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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干吗到处乱窜?再说了,窜到哪去都没关系,为何偏要窜到她眼前来?

    “人呢?我怎没见!”刘嫂说话间才发现温柔神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你脸色不太好?太累了吧!”

    “我没事。”温柔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将裴景轩的事说了出来。

    刘嫂听了先是讶然,紧接着就是沉默,最后纳闷道:“这也太巧了!怎么咱们刚离京,他就跟着来了?”

    温柔无言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她避讳的人也就是在陆府、沈府里头见过的那几个,基本都是没有可能再次遇见的,因此她才敢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毕竟一家人要吃饭穿衣,总不能闲着当米虫吧?谁想这么巧,就被裴景轩瞧见了。

    “只能说天意弄人了。”温柔叹口气道:“眼下都被认出来了。再追究这个也没用了,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这人该不会像姓许的秀才一样厚颜无耻吧?”刘嫂沉吟道。

    温柔摇摇头,“谁知道呢?看着不像那种人,但人不可貌相。”

    “你也别太忧心,我还是那句话,这种事儿,搁在咱平民百姓身上,除非不要命,否则就没胆豁出去闹,何况你又与他无怨无仇的……”

    两人正说话,温刚独自从楼上跑了下来,还未说话,先露出一脸喜色,及至凑到温柔身边,才轻声笑道:“姐,裴先生答允不将你的事泄露出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负气而去

    太和城,陆府。

    陆策收到云淡的书信,看完后随手交给了身旁的洗竹。他原先一直在猜测沈梦宜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眼下看来,她是真的从那许秀才嘴里听闻了温柔的下落,要不就无法解释裴景轩会在云州出现的原因了。

    洗竹一目十行扫完了信,迟疑道:“爷,沈姑娘这是……”

    “她这简直是不择手段了。”陆策淡淡道。

    打从裴景轩被温刚找来当琴师,他就让人暗中查过裴景轩的身份,这才知道在他借住沈府前,这裴景轩一直在教沈梦宜弹琴的琴师,只是这人来意虽不正,却也没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他也就只当不知道罢了。

    “那,我们要不要揭穿那琴师的身份?”洗竹有点担心。

    陆策垂眼凝想了一会儿,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让云淡忙自己的事去,不用总盯着裴景轩。”在他能给温柔想要的生活之前,不想过多干涉她的选择,搅乱她心底的宁静。

    洗竹答应一声,退出去给云淡回信了。

    沈府中,沈梦宜同样收到了裴景轩的信,展开字筏,入目的依旧是那一笔清素淡雅的字迹,一如他的人。这样的温雅平和的男子,虽然比不上陆策,但想必仍是会让温柔慢慢动心的吧?

    她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将信看完后撕碎,洒入竹桥下的流水中,看着那碎纸片浮浮沉沉,顺着那溪活水,飘向远处,又默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路过沈梦安住的添香阁时,她忽然想起这位二哥还在被爹爹禁足,想必心里正发闷,还是去找他说两句闲话,下盘棋好。

    走到添香阁门外,沈梦宜瞧见大白天房门紧闭着,心里有些纳闷,再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也没有一个婢女和小厮候在门外,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就听见房内隐隐传出沈梦安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把人都打发走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沈梦安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的焦躁。

    “父皇要我嫁人,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啊!”

    这声音,似乎是安宁公主的?沈梦宜听见后吃了一惊,不觉倒退一步,想要离开,但是又有点按捺不住好奇想要听下去,她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这才放轻脚步,将身子掩到了穿前的一株花树下。

    “嫁人?好啊!赶紧嫁,越快越好!”屋里,沈梦安兴灾乐祸的笑道:“这样你今后就不能来烦我……”

    话没说完,安宁公主已经出其不意的下死劲踩了他一脚,痛得他惨呼一声,就抱起脚跳到了椅子前,一屁股坐下后,抽了半天冷气,才抬眼瞪视安宁公主道:“说好不动手不动脚的,你怎的说话不算?”

    “谁让你兴灾乐祸!”安宁公主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沈梦安十分无奈,自从那日被她从天佛寺抓回来后,他的日子就过凄惨无比,不但要被继续禁足,还要陪着这个时不时就找上门来的公主玩乐,偏偏他向他爹抱怨,还被训斥了一顿,让他不得触逆公主。要不是看在公主上门,他能陪着出去放放风透口气的份上,他早就不耐烦搭理她了。

    安宁公主看见沈梦安沉着脸不说话,只得道歉,“好了,我发誓今后不再踩你,这总行了吧?你快帮我想法子!”

    真没见过有谁道歉都那么理直气壮,没有半点诚意的,话说回来,这样的话安宁公主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但没有一次能做到,信她?母猪都会上树了!

    沈梦安无奈道:“你要嫁人是圣上的主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你就听他的话,乖乖嫁了吧。”他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暗自同情那个将要娶公主的家伙,不知那人将这样一个打骂不得的暴力公主领回家后,在她的凌虐下还能活上多久。

    “不行!”安宁公主斩钉截铁道:“听说嫁人后要守许多规矩,还不能再偷溜出来玩,这样我活不了两年就会被闷死的!”

    这话似乎说反了吧?沈梦安好笑的瞟了她一眼,问道:“说了半天,究竟谁这么倒霉要娶你啊?”

    “是我倒霉好吧?”安宁公主一屁股坐到椅子,在桌子上拈起一颗蜜渍樱桃丢进嘴里,咕哝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上回在天佛寺里遇见的威远将军的孙儿,陆策。”

    沈梦安一听这话,立刻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惊呼道:“陆策!”

    这时在门外偷听的沈梦宜也是一惊,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忍住了没有叫喊出声,但心里早已慌乱成一团,怎么会是陆策?怎么能是陆策!

    沈梦安惊讶了一会儿,想到得了天花病死的温柔,眉头就渐渐拧了起来,最后又坐回了椅子上,淡淡道:“那很好啊,恭喜你嫁了个文武全才的驸马爷。”

    “你什么意思啊!”安宁公主又有些恼了,“不帮我想法子,还总说这样的风凉话。”

    “我只是实话这实说。”沈梦安唇角勾出一抹冷笑道:“反正你迟早都要嫁人的,陆策很好啊,连我爹都总是在夸他呢,你能嫁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宁公主终于被他一再的幸灾乐祸和冷嘲热讽给激怒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当真巴不得本宫早点嫁人吗?”

    安宁公主平时虽然没有什么公主架子,但真的生气时,就会以“本宫”自称,不过沈梦安此时没有心思去逗乐她了,只瞟了她一眼道:“是啊,你不知道你真的很烦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像现下这样惨!”

    “沈梦安——”安宁公主恼得一把将桌上的茶碗和果盒扫到了地上,还在上面重重踩了两脚,将水果和蜜饯糕点统统踩个稀巴烂,这才恨恨的向他道:“告诉你,本宫来找你是给你面子,旁人求本宫与他说一句话,本宫还不屑搭理呢!”

    “那就谢谢公主的另眼相待了。”沈梦安干脆唱戏唱全套,站起身来团团的身着她作了个揖,心里却暗自提防着她再来踩自己的脚。

    谁想安宁公主这次不踩他了,捏起拳头,对准他的眼眶就是狠狠一拳,打完,恨恨的抽身走人,用力拉开屋门时,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本宫今后若再踏进你们沈府一步,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梦安手捂着眼睛,痛得泪流满面,还没忘了回嘴道:“恭送公主殿下,您要是不再登门,我立刻就烧高香去——”

    门外的沈梦宜没想到公主说出来就出来,这时要再避开已然来不及,只好藏身在花树后面,幸好树干很粗,公主愤怒之下也没有留意,只边往沈府外面走,边大声喊着随她出来的宫女道:“人呢?都死哪去了?快跟着我回宫!”

    门内沈梦安也在喊,“侍墨,你人呢!爷的眼睛要瞎了,你快滚出来给我请大夫去!”

    闹成这样,沈梦宜在这里再也站不住了,眼见公主越走越远,趁着婢女小厮们还没赶过来,悄悄的溜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只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她就觉得心里憋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最后只得放慢脚步,待到气息渐匀时,又忍不住抽出帕子,握着脸轻声抽泣起来。

    若说当初陆策被迫纳了温柔,她心里只是妒忌吃醋的话,那方才听见安宁公主的一番话后,她心里就完全是绝望了。她想不明白为何她如此喜欢陆策,可到头来能嫁给他的人,偏偏都不是她?

    唯今之计……唯今之计……

    沈梦宜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在心里盘算权衡了半日,最后终于咬咬牙,疾步往上房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釜沉舟

    上房里沈缘的夫人简氏正同着婢女怀香在念米佛,看见沈梦宜来了,立刻停声,向她笑道:“你怎么自个走了来,跟你的人呢?”

    沈梦宜向简氏请了安后方低头道:“女儿只是在园子里随意走走,没带人。”

    “丫鬟们要是懒待动弹,你也该说说,别总由着她们使性子。”简氏说着,瞧见沈梦宜今日神情不同往日,倒像是揣着满腹心事,忧虑重重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昨儿夜里没睡好么?”

    沈梦宜欲言又止,看了怀香一眼,低声道:“睡得还好。”

    简氏沉吟了一会,使唤刚端了茶来的怀香道:“去将前儿秦翰林夫人送来的雕花梅球儿和砌香葡萄装些来,再绕到厨房说一声,让厨子晌午多做几个姑娘爱吃的菜。”

    怀香答应一声出去了,简氏这才转头望向沈梦宜道:“宜儿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娘说?”

    “娘——”沈梦宜迟疑了一会,头压得更低了,嗫嚅道:“我……我……”这种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说不出口。

    “你这样吞吞吐吐的,究竟是什么事?”简氏催促她道:“在娘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梦宜听她这样一说,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到简氏身前,低头泣道:“女儿的心事娘一向都知道的,求……求娘成全……”

    简氏哪里想到她会说的是这个,听完后还愣了一下,这才猛然站起身来,亲自走去将房门关上,满脸疑色的转回身来,厉声问她道:“你可是背着我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了?”

    “没……没有……”沈梦宜羞得满脸通红,抬起一只手道:“女儿可以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

    “行了,没有就没有,用不着起什么誓。”简氏打断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仍是板着脸训她道:“就算没有,可这样的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么?若是让旁人听见,什么难听话说不出来?你的清白还要不要!”

    沈梦宜一向要强,极少被爹娘训斥的,听见这话脸色又变得煞白,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只紧攥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哭。

    简氏看她哭得可怜,心又软了,叹口气坐下道:“你起来,把事情给娘说清楚。你不像你二哥,一向是识大体的孩子,就算心里有什么想头,也知道这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怎么今儿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沈梦宜依言站起,又哭了半日,偷眼瞥见简氏脸上所以渐消,这才低声诉道:“我……方才无意间听见安宁公主与二哥说的话……”

    “什么话?”简氏好奇道。

    “安宁公主说圣上要将她嫁给陆策……”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简氏一拍桌打断道:“因此你就急了?跑来找娘替你作主,好让你与公主抢驸马爷?!你……你胆子够大的!那陆策再好,能比我们沈家大小的脑袋重要吗?”她指着沈梦宜,气得声音都有些颤了。

    沈梦宜“噗通”一声又跪了,声泪俱下的诉道:“女儿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是听见公主说她不想嫁给陆策,让二哥替她想个能躲过去的主意,又回想起公主这段时日总爱跑到咱们府里来寻二哥玩耍,如今连这样的终身大事都让二哥替她出主意,女儿就觉得公主她……”

    她的话停顿在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哭泣。

    简氏仔细回想沈梦宜这一番话,紧皱的眉头就渐渐松了开来,心气平和道:“你是猜想公主瞧上你二哥了么?”

    沈梦宜迟疑了一下,方点了点头拭泪道:“女儿还想着,那安宁公主是最受圣上宠爱的,二哥若是娶了她,自然也能受到圣上青眼,日后前程无量,爹爹也不用总是逼着他念书,骂他不成才了,娘也能少生些气儿。”

    听完这些话,简氏缓缓点着头,心里的气恼顿时全消了,再看看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双眼微肿的女儿,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对她太过严厉苛责了,连忙将她拉了起来,抽了帕子替她拭泪,温言道:“娘只当你一心想着要嫁陆策,都魔症了,却没想到你是在替你二哥和爹娘着想,这可难为你了。”

    “女儿——”沈梦宜垂着眼道:“也是有私心的……”

    “话是这样说,可若不是为了你二哥,依你的性子,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简氏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沉吟半晌方接着道:“不过这虽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却十分难办!圣上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安宁公主下嫁陆策,我们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你爹去上本折子,求圣上赐公主下嫁吧?”

    沈梦宜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简氏抬眼看了看她道:“探过你二哥的口风了么?”

    沈梦宜明白简氏的意思,若是安宁公主与沈梦安两情相悦,那说动圣上更改主意的事儿,自然就能着落在安宁公主的身上,但她想起方才这两人的那一场吵闹,迟疑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

    “那依你看,他对安宁公主如何?”简氏想了想,又问道。

    沈梦宜闻言顿时苦笑了,她真猜不透沈梦安的心思,要不也不用亲自出面,厚着脸皮来求娘亲替她的终身作主了。

    “怎么,安儿不喜欢公主?”简氏的眉头拧了起来,站起身道:“我去问问他。”

    “娘——”沈梦宜拦住她,迫不得已开口道:“安宁公主对二哥说的话,是我无意中听见的,你可别告诉他……再说二哥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喜欢公主,被您那样一问,也不会承认的。”

    简氏一想也对,叹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事到如今,她若是不开口明说,那前头一番铺垫的功夫就都白费了!沈梦宜咬咬唇道:“请娘和爹爹说一声,上陆家去提亲!圣上要赐嫁公主的旨意还没下来,若是陆策已定了亲事,就没有让他退亲再娶公主的道理,再说公主本就不想嫁,圣上就算生气,也无可奈何。”

    “这——”简氏惊疑不定的望沈梦宜,在心里将她说的这番话反复掂量了一阵,许久才点头道:“好吧,等你爹回来,我和他说说看。”

    “说起来咱们沈陆两家也算是世交了,你爹原本就一直等着陆家先上门提亲……”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九皇子生辰那日发生的事情,记起陆策说过的话,不禁又有些忧心忡忡,道:“这亲事若是说不成,你打算如何?”

    这个问题,沈梦宜早就想过了,若是陆家真不答应这门亲事,她除了听凭爹娘作主,日后嫁给他人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只是若要是没有公主这事,她原本不用这么早就行此破釜沉舟之计的,起码能等等,再等等,等到陆策喜欢上她再说……

    越想,沈梦宜心里就越觉得悲哀,真不甘心把自己将来的幸福押在一场未知的赌局里,但眼下,她只能横下心这样做了。

    “娘,若是陆家不答允这门亲事,女儿也无话可说。”沈梦宜垂下眼淡淡道:“只当是二哥没有娶公主的命,我也好早日绝了心思。”

    简氏望着她摇头叹气,半晌方嘱咐道:“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沈梦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定下亲事

    简氏等到沈缘回家,夜里留他在房中歇宿,两人闭了房门,沈缘打了个呵欠,正想吹蜡宽衣去睡,就听简氏悄声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沈缘漫不经心的解着衣袍道:“什么事?”

    简氏接过他的衣裳,转身挂在衣架上,沉吟了一会道:“宜儿的终身大事。”

    “哦?”沈缘有了点兴趣,抬眼笑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

    “宜儿今早来请安,我忽然想起等过了年,她也将满十八岁了,再不说亲,终身就耽搁了。”简氏端了盏茶,走到床前递给沈缘道:“因此我越想越不安心,就琢磨着同你商量商量,咱们还是先上陆家去提亲吧。”

    沈缘沉吟了一会道:“陆策刚丧了妾,只怕没心事成亲,这事还是再等等吧。”

    简氏闻言心里叫苦不迭,这事不能再等了!再等圣上的旨意下来就迟了!可是沈缘管教子女甚严,她又不能明说这是沈梦宜的意思,否则沈缘必定大发雷霆。

    “陆策丧的是妾又不是妻,没什么妨碍。”简氏笑道:“再说他的年纪早该成亲了,也不知为何拖到这时,这可是听说上他家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你要是不早点拿主意,回头他与别家定下了亲事,你再懊恼可就迟了。”

    沈缘呷了一口参汤,攒眉不语。陆策这孩子他是极喜欢的,何况无论是人品、才学、外貌,还是家世,都足堪匹配沈梦宜,只是这小子的心思,他实在看不透!那日陆策在圣上面前说的一番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