭风从麻醉药中清醒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仍然在认真翻阅杂志的骆绎,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年前她曾经见过他一面,在那场声势浩大的豪华婚礼上,冒驭风的伴郎里除了靳亟和他,还有就是……“砰”地一声,门开了。

    官夜骐从外头进来,即使是睡眼惺忪,满脸困倦的样子也会帅得会让年轻的女生花痴到放声尖叫,长长的医生白袍随随便便地穿在身上,一头凌乱的黑发像是刚才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来不及梳理,更离谱的是他的光脚上还夹着双人字拖。

    迈边到毫无形像可言,仍然俊美倜傥得不像话。

    他不仅是国内有名的外科医师,还以俊美的外表、高超的医术闻名遐迩,同时整间医院也只有他敢以这副鬼面貌出现在众且睽睽之下,只因这间医院正好是他名下的产业。

    “依侬?你来了,等很久了吧?我昨夜里作了一整夜的手术,天亮的时候才睡,刚才听护士说你老公已经醒了……”

    “他、他醒了吗?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阮依侬从沙发上站起身,神情激动地望着官夜骐,而骆绎总算把目光从杂志里移开了。

    “等一等,依侬,稍安勿燥。”官夜骐抓抓本来就凌乱不堪的头发,苦着一张俊脸,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是他……不想见我吗?”她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急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刚才好不容易浮现红晕的小脸,一下子又失去了血色。

    “这倒不是。”官夜骐的嘴角扯出一个心虚的笑意:“你老公的病……有点麻烦。”麻烦?阮依侬与骆绎不约而同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骆绎开口:“有什么问题?”

    “他可能……嗯……”官夜骐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

    “废话少说。”骆绎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微微变色,而阮依侬已经又不知不觉地绞着手指,纤细的指尖因用力而渐渐泛白。

    “他的头部……”官夜骐伸手指指自己的头,不忍心地看着阮依侬:“不仅有皮外伤,而且从拍的x光片来看,受到的创伤比较重,换句话说,你老公会有失忆的可能。”失隐?“这怎么……可能?”阮依侬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当然有可能,依侬,我刚才去看过他,你知道吗?他竟然完全认不出我。”阮依侬使劲地盯着官夜骐瞧,想看出那张俊脸上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他是不是在对自己开玩笑?

    可阶,没有!官医师这辈子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认真过!

    “他、他怎么会伤到头部?”她只好收回目光,发出虚弱的疑问。

    “这个恐怕你得问骆执行长了。”官夜骐毫不犹豫地将烫手山芋扔给骆绎。

    阮依侬又看向蹙紧眉头不作声的骆绎,过了一会,后者似乎才很不情愿地开口:“那个模特儿,拿花瓶砸中了老板。

    阮依侬不知道在听到这个荒唐的答案后,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丈夫被情人袭击,而她还在这里为他担惊受怕,生怕他有什么危险。

    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吸吸鼻子,忍着盈满眼眶的泪水说:“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官夜骐叹了口气:“走吧,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有可能会认不出你。”

    电梯直达十七楼,“叮”地一声,到了。

    他们一定出电梯,就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官医师。”一个端着消毒器皿,正一路小跑的护士看到官夜骐来了,马上站住打招呼。

    “搞什么?”官夜骐问:“人仰马翻的?”

    “是,是三十九病房的雷先生,他正在发脾气。”护士一脸地惊魂未定,“雷先生还把点滴都拔掉了,流了好多血……”靠!不会吧,都受伤了还这么骠悍?是不是嫌被砸的那一下子不够重?官夜骐与骆绎诧异的对视一眼,阮依侬已经拔腿奔去。

    直到看到门上挂着“三十九”的门号,才骤然止住脚步,伸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本该是静悄悄的病房里,其实一点也不安静,甚至热火朝天喧闹到有如菜市场,枕头、药瓶、塑胶针管等物品正满天飞。

    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医生和护士们正四处躲闪着暗器,还要想方法制服那头狂暴的狮子,“雷先生,请您先安静下来,别再扔了……”

    “雷先生,有话好说,有事也好商量……”

    “雷先生,官医师马上就来……”

    “雷先生,还是先把点滴挂上,您这样会脱水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哄着。劝说着,交涉着。心里哀号连连。

    这位身家惊人的雷霆集团总裁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可要怎么跟顶头上司。那个看上去很嬉皮笑脸,其实很难缠很炙手的官医师交待?

    “滚!都给我滚出去!”高大健壮的男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正背对着阮依侬,将身边一切唾手可得的东西捧完后,又怒气冲天朝着那群吵死人的医护人员狂吼。

    该死!他的头,似乎愈来愈疼了。

    阮依侬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宽厚、健壮、有力,充满着无懈可击的男性线条,哪怕是受了伤,头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仍然像个王者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阵鼻酸,让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半年?还是更久他常抽空去美国看双胞胎,可见了她,却陌生如路人,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解,被硬生生地压抑下来。她想如果这是他要的生活,她愿意配合他。

    “对不起。”阮依侬担忧的看着捧头呻吟的男人:“我可以……帮忙吗?”她怯怯的声音很小很小,夹杂在一大群男女的大嗓门里头。其实很难听见,可是他还是听到了。

    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雷驭风猛地抬起头,转过脸,深邃的视线紧紧锁住那站在门边,纤细又美丽的人儿。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道视线久久地交织着不放。

    陡然,像是如梦初醒,一向严肃刚毅的俊脸,闪动着变幻莫测的神情。

    “依侬?”她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刚才还在大吼大叫骂人的语气顿时变得柔和。

    美眸瞬间瞳大,“你跑到哪里去了?过来。”她又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去,那修长的手指等待着她,精壮的手臂因为拨掉了针头来不及止血而流血不止。

    阮依侬受到的惊吓不比刚才乍听到他可能失忆来得多。

    记忆里他很强势,对她过于霸道,像只无法餍足的野兽,眷恋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虽然有时候她隐约觉得他想要的,不应该仅仅只是那副很能带给他欢愉的躯体。

    可他从来不说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她只能认为,他要的只有“性”而已。

    分居后,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近况是在各大报纸、杂志上,他与无数个女人有染的花边新闻。

    模特儿、电影明星、女主播、上流社会的名嫒、大家族的闺秀……那些层出不穷的新闻和被狗仔队拍摄的“精彩”图片让她伤心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活生生地因为伤心而死掉。

    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她还有恺臣和恺睿,他们不能没有她,因此她振作起来,学着平淡地生活,甚至开始继续修未修完的学业。她想他若是需要一个挂名的雷夫人,她会好好地学习让他满意。

    现在,阮依侬震惊地倒抽一口气,瞪着眼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他还记得她?

    第八章

    阮依侬的出现,让暴躁失控的男人总算安静下来,还在她柔声细语的保证下,很合作地让护士给他止了血,重新挂上点滴。

    男性粗粗的手掌牢牢握住纤细素白的小手,雷驭风心满意足地阖眼睛,陷入梦境。

    就算睡着了,他也将她抓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她跑掉。

    “为什么会这样?”阮依侬坐在床边,凝望着床上昏睡的男人,忧虑地看着正倚在窗边,抱着双臂正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