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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边缘醒了过来。陈锦是我们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初中就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只是没在同一个班,和我没什么往来。初二的时候,陈锦就频频收到高年级男生的情书,但那些情书后来统统被陈锦交给了她们班主任,情书的作者们也统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陈锦也因此得了个‘锦美人’的称号。但锦美人总是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形象示人,让人敬而远之。连陈锦都在睡前念叨我的名字,我不禁心潮澎湃。

    “陈锦说我啥子了嘛?”我极力地按捺着起伏的心情,尽量让喉咙里的声音不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想从吴燕嘴里得知我在陈锦眼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每个男生,都很在意自己在漂亮女生心目中的形象。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校园暴力事件发生。如果女生们都长得和猪八戒他妈一个造型,谁还会为了一口两口所谓的男子汉咽不下的气打得头破血流,只为换来们一句漠不关心的‘你真勇敢’。

    “陈锦说你很坏。”吴燕飞快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只有一句啊?”我心有不甘。

    “恩,只有一句,每次徐菲和许芹摆你,陈锦就说‘张蜀坏得很,有啥子好摆的嘛,睡了睡了’。”说完,吴燕还故意笑了笑。

    吴燕这一笑,笑得我心里发虚。陈锦说我坏是有典故的:那是初一的时候,我玩《生化危机》上了瘾,或者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一到y暗的地方就条件反s地想起游戏中那些在黑暗的角落里呻吟的丧尸,毛骨悚然。有天晚自习,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请了个假上厕所。但我们学校那古老的厕所正好位于学校最y暗的角落,与学校对面医院的手术室遥遥相对。我被《生化危机》折磨得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和我那因ny堆积而膨胀的膀胱都经不起任何惊吓,于是,我选择了在靠近厕所的小树林边尚有灯光的地方解决问题。当我宣泄出体内禁锢已久的ny,打着快意的冷战系着裤带时,正好与匆忙行进在上厕所的路上的陈锦撞了个正着。处男的腼腆和处女的羞涩让我们作出了同一个反应,我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然后各自逃离。不同的是,陈锦跑的时候双手掩面,而我,则飞快地摆动着双臂,恨不得c翅能飞。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与事故发生当场灯光气温相同的条件下,都n不出n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锦还没有忘记这次意外事件。而吴燕刚才那故意的一笑,是否又暗示着陈锦已经将我的糗事昭示她们寝室了呢?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自投罗网地追问吴燕,陈锦为什么说我坏。无论答案为何,我都是自讨没趣。话题很快被我转移到了其它方面。

    青春,无须多言 (5)

    也许是因为村里和我同龄的孩子不多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频频去找吴燕。我也渐渐发现了吴燕身上的许多优点:朴素,诚实,善良,没有学校里大多数女生所拥有的那种扭捏作态,也不像其他许多农村女孩那样泼辣。

    我渐渐的熟悉了通往吴燕家那条石板砌成的小路,每一个弯,每一个拐,我都烂熟于心。

    大伯大婶对我和吴燕的交往很是放心,因为吴燕在村里口碑极好,是出了名的乖乖女。而吴燕妈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她外出打工的丈夫的五弟,吴燕的光g五叔那里,对我和吴燕的交往也毫不干涉。在大人们看来,我与吴燕在一起,无非是讨论些他们所不懂考试题目。

    事情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那年,我十八岁,在吴燕那张吱嘎作响的小木床上完成了传统意义上一个男孩向男人的转变。那年,吴燕十七岁,她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抹红色记忆,永远地融化在她痛苦的呻吟和我滚热的汗水里。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有两只蝴蝶在吴燕窗外飞舞,吴燕找来一根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教我翻绳,我们的手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时间一刹那停驻,万籁俱静,我只听见自己激动的心跳和沸腾的血y快要燃烧的声音,我望着吴燕,吴燕也望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丝毫恐惧和犹豫,我闭上双眼,缓缓地将头伸向吴燕,我感觉到一波热浪带着一股我闻所未闻的气息灼伤了我的脸,我笨拙地用嘴封堵住热浪的出口,我用力地吮吸着,就像婴儿吮吸着母亲的茹头,我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由自主,我像奔驰的骏马,从广阔的平原驰向高耸的山峰,在山峰之巅,我听见吴燕微微的喘息,我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挣扎着的呐喊,我感到一阵口渴,我急切地寻找着一眼温泉,那里温暖湿润,那里四季如春,我将自己一头扎了进去,纵情地舒展着,我恨不能化作一股洪荒,滚滚东流。

    事情进展得出人意料地顺利,没有出现诸如找不到门或找错门等等技术性问题,这对任何一对新手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物理课还是化学课,一到实际c作的时候,我就束手无策了。而这次,在没有任何老师的指导同学的帮助,没有任何录象文字资料可供参考的情况下,仅凭着我对童小飞家里他老爸的枕头下那几部a片的点滴记忆,以及对流传在校园间各种道听途说的残存印象,我就完成了自己从一个男孩向男人的神圣转变。

    吴燕还是一如往昔地沉默,空气在激情退却后开始趋于尴尬。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和她那时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说不上暧昧,对彼此也不是十分了解,我们仅仅接触了几天而已。没有谁诱惑谁,没有谁强迫谁,更没有金钱的交易和酒精的怂恿,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窗外那两只蝴蝶已经远去,炊烟又起,夕阳西下。

    青春,无须多言 (6)

    两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想清楚当初是什么让我和吴燕在那个炎热的下午交换了彼此的体温,占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在那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几个女朋友,即使在最如胶似漆的时候,我们的亲昵也仅限于亲亲额头,摸摸小手。那关键的一步,我始终没有迈出。因为脑袋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诫我,一旦迈出那一步,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我必须对那个女孩负责,对她好,照顾她,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都要与她不离不弃,相守到老。而在我那样一个年龄,那样一双稚嫩的肩膀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我也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我美好的初夜,每一个少年,都有过这样美好的憧憬。舍弃环境和细节,我认为初夜的对象最为重要,要么,她是一个你最深爱的人,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初夜,乃至生命;要么,她是一个爱你最深的人,虽然你不爱她,但你可以用你的初夜,给她一个完美的成全。

    然而吴燕自始至终都不是那个我最深爱的人,而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或者说喜欢过我,我不得而知。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偷尝了禁果,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那之后高考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像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相往来。即使偶然在楼梯间相遇,如果旁边有人,我们也装作相逢不相识,如果旁边没人,我们也只是礼节性地寒暄几句。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泰戈尔说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水,一个在天”。而是我和吴燕的距离,我能够进入她的身体,但我却不能进入她的心。我们像两条偶然相交的直线,交汇过后,渐行渐远。

    高考过后,听人说吴燕去了广州打工。我来到成都,在一所公立大专院校继续蹉跎岁月。偶尔,我会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两只翩迁的蝴蝶,那根吴燕用来教我翻绳的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那两双稚嫩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我心跳加速的感觉,惟独不能想起的,是吴燕的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有一种愧疚的感觉,觉得对不起吴燕。这种愧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累积。我甚至无力做点事情来弥补这种愧疚,哪怕那仅仅是因为我害怕受到良心上的谴责而做出的自我安慰。因为高考之后不久,吴燕就去了广州,与我彻底失去了联系。两年了,不知吴燕在广州过得可好?不知吴燕心里,可有恨我?

    两年来,我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身高的上升,体毛的增多,声调和发型的改变,而是当我面对镜子时,我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我触手可及镜中我的映像,那种感觉寒冷冰凉,我与曾经那个鲜活纯粹的我判若两人,我被自己迷失在日复一日的蹉跎岁月,我沉沦,麻木,消极,被动,我不想继续却又无法改变,我厌恶现在的生活方式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在的我唯一一点让我满意的,就是我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我安全,让我避免受伤。我不会再为了谁肝肠寸断,不会再为了一件隔我十万八千里的事彻夜难安。中国队输给科威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国米被比利亚雷亚尔淘汰也无所谓,挂不挂科饭还不是要吃,学校升不了本地球还不是照转,英语过不了四级生活还不是要继续,美国出兵伊朗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这样的态度源自于经年累日的失望。幼儿园时,对没有红烧r的午餐失望,对扶老乃乃过马路没得到小红花失望;小学时,对没有靠背的课桌椅失望,对踢不赢卡塔尔的中国队失望,对邻居家的王静宜长得不像《哆啦梦》里的静怡失望,对新中国都快五十岁了还没废除体罚失望;初中时,对我们的英语老师居然是个秃顶失望,对千篇一律的各科练习试卷失望,对中国政府没有就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一事采取强硬措施失望,对飞行员王伟的下落不明失望,对自己在二中杯决赛中s失的那粒点球失望,对后排大眼睛暗恋班上成绩最好踢球最烂还不会玩电子游戏的徐大容失望;高中时,对没能带领奇才杀进季后赛的乔丹失望,对中国虽然加入了世贸却没有完全放开市场失望,对中国的教育以及人才录取制度失望,对特拉帕托尼没有将巴乔带到日韩参加世界杯失望,对校长儿子打人没受到处罚而我却因为斜眼望校长被警告处分失望,对班主任没在升旗仪式上脱帽失望,对身为四川人的张含韵那一口发嗲的台湾腔失望,对中国的性教育失望;上大专后,让我失望的事情接踵而来,成都的天气,荷花池的交通,龙泉所有旅馆的性价比,2路汽车的线路,春熙路拥挤的人群,太平洋影城的票价,殷商时代的网速,学校离避孕套自动售货机的距离,校内女生的长相,学生会主席的雀斑,专业课程的设置,食堂的饭菜,宿舍的设施,寝室厕所下水道的抽水声。。。。。。无一不让我感到失望。久而久之,失望一词对于我已经失去了意义。生活就像是被qg,要么享受,要么忍受。我麻木地选择后者。

    青春,无须多言(7)

    当然,生活也有看似焕然一新的时候。高中时,每个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说:张蜀,这学期不能再混了,发得力了。于是把卧室收拾一番,营造出一个洗心革面的环境,网也不上了,球也不踢了,小说也送人了,a片也甩卖了,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

    直到某一天,哥们说:“今天中午踢高一联,狗日些太嚣张了,要把呐们做了!中午一点,记斗来哈!”

    “我已经挂靴了。”

    “你挂啥子靴哦?耍大牌啊?大不了今天你踢前锋嘛!”

    “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我真的不想踢了。”

    “毛!今天中午一点,不来弄死你。”

    于是放学后早早回家,匆匆吃过午饭,换上球服球鞋,中午踢高一联。于是下午精神恍惚,上课瞌睡,晚上再开夜车想把下午落下的功课赶上,结果是导致睡眠不足,第二天上课继续瞌睡。如此反复,恶性循环。挣扎几个周后,不见成效,心想反正已经跟不上进度了,干脆不赶了,下学期再重新开始。于是生活又回到洗心革面前的状态。这种状况期复一期,一直持续到我来成都上大专前。

    我理想中的大专,校园至少应该比我们高中大,也不用大到从宿舍到食堂要走一个多小时那么离谱,但至少应该有足够的山水树木来酝酿一些花前月下的感情。寝室里应该有台电视,我可以熬着夜,嚼着花生米,喝着啤酒,看米兰德比。没有电视只要晚上不断电也行,我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让微风吹动我的发尾,让繁星引导我的思绪,写些莫名伤感的文字。学校应该举办大量的活动以丰富我们21世纪大专生的精神文化生活,顺便也为我们提供一些邂逅美女的机会。美女也不要太美,眼睛不要太水汪汪,嘴唇不要太挑逗,胸部不要太大,臀部不要太翘,穿着不要太辣,说话不要太嗲,家里不要太有钱,性观念不要开放,总之要恰到好处适可而止。学校周围应该有些闲置的房屋用于出租,以便于我和美女邂逅后进一步将关系深化。我尽可能地考虑到中国的人口素质,四川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自身条件,不至于让自己的想像向着台剧韩剧里那些脱离现实的大学生活模式发展。

    但是,当我来到成都后,我才感到自己的想像力是多么的贫乏。学校到是很大,但大的部分都还在规划。我们新生到校的时候,学校只有四幢孤零零的大楼,其中两幢叫宿舍楼,一男一女,一幢叫教学楼,一幢叫综合楼,内设锅炉房,食堂,厕所,浴室,图书馆,形体训练房,学生活动中心,超市和公话超市,比传说中的高考大综合还大综合。学生寝室是八人间,没有电视,甚至没有书桌,晚上十一点断电,彻底打消了创造伤感文字的念头。

    当我爸陪着我把几大箱生活用品搬到六楼我的寝室,站在窗前俯视学校内几处尘土飞扬的工地和围墙外春色不在的桃园以及杂乱无章的衰草时,我爸再一次念出了那句传诵千年的励志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你当初稍微努点力,多考三二十分,你会来这种学校啊!现在你晓得啥子叫后悔了撒!”

    我习惯性地不以为然:“不安,我觉得还可以。至少比童小飞呐们学校好,呐打电话来说呐们寝室还是十人间得。”

    我爸叹了口气,没有望我。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了争论的必要。无论争论的结果谁胜谁负,现实都无法改变。

    远处,几个农民工光着上身在自来水管前擦脸,一个妇女在工棚前招呼他们吃饭,几个农家的孩子趴在墙头观望他们眼前这所新建学校的首批学子,几只麻雀在斑驳的电线杆上多嘴。楼下,一茬接一茬的学生在父母的陪同下入住宿舍,抱怨声不绝于耳,一名校工在张贴栏处张贴着什么,引来一大群人围观。一切都在杂乱中循序渐进着。

    我闭上双眼,想像不出未来的脸。

    青春,无须多言(8)

    我所有关于大专的美好幻想,在来成都后不久就全部破灭。同寝室的其他人,也基本和我一样。

    甘肃人胡水民的名字看上去很俗气,但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却很有霸气。“我叫胡水民,的胡,的水,的民,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这是胡水民到寝室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把当时在寝室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特别是带有浓厚西北鼻音的‘人民’两个字,强烈地震撼了当时正在斗地主的我,陈凯,李林的心。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人民,多么亲切而又神圣的一个词啊!胡水民,多么平易而又不同寻常的一个名字啊!胡水民一定是个好孩子。我们想。

    河南人比较憨厚,到寝室后主动和我们一一握手,“同学,你好,我叫段柏杉”。当时我们对这个名字都没有太在意,直到2006年一部名叫《断背山》的电影风靡全球后,我们才发现段柏杉他只有小学文化的爹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是多么的牛。不信你用河南话念一遍“段柏杉”来听。

    张辉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整整比我们晚了两天。据说是因为湖南那方面发了大水,使铁路瘫痪了两天。张辉看上去很老实,塌鼻子,高颧骨,厚得像火腿肠一样的嘴唇,经常傻不啦叽的憨笑,露出两排天寒地冻的牙齿,个头不高,穿着邋遢,来学校时所有家当塞不满一口年老色衰的地摊皮箱,给人的总体印象不像是来四川上学,而是来逃难或者流窜作案。

    陈凯,李林,杨永,赵凡都是四川人,分别来自峨嵋,成都,南充,泸州。

    在崭新的大专生活初期,我们对生活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积极参加校系学生会及各种社团的面试海选,对各种比赛踊跃参加,衣着光鲜,出手阔绰。然而这样的日子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月左右而已。因为我们很快发现学生会的工作无非是端茶倒水,扫地抹桌,无休无止的例会选举,真理永远站在主席一边,你有保持沉默和持保留意见的权利,但你的发言只轮得到会后讨论。到头来,上头表彰的还是主席部长级人物,干事喽罗连啃骨头的份都没有。社团更是黑暗,只要你愿意,交20块会费就可入会,什么理想啊爱好啊之类的全是扯淡。社团活动更是绚丽的泡沫,真实的骗局,除了每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办个展板,找两个看上去比较人模狗样的社员往那一坐负责招新,其余时间最多的活动就是在学校有什么活动的时候贴张海报,署上协会宣,以示祝贺。各种比赛更是浪费青春,比赛经费通常被组委会瓜分,奖品的最高价值不会超过一支冷酸灵,观众更是寥寥无几,们早将注意力转向衣服首饰化妆品,逛街去了,谁还会像初中高中时那样傻乎乎地给你加油你助威。

    大专生活仿佛在一个月后就对我们失去了意义。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