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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还不够资格，我们的合约要让更厉害的神魔来做见证，也就是原神和混沌！”
廿四章（古代）：立约（中）
周围的场景再次风起云涌般迅速变化，传说中史前众神之战的一些影像便飞快从我眼前闪过，其中蕴含着很多连我这个兼具古代和现代思维的人都无法理解的信息。
我联想起常教授那本专著中的怪论，总算明白了一些：所谓原神和混沌的大战，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其实可以称为两种外星文明之间的战争。只是由于古人科技力量的孱弱和年代过于久远，他们才将这场战争描绘成了决定天地命运的神魔大战。但现代人因为习惯于物质化的生活方式，早把那些远古神话当成了古人愚昧无知的表现，并未认真去探讨神话背后隐藏的真相。
其实从某种角度讲，我们人类都是那些远古神魔的子民。这两股势力彼此消长，最后其中一方逐渐占据了上风，成了陆上人类的祖神，而将另一方退到了海里。但“魔”的势力并不甘心就此失败，仍在积极寻找着反攻机会，而“神”的一方也对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具有高智商、却在“魔”的诱惑下日益贪婪和堕落的人类感到了失望。
传说中席卷整个史前人类社会的大洪水，可能就是他们共同的杰作。这场洪水灭绝了大部分人类，也把神魔双方弄得两败俱伤，并造成神魔两大势力内部对如何处理人类产生了分歧。神魔主力部队因此离开了地球，预备到遥远的将来重返地球，对人类做出最后的宣判。留下的那些则签订了一份和平协议：今后各种势力严禁直接以武力开战，以避免造成地球毁灭，但可以在人类中寻找各自的代言人，由人自己来选择指引他前进的路标……
其后在神州大地上古时期发生的黄帝和蚩尤大战，以及商末中古时期的封神大战，不过都是这种神魔契约的副产品之一。人类也真够可怜的，先是出自神魔繁殖后代的实验室，又在神魔势力为看客的地球角斗场中为了虚幻的信仰殊死搏斗，完全成了冤大头。
但人类本身不也存在问题吗，虽然说天地不仁、创造天地的神魔亦无仁义之分，可圣人不仁，不是同样以百姓为刍狗，将他们当成了献祭天地和神魔的牺牲品吗？
我正思考得入迷，蚩尤却向我抛来一句话：“要想回到冥d，就得凭自己的本事！你还剩下不到一个半时辰了。”便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原来在这个幻界中时间的流失速度跟古代是一样的！我看着云海中形成的三道像迷宫入口一样的传送门，真的有点着急了：“喂，你既然要我做测验，也得讲一下规则吧？”
“规则很简单，每个传送门里都有一个异次元空间，如果你能让那里的考官满意，全部闯出这三个空间，自然可以来冥d与我相见。”这就是蚩尤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其实对这个霸道的家伙非常有意见，凭什么要由他来制定考试规则？但时间不等人，我略一犹豫，就赶紧走进了其中一个传送门，门里只是个y暗的房间，有个长胡子老者面对着我，正埋头伏在书桌上研读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辞书，书桌的一角还站着只羽翼斑斓的鹦鹉。
那老者抬头看见我匆匆进来，便笑着说道：“老朽叫做吴知，口天吴，知道的知，是本空间的主考官。只要你能正确回答我提出的三个问题，让我的鹦鹉伙伴满意，我这关便算你通过了。”我心里先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到底应该算是这个“无知”先生考我，还是那只鹦鹉？
那鹦鹉仿佛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侧着头打量了我一阵，张口用极快的语速冲我打招呼道：“你好，陆云谦！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千年，请不要小瞧我的智慧，呵呵……”
“第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是属于你本人的，却常被别人使用？你自己说到它时很别扭，别人用起来却很自然？”老头狡黠地眨着眼睛，皱起了个笑脸。
这不是我在现代玩过的脑筋急转弯吗，我稍微想了想，就飞快地答道：“这种题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答案了，是自己的姓名。”
那只鹦鹉点了几下头：“嘎嘎，下一题，下一题。”
“第二个问题，什么事情天绝对不知道、你也可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只有地肯定知道？”
“你不会出错问题了吧？”我快被这句话绕晕了，赶紧追问道。
那鹦鹉却回答说：“请不要藐视主考官的智商，黄牌警告一次！”
我不禁开始抓耳挠腮起来，这问题我在现代好像从未听说过，正当我为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焦虑时，突然想到了答案。
因为我看到那老头脚上穿的鞋子破了一个大d，便有了灵感：“答案就是走路时鞋底上破了个d喽！”那鹦鹉果然点了下头。
“第三个问题，请你说三个故事，故事里的人物、时间和地点大致相同，但要一个比一个有趣。”
说故事其实是我的强项，我决定拿蚩尤开回涮，张口便来：
“有三位好朋友出海游玩，因为船只失事漂流到了荒岛上，过着原始人的生活。他们有天从岸边打捞到一只古瓶，放出了被囚禁的魔王蚩尤。蚩尤为了答谢他们，就让他们各说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也可以取消。甲说他想要用不完的金银，整个岛上立刻铺满了金银；乙说他想要吃不完的美食，整个岛上到处都放满了珍馐佳肴；丙是个傻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笨蛋，这些东西要那么多有啥用，我只要一个女人就行。话音刚落，一个美丽的女人就真的出现在了三人身边。甲和乙看得眼红，对丙大打出手，想将女人抢到手，揍得丙大叫道：‘取消愿望！’魔王和瓶子同时消失，三个人又恢复成刚来到荒岛上的样子，甲照样得在沙滩上捡贝壳，乙依旧得到海里捕鱼，丙仍然躺回树荫下想女人。”
鹦鹉眯着睡眼答道：“不够精彩，先放你一马，我再听第二个。”
“第二天三位好友又打捞到了那个古瓶，原来蚩尤再次被神封进了瓶子里。蚩尤为了报答他们，同样允诺帮他们实现三个愿望，但这回愿望不能取消。甲和乙终于学乖了，决心不再去惹那傻子。甲说要离开这个荒岛，到钱最多的地方数钱玩，他就瞬间去一个大城市当了银行行长；乙也说要去往别的地方，那里天天有不同花样的好吃东西，他的愿望同样得到了满足，当上了一名大厨；丙却说：‘我想到个美女如云的国家搞一夜情，但一个人去挺无聊的，你先帮我把他们叫回来。’魔王断章取义，只帮他实现了后半段愿望，甲和乙两手空空地回到荒岛上，忍无可忍地将丙狠狠揍了一顿。”
鹦鹉色迷迷地评价道：“快要进入正题了，你再说最后一个故事。”
“第三天他们照例打捞到那个瓶子，甲就提议说应当共享愿望，这样每人都可以拥有金钱、佳肴和美女了。他们决定让丙先说自己的愿望，然后是乙，最后才是甲。接着他们就打开瓶子放出蚩尤，蚩尤也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丙自作聪明地先问候蚩尤道：‘你又出来啦，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你总是跑进这瓶子里’，于是‘咕咚’一声，三个人都掉进了瓶子里……”
“故事讲完了？”鹦鹉见我点点头，却惨叫一声道：“我倒！”就趴在桌上不动了，大概是笑晕过去了吧？我连忙溜出了第一个传送门，进入了第二个空间。
这个空间的主考官是个独眼妖怪，它用了各种貌似恐怖的东西来吓唬我，什么拿着锁链的牛头马面、没有腿的长舌厉鬼、浑身皮肤泛着蓝白斑点的僵尸，甚至连类似外星异形的东西也跑到了我跟前。周围的环境则时而变成冒着磷火的坟场，时而换成寂静的停尸房，时而又化作幽暗的丛林。结果我对这些东西都无动于衷，那妖怪只得收回幻象，好奇地问我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莫非已经知道它们并不是真的鬼怪？”
我搓了下手心的冷汗，嘿嘿笑了起来：“在现代我几乎每周都要看上两部鬼片，你变出的东西太缺乏新意啦！”还好这个怪物不知道，我最怕的其实是比鬼还厉害的闫老师。
于是我总算通过了第二场考试，不假思索地走进了第三个传送门。门里面却站着一个我挺熟悉的人，居然是朱雀。
在这个幻界中果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啊？虽然她只是个幻影，我还是觉得吃惊得不行。
那朱雀用一只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我是这里的主考官，请问，如果你与母亲、妻子和女儿乘船，途中遭遇海难，她们三人都不会游泳，你会先救谁？”
我一怔，随口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当时能先救谁就先救谁呗，总之我要把她们全都救上岸来。”
“也就是说，你认为她们三个在你心目中同样重要？”朱雀的声音里竟混杂着蚩尤的声音。
“黄帝啊黄帝，你还是跟几千年前一样虚伪，难道你都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如何对待你的母亲、妻子和女儿的？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为了惩罚你，我决定把你送往另一个时空，你永远都别想再回到古代了！”
“这个，请稍等一下，容我解释几句如何？”我突然发觉情况不妙。
那朱雀却抬起手，从掌心放出一道紫气，立刻将我轰出了这个空间。
廿四章（古代）：立约（下）
“啊－－”我发着高八度颤音，从九天之上以自由落体运动一路下跌，恨不得能从背上变个降落伞出来。我头下脚上地喝了满肚子的风，终于在离地面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停住，缓缓地以双脚着地的形式在一片葱绿的草原上安全降落。
我当然明白，就算自己的脑袋真的当了回葱头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这不过是蚩尤有意戏弄我，以回报我方才在讲故事时的不敬言语，只得苦笑几声，用意念驱动自己到处游荡起来。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道形如鹿头的山峰，还经过了一处开满了各色鲜花的山谷，最后来到了一座雄伟的王城中。这个幻界什么都好，就是空无一人，我行走在整洁的街道上，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奇怪的是，我体内有人痛苦地呻吟了两下，很像是黄帝的声音。
在刹那间，我灵魂深处的某些记忆便被激活了。我突然想起了黄帝和蚩尤年轻时曾经在百花谷结拜为异姓兄弟的事，想起了他们常到百花谷中与那对叫做虹和霓的姐妹相会的快乐日子，也想起了黄帝所属的姬姓家族和蚩尤所属的姜姓家族之间日益升级的冲突。结果虹和霓都没能成为他们正式的妻子，黄帝娶了蚩尤心爱的虹为妃，蚩尤则娶了黄帝暗恋的霓为妃，黄帝和蚩尤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蚩尤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道：“怎样，你应当对这里有些印象了吧？这座王城就是我和你在几千年前最后决战的地方。你当年屈从于母亲的威，先是放逐了自己的爱妃虹，后来又以亲生女儿滢为诱饵盗取我的辟尘珠……你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体内的黄帝猛地怒吼道：“够了，为什么时隔几千年，你还紧紧抓住这件事不放！当年你不是也曾经与我的女人虹幽会吗？你不是也同样屈服于自己的家族利益，最终选择了魔族的公主为妻，却冷落了霓吗？”
蚩尤的脸立刻变得无比狰狞起来：“你终于肯跟我面对面说话了，哈哈……我差点还以为你根本就没脸来见我呢！别以为你成为了受后世众人供奉的正神，就可以把自己身上的污点全部洗去。我蚩尤凭什么要被后人唾骂为万恶的魔王，我就是不服你，偏要和你一争到底！”
黄帝便在我体内叹息道：“其实当年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为了各自家族的发展，我选择了侍奉众神，你选择了追随魔王。想不到时隔几千年之后，你却对我的憎恨之情一点都没有改变，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罢休？”
蚩尤立刻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怕你不敢答应！还记得我死前曾说过的那个附在辟尘珠上的魔咒吗？如今我就告诉你它的真实内容，当两颗辟尘珠会齐之时，天上的冥界之门就将打开，终极大魔王混沌将驾着众魔之车，与原神的众神之车一起现身人间。人类将被迫在神魔的监督下与冥军决一死战，决定自己的存亡！”
黄帝便问道：“难道你疯了吗？神魔超越时空的终极契约一旦生效便无法更改！当原神和混沌再次亲临人间展开决战后，将会发生比史前那场大规模洪水还要恐怖的灾难，无异于世界末日的到来……”
我被他们毫无意思的争吵越弄越迷糊，只得壮着胆子叫道：“这个，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我只是一个凡人，你们要签订什么打仗的契约，请不要把我卷进去。”
黄帝和蚩尤却异口同声地嚷道：“那绝对不行！”
“为什么？”我脑袋处于严重短路中，随时都有得脑溢血的危险。
黄帝便解释说：“根据史前神魔签订的永久合约，凡是已经被后世人类认定为神魔的人，都不得再次在凡间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发起任何争斗，但他们可以在凡间寻找代理人，通过他们来继续以前未完的战争。我们作为远古神魔在凡间的优秀后代，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
我便想起自己曾在史书上读到过，黄帝和蚩尤诞生的时候，天上都曾经发生过了不得的异兆，原来就在那个时候，他们的体内就分别种下了神魔的种子……
“所以我就是你黄帝选择的代理人，而蚩尤找到他在凡间的代理人后，我和那人就会在你们的威利诱下签订什么战争约定？”以我如此高深的智商，想要理解这种事情也吃力得要命。
“嗯，大概意思是对了，就是用词不大准确，我们选择的代理人都是带有自愿性质的。”黄帝如是说。
真稀奇，我这是自愿成为黄帝代理人的吗？但我决定不再争辩下去，聪明人永远都不要和神魔之类的boss斗嘴，那样只会自讨苦吃。
蚩尤也说道：“陆云谦，在找到我自己的代理人之前，我准备跟你先签订一个约定。如果你在古代不能阻止我复活的话，我的代理人，也就是未来的我，将拥有重新选择决战地点和时间的权力。”
我体内的黄帝刚出声提示我，却被蚩尤厉声打断道：“这是我蚩尤跟这个陆云谦的约定，与你无关，你要算是男人的话就请闭嘴！”
黄帝轻轻一笑，慢吞吞地说道：“我现在不是男人，而是神。再说我也同意把这个选择权交给陆云谦，只是我想善意地提醒他，如果他不愿签订这个约定，你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我却违背了黄帝的意愿，马上问蚩尤道：“如果我阻止了你的复活计划，又会如何？”
蚩尤也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就主动回到那个辟尘珠的狭小空间里，再次接受黄帝的封印，魔咒也会从此暂停不再启动，你将能够回归现代，过上原来的正常生活。”
“嗯，听起来蛮公平的，我同意了。”我话音未落，面前的蚩尤和王城的影子便全部消失了，眼前的景物回复成一片黑暗，我脚下又是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闪亮小路。
“还剩下半个时辰，希望你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冥d，我们会在那里正式签约－－还有件事请你牢记，总有一天，你将像黄帝那样，在母亲、妻子和女儿间面临抉择……”蚩尤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望着这条比国际马拉松比赛线路还长的小道，不禁心生寒意，根本不愿再迈动脚步。我之前都连走带跑了足足一个小时还见不到头，再这样走上一小时不也是白搭吗？
体内的黄帝终于出声道：“虽然你违背了我的初衷，我还是得出手帮你一把，但你到了冥d后，一定要抓住最后的那次机会。”
“什么机会？”我赶紧在心里问他。
“蚩尤现在还未找到复活的r体，如果你在冥d中向那面水晶镜发动玄天水遁术攻击，很可能将凝聚他原神的水晶体成功打破，这魔头从此也就不足为惧了。”黄帝一边帮我以磁悬浮列车般的闪电速度向前冲去，一边悄悄给我出主意。
“那要是我没能成功，他不会宰了我吧？”
“放心，刚才蚩尤消耗了很多法力，等会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一击中的，就可以早点回到现代过普通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其实我对蚩尤和黄帝老拿什么回到现代之类的话来诱惑我感到非常不快，他们不择手段的做事方法的确让我难以接受。
我还未考虑清楚是否该听从黄帝的安排，便看到了前方那个闪亮的出口。大概只用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我的灵魂已经从水晶镜中窜了出去，回到古代那个陆云谦的身体里。
然后我便瞧见了双目紧闭的朱雀，她依然用手轻轻捂住胸口，像极了我适才在那个异次元空间中见到的朱雀幻影的姿势。我不禁下意识地也往自己的胸口处摸去，手指就触及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竟是一块玉。
碰巧那朱雀也正好睁开妙目，发现我摸到了胸前的宝玉，脸上竟微微红了一下。我记起当初来到冥d时的情景，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朱雀把她所戴的宝玉挂到了我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