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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园;东方则是高楼大厦如群山峦叠、灯火密布如蝗群眼睛的新宿都市中心繁华夜景。

    康哲夫感觉就像处身于一艘巨大战舰的高昂舰桥上,默默凝视尖锐的舰首排开沉默而广阔的海洋,缓慢而无声地前进。

    他站在东面的玻璃前,俯看自己刚才亲身步过的那个以欲望构成的城邑。

    ——在这片纵横街道与混凝土硬块交织成的梦幻海洋上,浮沉着多少炽热动人的美丽恋爱与泯灭情义的斗争?埋葬了多少传奇与悲剧、希望与挫折、忠诚与虚伪、勇敢与怯懦、高贵与卑劣……

    而一无所觉的混凝土海洋,仍然沉默地荡漾在五月的朗朗夜空之下。

    站在康哲夫身旁的高桥龙一郎张开丰厚的嘴唇:“我常常面对这片夜景打坐冥想,培养心中的气势。”

    高桥招唿康哲夫在矮几对面盘膝坐下。康哲夫把一直提在手上的黑色公事包平放在几上。

    “从美国飞来后一直没有睡吗?”高桥把覆在几上的两只小巧茶杯翻开,提起以冰盘镇着的古雅茶壶,往康哲夫面前杯子里倒出晶红色的冰麦茶。

    康哲夫略一点头道谢,啜了一小口冰凉的麦茶,吁出长长一口气。“我的生理时钟大概还停留在美国东岸时间。”

    “何必这样奔忙?”高桥笑说:“‘龙美堂’产品改良部长的位子还空着呢。依旧没有兴趣过来帮忙吗?”

    “cia(美国中央情报局)每月的薪酬还够我花。”康哲夫轻轻解开领带。“我还不想当上班族呢。”

    高桥抚摸黑白夹杂的胡子,微笑不语。

    “请你打造的东西完成了吗?”康哲夫直接道明来意。

    “上个星期才完成。”高桥从矮几底下抽出一件长形物体。一柄形貌极为简拙的长剑。“它不是日本剑。恕我不能把它挂到墙壁上。”

    康哲夫恭敬地接过长剑,拔剑出鞘。

    “刃尖的形状和角度、锋口的厚度、剑身的长度和重量,全部按照你两个月前寄给我的资料铸造。”高桥说。“刃身下段由于资料不详,只能按照前段的形状顺势直线铸下;剑柄跟剑鞘暂且依日本样式制造。剑锷护手则没有加上。”

    “太好了,谢谢。”康哲夫凝视剑刃锋锐的前端。

    铸造刀剑的程序绝不简单:首先为“造形”,以高热溶化铁胎,倒入预制的凹模内,冷却形成一柄长方形的铁棒。

    第二步是“锤炼”:先替铁棒接上临时长柄,继而以重锤把棒身锤平,用干草和特别溶剂除去铁内的杂质。

    把锤薄的铁片放在鼓风炉上炼烧通红后,匠师便以凿子将铁片拆为两半,重叠在一起,把经过折叠的铁片再次放在洪炉炼烧,复再移放在铁砧上锤打、折叠。如此经过无数次重叠程序后,原始的剑刃便成为许多重软、硬薄层组合而成的精钢。

    假若是坚刚质实的名刃,折叠次数往往多达数千次。

    下一步是“炼硬”,又称“回火处理”:把刃身炼烧到一定温度(只有名匠才能从其色泽作出准确判断),然后迅速浸入冰冷的y体中。这工序的作用是令剑刃外层变得坚硬,内部则保持柔软,构成了剑身的无匹韧性。

    同时,匠师亦会进行“整形”:在炼烧之前,先把设定为刀锋的部位锤薄。

    由于剑刃两缘厚薄不一,在加热和冷却的过程中,两边扩张与收缩的速度和程度便出现差异,渐渐自然形成弯弧的刃形。

    最后加上打磨、刻镂纹饰和血坑、开锋等后期工序,一柄坚刚利剑便诞生了。

    若是精心铸造的罕有作品,以上工序往往要为时经年;但在“龙美堂”的精密分工下,加上“高桥重工”的高科技协助,普通“量产型”商品可在一个月内完成。

    “很奇怪的刃形……”高桥瞧着康哲夫提在手上的长剑,一只手捧着冰冷的茶杯。“到底是哪一国的兵器?”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你可是cia的刀剑凶器类专家啊!”

    “只是分析员而已。”康哲夫伸出左手食指,沿着剑刃的平面抚摸。“这种剑形的来历,我确实无法分析。”

    “它是……命案的凶器吗?”

    康哲夫点点头。他把长剑收回鞘内,安放于矮几上,然后打开公事包的钢锁,掏出一叠照片。

    “我来东京的目的除了拿这柄剑外,也带了一些东西来请你鉴识一下。”他把相片放在矮几上,推倒高桥面前。

    十五帧照片全数拍摄一道伤口——一名黄种男人的喉管和动脉遭利刃割破。照片以不同角度、距离拍摄了伤口的形状,还有验尸解剖后分析照片,以及高解像电脑绘图重构的各种纵、横切面图像和立体图。照片上标示着伤口上各处特征。

    每帧照片左上角都有一小行相同的文字:“受害者代号:ho43-8”。

    “很详尽细致的图解……死者是十分重要的人物吧?”高桥鹰眼似的细目不离这堆照片。

    “你知道我不能说。”

    高桥点头。“很俐落的斩法……不,应该说是‘削’法。”他的右掌微握,缓缓在半空中比划,下意识地模仿击杀图中男人的那一式剑招。“凶手只是以剑刃前端划破死者的咽喉。准确而致命。这个男人死时大概来不及露出惊栗的表情吧?照片只集中拍摄喉部伤口,并没有把死者的脸纳入镜头内。

    高桥露出着魔似的神情,提起几上的长剑,把剑刃轻轻拔出,细心端视刃尖。

    “的确像是这种形状的剑刃,锋口的角度也很吻合……你是利用照片上那道伤口分析出凶器的形状吗?”

    “嗯。”康哲夫脱下平光眼镜,收进西装上衣内袋里。“我用电脑根据伤口的长度、深浅变化、凶器的速度,计算出凶器的大概重量和运行角度,再估出整柄剑的长度。虽说有十分精确的电脑帮助,也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心血呢。”

    康哲夫再喝一口冰茶,以左手指头捏按疲倦的眼皮。“在兰格雷时,我挑选出十七个缩小模型,经过试验后,以这种刃形最为接近。”

    “极度凌厉的招术。”高桥凝视那帧立体图。“挥剑的速度大概达到每小时二三〇公里。”

    康哲夫目中露出钦佩之色。“是二一〇至二四〇公里。跟你差不多吧?正因为这个吓人的数字,局里一名专家甚至假设,凶器有机械驱动的可能。”

    “但是这些照片已推翻了这个假设。”高桥把那柄奇异的利刃收回木质光滑的剑鞘内。“你看过剑道比赛吧?”

    “当然。可惜你取得全日本二连霸的时候,我还是纽约市的一个小学生。”康哲夫露出微笑。

    高桥发出豪爽的笑声。“比赛中双方对峙时,总是保持着‘一足一刀’(前进一步即可攻击对方的距离),互相以竹剑尖端探索对方的剑路——这是双方都摆出中段平青眼架式(以剑尖指向敌人双目之间)的情况而言。”

    高桥收起笑容,抚着下巴的硬须。“假若是实力高强的剑士,往往能透过剑尖接触d悉对手架式的空隙、体势的弱处、唿吸的节奏,甚至情绪的状态,从而寻出制胜之道。真正高手对决,在这交剑的一瞬间就已分出胜负。”

    他指向茶几上的高解析度电脑绘图说:“图中所见,伤口的深浅轨迹随着死者喉部器官和血管的构造起伏而变化。那就是说:凶手能把触觉延贯到剑尖之上……凶手是一名异常可怕的‘超剑士’!”

    康哲夫一檩。他认为高桥龙一郎绝对有作出如此判断的权威:纵然已身居世界百大富豪,坐拥数百亿美元资产,但在剑道之上,高桥的确是以生命奉献于“道”之究极的现代武士,货真价实的“武道家。”

    “这可能是土耳其、中东或印度等地的某种罕有传统兵刃。但我直觉认为这不是中国刀剑。”

    “因为连你也没有见过这种剑形?”

    康哲夫摇摇头。“中国各宗各派兵刃何止百千,我怎可能全部都见过?只是凶手这种峻烈的实战格斗技……中国恐怕已经失传了。”

    “顾老师呢?”高桥仍是不死心。“你找过他没有?”

    康哲夫再次摇头。“师父在半年前从纽约市失踪了。”

    “顾老师”就是康哲夫在剑术上的启蒙恩师顾枫,顶尖中国剑术大师兼刀剑研究学者,大英博物馆荣誉顾问。他曾修习、涉猎、观摩、研究的中国剑术派别达二百种以上。

    顾枫在四九年后移居台湾,其后又辗转东渡美国定居,在纽约市开设剑术馆,但一直乏人问津——东方武术热在美国兴起之际,美国人大都投向空手道、跆拳道和各种中国拳术的武馆,对于在现代社会用途不大的剑术兴趣厥如。

    “什么?”高桥失声说:“顾老师失踪了?他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他瞧向康哲夫。“看来你并不太担心。”

    康哲夫笑说:“多年来,他总是偶尔孤身前往深山大泽与天地修炼。我一年前见过他。精神比我还要好呢。”

    高桥不禁神往地叹息:“真是中国剑道的达人啊……比起来,我这个r臭未干的小子,只能坐在这幢大楼上,把新宿夜景想像成汪洋大海……”

    “为什么你认为凶手用的是中国剑法?”

    “我只是想:这柄剑的形貌背后,似乎蕴藏了非常深厚悠久的文化,因此联想起中国。不过现在细想下来,凶手使用的招术却不像中国剑法,倒有点儿西洋剑的味道……哲夫,你要到欧洲去吗?”

    “说不定。”康哲夫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要去找达奎那小子?那个胡乱杀生的狂人……”

    “我该告辞了。”康哲夫把几上散布的照片收回公事包内。高桥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长形布囊,刚好可以把那柄仿制凶器连鞘装到里面。

    “万分感谢你的帮忙。”康哲夫站起来向高桥鞠躬说。“有机会再跟你喝一杯清洌的麦茶……不用相送了。”

    康哲夫在房间外的木板玄关上穿回皮鞋时,后面传来高桥的声音。

    “哲夫,在案件完结后,假如方便的话,可以把有关这柄剑跟这个剑士的事情告诉我吗?”

    “尽力而为吧。我也不晓得,到时cia愿意公开多少内情……这真是一宗背景复杂的命案啊。”康哲夫叹息,边缚着鞋带说:“何况,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茫无头绪。”

    “说不定cia要跟你解约了。”高桥笑道:“到时再来找我吧。‘龙美堂’的职位仍然等着你。”

    “高桥。”站在玄关前的康哲夫回头。“过去你给我的已是一生也偿还不完。我不想欠你更多。”康哲夫的语气第一次显露着激动。“当你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到日本来。”

    高桥眼瞳一亮。“当我有困难的时候,你真的愿意……帮助我吗?”

    康哲夫转过身。“一个人站上了你今日的地位,还会看见‘困难’这个字眼吗?”

    康哲夫带着笑声,沿着碎石小路步出庭院后,高桥龙一郎再次步向朝东那面巨大的玻璃帷幕跟前,俯视繁盛如昔的新宿夜色。

    “剑士们啊……”他喃喃说:“我们是一支正濒临灭绝的族裔……”

    第二章 六本木樱花

    康哲夫在新宿中央公园的辽阔草坪上闲逛。他眺望矗立在公园东面外的“高桥重工大厦”。从那高入云际的三角形顶峰上,他仿佛再次目睹高桥龙一郎的森然剑光。

    草坪四周树木下的暗角隐约藏着一对对年轻情侣。舌尖相交的热吻与入时女装底下的大胆摸索,似在宣告都市的欲望之风也吹到这幽静的市肺里。

    康哲夫再度戴上那副厚框平光眼镜,从公事包掏出一具手机。

    他挑选了草坪一处无人而空旷的地方,在软绵绵的草地坐下。

    电话随着手指的按动而发出生硬的电子音调。康哲夫每到一处出差,都可从当地美国使馆人员取得一具手机,能直拨美国维吉尼亚州兰格雷的cia总部的防窃听线路。此外使馆也能替他安排一辆车,还有手枪、烟幕弹、防弹衣等轻级自卫装备。不过康哲夫不大喜欢驾驶,尽可能还是使用公共交通工具;他也从没有要求配备任何攻击性武器。

    ——康哲夫曾对自己起誓:这一生绝不再杀人。

    电话一如预料地等了许久才接通:“我是奥逊。”英语的男声带着公式化的生硬语气。

    “我是康。”康哲夫以英语回答:“你好吗,夏维?”

    “是康吗?你在东京吧?”夏维·奥逊的语气一瞬间缓和下来。“事情进行得怎样?”

    “还顺利。那件东西已经到手。能替我安排把它送到西班牙吗?”

    “交给使馆人员就可以了。”奥逊的声音中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自信与权威。

    康哲夫也不大清楚,夏维·奥逊在中央情报局中居于何职,只知道他隶属反情报分部东亚组,距离cia局长大概五至七个阶级。情报机关是复杂得惊人的组织。

    “从你的声音听来,还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吧?”奥逊虽已身居管理要职,那股“情报员式”的嗅觉仍是非常敏锐。

    “嗯。”康哲夫随手从公事包里抽出一帧照片。稀微月光下,照片中那道翻出坏死喉管组织的伤口更形凄惨诡异。

    “连高桥也看不出来吗?”奥逊说。“也好,起码这一点跟你的推论吻合。”

    “不要对我寄望太大。”康哲夫说。“还有其他专家呢!”

    “没有一个有用的家伙。”奥逊笑说。“汤马斯那老头还在坚持他那套‘机械驱动’理论,又说正在研究把凶器的什么‘感应机制’复制出来。shit!不知又要浪费多少钱……白宫正要削减情报机关开支呢。”

    “他仍然不相信人类挥剑能达到那种速度吗?我应该带他到东京来看看。”

    “那老头对人体潜能一无所知。”奥逊忧虑地说。“现在只有靠你了。”

    “我觉得相关的线索资料还是不足……现场仍保持原装吗?”

    “嗯。你想亲身去看一看吗?”

    “在去马德里之前。”康哲夫说。

    “不信任我们的情报蒐证人员吗?他们已经尽力了。另一件重要物证就是他们找出来的。”

    “那块纸片吗?”

    “对。”奥逊从地球另一面透过电话长叹。“就是发现了那块纸片,我才支持你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多谢。”康哲夫把那张照片放回公事包内。“我也不想令你失望。毕竟这是我两年多来唯一的任务。我不想白拿华盛顿的薪资。”

    “康,努力的同时也得小心。不要走得太近。你不是行动组的人员。”

    康哲夫无言。

    “还记得你在这里说过的那句话吗?”奥逊继续说。“‘有机会真想与这么厉害的剑手见面。’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绝对不可以。不要尝试接触那家伙。一取得证据便要向我报告。明白吗?”

    “是的。”

    谈话结束后,康哲夫再次仰视剑锋似的“高桥重工大厦”。

    ——很美啊……

    把那柄奇怪的长剑交到位于赤坂区的美国大使馆,安排了运往驻马德里使馆的手续后,康哲夫坐计程车到六本木区。

    他下榻的饭店就在六本木。

    六本木堪称东京的“外国人区”,这儿外国餐馆与酒吧林立,是吸引许多崇洋青年的高消费地带。

    康哲夫游走于灯红酒绿的夜街,脑际没有丝毫睡意。兰格雷那边现在大概是早上十点吧。

    康哲夫脱下平光眼镜,用手帕拭去镜片上的灰尘。

    镜片反s出海水荡漾般的诡异蓝色光彩。

    康哲夫抬头,寻找发出那股诱人蓝光的源头。

    一个写着“sleepless”(无眠)的淡蓝霓虹招牌,悬挂在前方一幢大型商厦的三层楼高处。缓缓变幻的蔚蓝色彩,像从海面反s而来的月亮光芒,透出吸引每个独行者的诱惑气息。

    海……康哲夫心头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就像许多男孩子一样,少年的康哲夫也曾狂热地向往海洋。

    阳光下带着咸味的清洌海风……双脚踏在甲板上那股浮沉飘荡的无拘感觉……仿佛蕴藏天地间无限奥秘的水平线……

    男孩长大了,居住在远离大海的地方。有死去的亲人,血管里流着悲哀的记忆。杀过人,也差点给别人杀死。今天这个提着公事包走在东京六本木街道上的三十二岁男人,却没有忘怀少年时那个海洋的梦。

    ——海——

    康哲夫不觉走进了大厦的玻璃大门。

    浮在矿泉水上的冰块缓缓溶解。水晶玻璃杯裹上形状不规则的水纹,静静站在桌面上。

    康哲夫仰视黑夜里的稀微星光。位于大厦顶层的sleepless酒吧,整个天花板都以透明强化玻璃建造,宽广的穹苍一览无遗,让人有一种身处室外的舒畅感觉。

    酒吧内的萨克司风手独奏爵士乐曲,是duke ellgton的《solitude》。寂寞音符透过扬声器均匀飘散到酒吧每个角落,音量恰到好处,既不妨碍顾客谈话或独自沉思,又不至听不清楚那情调浓厚的旋律。

    很棒的地方啊,康哲夫想。难怪一杯矿泉水也要卖两千日圆。

    康哲夫脱去眼镜,解下了领带,在皮沙发上尽量放松四肢,眼睛仍不离上方那片晴朗的夜空。

    他苦笑:在资本主义的都市里,想真正偷闲休息一下也要花钱……难道这就是人类追求了几万年而终于得到的“幸福”生活方式吗?温室效应、爱滋病、精神分裂、家庭制度土崩瓦解……这些都是“幸福”的必然代价吗?

    轻细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康哲夫凝视放在面前玻璃桌上那具典雅的仿古电话。卧在黑色金属机体上的木柄话筒随铃声微微颤动。

    “真的响起来了……”

    sleepless酒吧的特色是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具这样的电话。顾客可以透过电话向柜台叫来饮品及小吃;但这些电话更重要的功能是全部互相接通,客人可以拨号与任何一桌的人谈话,而接电话者却不知道是哪一桌打来的。这纯粹是方便都市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