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明知凤姐戏谑,又羞又急,只得忍气吞声。

    王夫人见状,忙撇开道:“赶明个闲空,就叫宝玉将东府的莲蓬儿汤送到赵

    姨娘屋里,却将赵姨娘屋里的酸梅汤送到东府去便是!也算他做小辈的,给二位

    姨舅娘尽点孝心。”原来,王夫人素与赵姨娘不睦,今日老太君喜庆,却想给她

    一个台面下。

    说话间,已经撤去残席,内外另设各种精致小菜。大家随意吃了些,用过漱

    口茶方散。不再话下。

    二

    话说宝玉那日在母亲王夫人屋里,吃了几盏淡酒,看看天色已晚,正要起身

    拜辞,却被王夫人叫住。原来,王夫人心想,贾府仍名门望族、大户人家,妻妾

    之间何必剑拔弩张、势成水火。自己带个头冰消冻释,也好为媳妇、姑娘们留个

    榜样。为践前日之诺,便叫宝玉至赵姨娘处请安,顺便捎上些莲蓬儿汤。

    宝玉领了母亲之命,从王夫人正房的东院,顺着沁芳桥一带堤上走来,里头

    绕进荣国府园子的便门,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

    台之路。石中清流滴滴,篱落飘香;笙簧盈座,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宝玉看着园中景致,一步步行来。

    正赞赏时,猛然见假山石后走出一个人来,蹑手蹑脚,也往赵姨娘院子里来。

    细眼一看,竟是远房堂兄贾璜。

    原来,此人的姑妈聘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但其族人哪里皆能像宁、

    荣二府的家势?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安,又

    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虽生得风流俊俏,内性又聪敏,仍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

    为事。

    宝玉心中像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便又疑惑起来:这贾璜只是个攀大户、吃白

    食的主,平素很少往府里走动,这么晚却往赵姨娘屋里作甚?平日有风声,说贾

    璜与赵姨娘有些不清白。若说必无,也似必有;若说必有,又并无目睹。

    一面暗思端详,一面悄悄跟在后头,顺步早到前厅院内。

    只见黑地里,贾璜闪入院内赵姨娘厢房。院中寂静,人已散出。宝玉惊异,

    丫鬟婆子们都上哪儿去了?

    宝玉见房内毫无动静,却亮着灯,欲察个究竟,遂轻手轻脚地蹲身来到了廊

    边,手指挑破窗户格纸,屏住呼吸,隔窗悄视。

    正是掌灯时分,屋内炉袅残烟,奠馀玉醴。烛灯下赵姨娘腰系着罗裙,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