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嫡亲奴才,天下督抚虽多,有几个能跟李卫一般儿心思。旁的不说,就

    『忠心』这条上,皇上、主子您、还有四爷……别人信不过,还能信不过他么?

    ……没有万岁爷的意思,军机处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李卫来京?李又玠这次来,

    怕是要掌总京畿卫戍的,骁骑营、锐键营、西山大营、九门提督,我看除了大内

    侍卫,都有可能交他来节制。」

    「那……四哥他……」

    「四爷是王爷您的亲哥子,那自然是亲近王爷您的。咳咳……四爷在京办差,

    主子您在外头……咳咳……四爷总是离皇上近一些。他是有旨学习理政的阿哥,

    既要在军机处操劳国事,也要在宫里头看汤问药,既尽了忠,也尽了孝,不容易

    啊,我们做下头微末小员,也都……哈哈……感佩于心的……」

    弘昼一叹,才道:「照你这么说,我是该进宫去伺候皇阿玛身子,让四哥歇

    歇肩,好去军机处料理朝廷大事?才能『忠孝两全』了?」

    冯紫英连连咂嘴赞叹道:「主子您这份心田真真是好的。上头是念着万岁,

    当中也维持了四爷,下面也算替臣子们分了劳……」

    弘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你似乎还有话没说?……你只管讲,

    我都说了么,说错了,本王不计较……我们天家事向来难成全,也没个叫你外臣

    奴才全说对的道理……这里就你和我,本王只是听听。你有什么牛黄狗宝只管倒

    出来。」

    冯紫英连连低头道:「是……奴才怎么敢在主子面前留心眼?主子您体恤。

    奴才是有一个想头……主子要进内侍奉万岁爷,自然是应当的。只是大内里,其

    实太监、宫女、嫔妃、太医都周周正正的伺候着万岁,王子侍疾,不过是应景儿,

    哪里真用得着许多人。何况,如果万岁爷真的有一点两点的不安……那大内…

    …嗯……自然多事……如今,究竟是应该进内,还是留在军机,都说不清哪个才

    是『朝廷大事』,哪个才是『机枢要地』了……」

    弘昼听得头皮也不由一麻。以他的心胸,那皇帝宝座,人人仰望,于他却是

    个苦差事;留在大观园里,安享他的王爷尊位,今儿眠花宿柳,明儿寻香问玉,

    才是要紧事,实是不愿意有一丝半毫卷入储位之争。而今,这冯紫英却说得透彻,

    万一雍正已是回光返照,身体眼见要不行了,留在军机办差,主理朝政,控制中

    枢,当然是天下第一要紧事;但是到大内侍奉,近在雍正咫尺卧榻之前,却也说

    不定更是「天下第一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