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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章 赌约

际,总算没有违规。身子更借着“涅盘往生”的力道,重行高高跃起。

    但杨肃观给解滔这麽一缠,已然坠後,眼看解滔已然冲出,便要进了凉亭,杨肃观情急之下,手中长剑用力掷出,便朝解滔扔去,解滔听得後头风声劲疾,知道杨肃观以长剑来袭,连忙弯腰闪避,呼地一声,那长剑刺了个空,便朝凉亭飞入。

    解滔见那长剑直直飞入亭中,心下大惊,暗叫:“不好,中计了!”果然剑风所及,已将羊皮倒卷出亭。原来杨肃观这剑另有用意,不只是要拦阻解滔,还要靠着剑上的劲风,将羊皮带到身前。

    眼看羊皮飘来,杨肃观飞身向前,急忙伸手去抓,解滔如何容他得手,伸起大弓便往他背上砸去,杨肃观运起少林嫡传的“落叶旋风脚”,瞬间连出十八腿,都朝解滔身上踢去。

    杨肃观变招快极,又是事起突然,解滔闪避不及,胸口连中数脚,身子便往地下摔去,他见杨肃观已向羊皮扑去,情势大为危急,心道:“便拼个两败俱伤,我也不能让你平白得手!”他搭起弓箭,一箭便往羊皮射去,只听刷地一响,那箭射中羊皮的上角,箭势劲急,远远往山坳处射去。

    这下羊皮远远飞出,两人都无能为力,只有徒呼负负了。

    眼见那箭带着羊皮,便要定在树上,忽然树後伸出两只指头来,轻轻巧巧地将飞箭夹住。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此处尚伏得有人。

    解滔身中数脚,先行坠地,杨肃观见胜负已分,便也落下地来,他不知树後那人是敌是友,连忙对解滔道:“承蒙解兄一时相让,这场却是在下胜了。”说着对陆孤瞻一拱手,叫道:“解兄武艺超绝,在下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还请赐还在下的物事。”想来双龙寨之人豪迈磊落,应不至食言侵占,便赶紧敲砖定脚,以免夜长梦多。

    陆孤瞻却不回答,只对着树後那人叫道:“这位朋友有缘来此,何不现身一叙?”杨肃观脸上变色,原来树後之人不是双龙寨的人马,却不知羊皮落到何人手里。他拾起长剑,急急往那山坳奔去。

    忽听一声长笑,一人从树後转了出来,只见他手摇摺扇,宛若饱学宿儒,满面微笑地看着众人,却是昆仑掌门“剑神”卓凌昭。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杨肃观见得此人,心中只是叫苦,只见卓凌昭缓步向他走来,杨肃观吃过他的苦头,不知他意欲如何,连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陆孤瞻哈哈大笑,说道:“失算啊失算!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却让卓掌门捡了个便宜。”卓凌昭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素闻『江东帆影』陆孤瞻智计过人,今夜本座侥幸得手,实感意外。”他这几句话说得谦抑稳重,好像认得陆孤瞻一般。

    陆孤瞻冷冷地道:“卓掌门既然驾临『神鬼亭』,想必也是为那十六字箴言而来,大夥儿不如一同参详参详,也好解开这个谜团。”卓凌昭哈哈一笑,说道:“『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人死之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当年你们的龙头大哥留下这几句谜语,只怕是故弄玄虚,作弄後人的。”

    陆孤瞻听他如此侮弄,心下愤怒,正要说话,却听解滔在耳边道:“老大小心点,听说这卓凌昭打败了几个少林和尚,很是了得。有一个叫灵音的,还有一个使大铁剑的,都给他抓了起来。”

    陆孤瞻心下一凛,道:“你说有个使大铁剑的人,这人可是姓李?”解滔不知他何以惊讶,便道:“是啊!那人好像叫做李铁衫。”

    陆孤瞻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忽地激汤,他双眉一挑,猛地向前跨上一步,大声道:“卓凌昭!『铁剑震天南』已然多年不问世事,立誓不再与朝廷作对,你却如何下手害他!他现下人在哪里,你可是把他害死了!”

    卓凌昭微微一笑,说道:“那日我奉江充江大人之命,前去收取一样物事,谁知他却帮著一个捕快,连番与我为敌。我把他擒下,那也是为他著想,免得再惹是生非。”

    陆孤瞻知道多说无益,若要他放出李铁衫,非以武力强夺不可,当下冷冷地道:“今日怒苍山还有我陆某人在,你想要欺辱我们弟兄,还得多练几年剑法!”卓凌昭摇头道:“景物依旧,人事已非,转眼二十年便过去了,陆兄现下自己开山立寨,逍遥快活,又何苦再与昔年人物扯在一起?”

    陆孤瞻长眉一挑,森然道:“这便是我与你不同之处。义理之前,便是性命不要,也必维护周全!别说见不得过往兄弟受人欺侮,便是路边的一条狗,我也看不得它受人践踏为难!我明白告诉你吧,天下只要有不平事,便有我陆孤瞻出头!”说著走上一步,戟指喝道:“快快把人放出!否则便要你昆仑山全夥赔命!”

    卓凌昭叹息一声,道:“义理人情,又是这种论调。你那龙头大哥之所以一败涂地,便是为此。”解滔怒道:“大胆狂徒!说话检点一二!”他挽弓搭箭,刷地一声,便朝卓凌昭射去。

    卓凌昭不闪不避,等那箭飞到面前时,忽地伸出两根指头来,轻轻一拨,那箭忽尔转向,反朝解滔飞去,破空之声劲急无比,更发出呜呜地鸣响,竟比解滔用大弓射出的力道还为猛烈。

    解滔心下骇然,眼见成名绝技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人破解,他满脸讶异,一时之间竟忘了闪避抵御,只呆呆的站著。

    陆孤瞻站在一旁,见属下势危,当即挥出马鞭,便往来箭打落,只听轻轻一响,鞭头与箭身相交,陆孤瞻虎口发热,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内力猛地传到手上,长鞭险些给震落。他吃了一惊,当下急运内劲,只听啪地一声,那只箭已被他的鞭头奋力击落,竟尔断成两截。

    陆孤瞻寻思道:“几年不见,想不到这人的功夫练到这等境界,当今之世,只怕没几人制得住他。”

    适才两人交手,虽然陆孤瞻打断了飞箭,但明眼人都看出他手腕晃动,显然内力稍逊,照理已算输了一招。

    卓凌昭无意与他斯拼,他今夜前来此地,只是为了劫夺羊皮,此时东西到手,便想抽身走人,当下笑道:“今夜也是有缘,与诸位在此相会,本座已拿到羊皮,算是一偿夙愿。陆寨主日後若想与本座较量,在下自在昆仑山相候便了。”说著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再会了。”他虽然大敌当前,却仍是闲适潇洒,只见他缓缓转身离去,丝毫不以强敌为惧。

    陆孤瞻伸手一挥,三千兵马缓缓移动,已然阻住去路,卓凌昭见了这个场面,却只微微冷笑,全不放在心上,似是成竹在胸。

    只听陆孤瞻冷笑道:“卓掌门,你还有几位好朋友在此哪!怎么连他们也弃下不顾啦?”

    卓凌昭长声大笑,说道:“卓某人自来只有仇家怨家,何时会有什么朋友?那几人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他艺高人胆大,竟无视於三千军马挡在前头,仍是缓步向前走去。

    安道京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凉了半截,暗自咒骂道:“这姓卓的真是混蛋,明明看到了我,还说出这等话来!只要我今夜活得性命,定要把他整得死去活来,否则出不了这口恶气。”但转念又想道:“火烧眉毛了,我怎地还想害人,还是先保命要紧。看来这批匪徒不杀我决不甘心,这该怎么办?”当下烦躁不已,左右探看有无逃生之路。

    猛见杨肃观拔剑而出,挡在卓凌昭身前,说道:“还请卓掌门留下东西,不然别怪在下出手伤人。”

    卓凌昭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杨大人啊!大人要我留下手上的东西,却是凭什么?就凭手上那把长剑吗?”杨肃观一怔,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卓凌昭相距甚远,只怕不仅拦他不住,还有性命之忧,竟为之结舌。

    卓凌昭道:“我要是当朝的臣子,也许还卖你杨大人一个面子,不过本座乃是闲云野鹤,见了金峦殿的皇帝老儿,也不过点个头、拱个手,杨大人这就让开吧!”说著竟从杨肃观身边走过,浑不当他是一回事。这卓凌昭确实是一代宗师的气势,先视三千大军如泥尘,後视杨肃观手中长剑如粪土,直是高傲绝伦、睥睨天下的神气。

    杨肃观正自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忽听前头传来一声长笑,跟著一人朗声说道:“自古以来,偷人东西便是贼,抢人东西便是盗,又偷又抢、又杀又奸的,咱们统称叫做禽兽!姓卓的禽兽,你可给我站住了!”

    卓凌昭大怒,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僧人高高站在山丘之上,这人身形肥壮,高胖异常,正是少林寺的灵真和尚。杨肃观大喜,叫道:“师兄!”眼见大援已到,杨肃观自知胜卷再握,不必再强出头了,当下走到一旁,静观其变。

    卓凌昭调息片刻,压下了怒气,淡淡地说道:“京师匆匆一会,想不到又在此相逢,咱俩当真有缘。不过听说大师中了百花仙子的剧毒,怎地还不回寺调养,却在这里吹风受寒?”

    灵真大声道:“奸佞小人的毒药,只怕还为难不了和尚!姓卓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今日狭路相逢,那是再好不过,也省得和尚千里奔波,上你的狗窝去揪你出来!”

    他两人说话之间,只见几人快步走下山丘,当前一人身材略胖,正是武当韦子壮,另一人身材矮小,却是少林灵定。

    杨肃观抢上几步,对灵定道:“师兄,羊皮现下落入卓凌昭手中,一会儿定要夺回来。”

    灵定颔首道:“伍制使中毒已深,性命垂危,师弟可找到解药了?”

    杨肃观点了点头,急忙往山丘上奔去,只见伍定远裹在一张厚厚的毛毯里,面色发黑,全身僵直,一条命已经去了七八成,看来撑不了多久。

    艳婷急道:“伍大爷快不成了!你赶快求求你朋友,请她赐下解药吧!”

    杨肃观一愣,道:“我的朋友?”

    艳婷咬牙道:“便是那个百花仙子啊!”

    杨肃观恍然一悟,随即想到自己与胡媚儿调笑之事,看来这艳婷仍在误会,他轻咳一声,连忙道:“她不是我的朋友,姑娘万万不要误会!”

    一旁娟儿听了这话,只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看她对你颇有意思哪!怎么不是朋友呢?”

    眼看娟儿冷笑不休,艳婷娇躯颤动,似乎心中激汤,杨肃观百口莫辩,伸手抱起伍定远,叹道:“下头危险,你们两个站著不要动。解药的事,我自会去想办法。”

    众人说话间,只见安道京鬼鬼祟祟,却要寻路逃走,解滔冷笑道:“狗官想要逃走么?没那么容易吧!”安道京慌忙跪下,说道:“壮士饶命!”解滔骂道:“无耻狗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著一刀砍下,却听安道京冷笑一声,忽然从地下捡起刀子,狠命往解滔一戳,解滔一时大意,差点便给他结结实实地捅中,还好他轻功非比寻常,一时间只给划破了衣服。

    安道京狞笑道:“他妈的!算你这狗杂种命大!”他见场面混乱,立时行险,先前伪装成无耻废物,为的便是这一刻的暗算。

    解滔怒喝道:“你这人无耻至极!纳命来吧!”举起腰刀,迳自往安

    道京身上砍落,安道京是使刀名家,功力非凡,此时搏命相扑,两人立时打得难分难解,转瞬间连过数十招,一时分不出胜负。

    眼见解滔与安道京打了起来,胡媚儿心中一喜,便想趁势逃走,韦子壮几个纵跃,将她拦在道上,喝道:“你这贱女人,今日若不交出解药,休想活得性命!”他运起“八卦游身掌”,猛往胡媚儿的脑门击去,胡媚儿尖声道:“你干什么拦我!”身影一闪,拂尘扫去,与韦子壮打了起来。

    艳婷尖叫道:“她不给解药,咱们便杀了她搜身!”她与娟儿报仇心切,当即拔剑奔下,一心想要杀死胡媚儿,一来为师叔报仇,二来为伍定远搜出解药。

    杨肃观见底下乱成一片,韦子壮更与百花仙子打做一团,当即叫道:“百花仙子,我这位朋友不成了,你先把解药给我吧!”

    胡媚儿见韦子壮缠住了自己,一双肉掌咄咄进逼,如何腾得出手来取解药,忍不住骂道:“你这位朋友一见面就出手打人,却要我怎么帮你,快叫他退开了!”

    韦子壮喝道:“妖妇还在哪里废话什么?快快束手就缚,我可以饶你不死!”艳婷见杨肃观一昧向胡媚儿讨好,心里又气又妒,登时叫道:“不能饶她,今天定要为师叔报仇!”灵定见众人打得激烈,不知该帮哪边才是,只得站在一旁,伺机出招。

    陆孤瞻凝望卓凌昭,冷冷地道:“卓掌门,你若不放出我兄弟来,只怕你今夜不能生离此处。”

    卓凌昭微微一笑,正待回话,却听灵真叫道:“且慢动手!这人杀我少林子弟,屠戮燕陵镖局满门老小,这等无耻禽兽,和尚要亲手炮制他!”

    只见灵真满脸杀气,昂首阔步,迳自向卓凌昭走去。

    卓凌昭见两大高手围住了他,情势颇见凶险,他平日虽然自负,但也知道“江东帆影”陆孤瞻的厉害手段,何况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灵真和尚,他解开腰间环扣,举起手上长剑,只见那剑黑漆古拙,窄薄削长,看来是他惯用的配剑。

    卓凌昭淡淡一笑,说道:“我自神功初成以来,已有三年未曾用剑,不知功力还剩几成?”

    灵真骂道:“老贼!你若要动手,快快拔剑,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大放狗屁!”

    陆孤瞻却是老谋深算之人,他见“剑神”举剑在手,忍不住暗自心惊,他与卓凌昭相识甚久,深知他武功底细,此人近年功力大进,便是与江湖第一流高手过招,等闲也是不用兵刃,此时若是拔剑出招,必然是石破天惊的威力,当下暗自运气,无论如何都要挡下他狠恶的一击。

    杨肃观见众人打成一片,彼此用的都是最狠最恶的招式,稍不留神,便要惨死当场,他一时劝解不开,又见卓凌昭要与诸大高手过招,心急之下,连忙将伍定远抱进凉亭,放在石桌之上,以免对敌时还要分心护他。

    杨肃观说道:“伍兄你稍待片刻,我这就为你找来解药!”伍定远此时神智全失,只紧闭双眼,喘气不休,杨肃观替他拢了拢衣襟,叹息一声,便自奔出凉亭。

    陆孤瞻凝聚真气,那马鞭忽地竖起,有如银枪铁戟,他双眉一轩,道:“卓掌门便请赐招吧!”灵定深怕师弟中毒後功力不纯,挡不住卓凌昭凌厉的剑法,连忙上前,将灵真护在身後,待见了陆孤瞻的架势,心下暗赞道:“此人不知是何来历,武功大是不凡,这等身手当与卓凌昭一拼。”

    灵定位居少林罗汉堂首座,平日指导门下弟子习练武功,自己的武学修为自然深湛无比,合寺中除了方丈灵智与天绝僧之外,便属他最高,以他眼光看去,熟强孰弱,自是一目了然。

    灵定转头往卓凌昭望去,只见他右手一横,长剑连鞘平举,黑暗中却见他的剑鞘里竟然透出一股淡淡的青光。灵定心下一惊,寻思道:“江湖传说道,倘若昆仑高手练至绝顶功力,剑上能生出三尺剑芒,卓凌昭这人委实可怕,看来他已练就这套传言中的剑法,此战谁胜谁败,倒难说得很了。”

    众人正要动手,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漫天大雪纷纷落下,陆孤瞻脚下微动,身子已然飞起,手上长鞭急速旋转,绕成一个个大小圈子,便往卓凌昭身上卷去。

    卓凌昭躬身弯腰,只见精光暴闪而过,长剑已然离鞘,灵定大惊失色,所谓“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看来今夜之战,必定精彩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