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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锦踏出了赵府，才惊觉到问题出在何处，那就是眼睛，那双眼睛不同寻常女子，如果说苏绛唇的眼睛里透出的是坚毅，那么，这个赵婉婉却透露出野心与世故。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送走了赵大海两个人，赵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望了孙女一眼，然后道：“你觉得那个程敬之如何？”
和化花花面花荷。赵婉婉的心跳陡然加快，难道老太太真想把她嫁给这样的男子么？虽说相貌不俗，可他的身世背景在那里摆着，若是自己真的嫁过去，风餐露宿不说，独守空房也不提，只怕哪天受了他的牵连，人头落地也不一定。于是她故作冷淡道：“不过是见一面的陌生人，哪里谈得上什么印象？祖母，你今天也说了一天的话，吃口茶，暖暖胃也好。”
赵老太太见她避开这个话题，心底也有底了，于是她道：“我看着这个程敬之是个干大事的人，或许，你跟着他，日后也会挣出一个好前程来，比外头那些媒婆说的人家强多了。”
赵婉婉心底十分愤然，不过见一次面，什么前程，什么人品，难道就能看得出来？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么现代的女子，岂不是很无能？有些男人，你跟他相处了一辈子，临到头的时候，你才知道这个男人不过是废柴。她前世选的一个废柴，难道今世还是要选一个废柴么？赵婉婉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决，不行，这辈子，她一定要过的比谁都好。
于是她撒娇道：“祖母，婉婉舍不得你。”
这话说的老太太心头一酸，儿子养了那么大，也从未说过这些话，倒是这个孙女弥补了这个遗憾，于是她拍了拍婉婉的手背道：“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惜，你父母早亡，误了你的亲事。”父母早亡的女子，有几个能嫁得好？只要人品不错，家世尚可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多余地挑挑拣拣的，不过，这个道理，赵老太太不敢说出口，怕伤了自己孙女的心。
赵婉婉的眼眸黯淡下来，自己也实在是倒霉，难得穿越一次，居然穿到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子身上，可是若是穿到有父有母的身上，难道就真的好么？赵婉婉突然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小说，有些女子成了庶女，不也是任由嫡母拿捏？有的穿成了嫡女，不也成了大家族的牺牲品么？这些书，还是有作者的金手指在里头，若是没有的话，只怕下场如何，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一想到这里，赵婉婉不禁庆幸自己这具身体，既不是庶女这种万恶的身份，也不是那种注定要为家族牺牲的嫡女。
“祖母，婉婉年纪还小，再等一两年，也不迟的。”赵婉婉心底暗暗盘算，如果这次秋闱，宋子俊中了举，怎么着，自己也得把这个书生给拿下。若是没有中了举，那到时候再寻合适的人，她就不信了，一个偌大的古代，就找不到一个优质男人来托付终身。
“你这孩子。”赵老太太怜惜道，今日故人来访，令她平添几分愁绪，若是儿子在生的话，如今也是那个年纪了。“祖母知道你的心思，可那宋府的门，也不是那么好入的。若是你爹在世，宋府就是挤破了头，也得把你娶回去。如今你爹不在世，家中又无男丁，那宋府的人最为势力，哪里会正眼瞧你？你还是快快歇了这心思吧。我瞅着，宋氏是有意把姐儿嫁过去，你跟她争？能争得过么？还不如听我的意思，随了这个程敬之，我再把名下的产业分一些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什么样的家业，还怕挣不来？”
赵婉婉暗咬银牙，都到了这份上，这个死老太婆还是不肯将家业给她掌管，就算她嫁了人，只怕也拿不到半数的家业，可这家业，合该她赵婉婉的，一个外姓的老太婆，凭什么霸着？若是她对自己好一点，日后自然照拂一二，可事实却是相反的，这让赵婉婉心底又恨又怨，凭什么她的命运要的老太婆手里控制着？
“祖母的话是不错。”赵婉婉边想着怎么说下去，边打量老太太的神色，“可是我一个官家千金，跟着一个江湖人士走街串巷的讨生活，若是爹爹地下有知，只怕会于心不安。”
这话，戳中了老太太的心思，她站起身，大声斥道：“胡扯什么？祖母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样的勾当？”抛头露面，不就丢了整个赵家的脸面？她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214章 珍珠被算计
九俗顾顾梅顾四。赵婉婉眼里立即充满了泪水，她又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这种似哭非哭的样子，更容易让人心软。果然，老太太放柔了语气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女，我害谁，也不会害你。”
“孙女自是知晓，老太太的一片苦心。”赵婉婉继续扮柔弱，“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该怎么样，哪有孙女说话的余地？老太太，若是那个程敬之是个忠义之士也就罢了，万一是狼子野心，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祖孙二人，孤女寡母的，怎么能跟这样的人作对？”
赵老太太听了，浑身一冷，她怎么忘得了这茬？万一引狼入室，那么她们祖孙二人的处境，一想到这里，赵老太太才惊觉到自己的冲动与冒失，不过，为了在赵婉婉的面前维持形象，她还是违心道：“怎么会？他是你赵伯伯的人，人品必定不差。好了，好了，你不想嫁就是了，何必诸多借口，难道我老太太还会看错人么？要知道，我吃过的盐，怕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的去。”
赵婉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话听着就是熟悉，很多人，总是倚老卖老，却不知道，井底之蛙，说的就是这种糊涂虫。不过，老太太打消了那个可笑的念头，自己也不必跟她争辩，免得她等下恼了，把气又撒在自己身上，吃亏的还是自己——
“珍珠姐姐？”玛瑙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珍珠立即将箩筐里的针线放下，又迅速瞥了一眼，觉得放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妥，于是就急忙站起身，将箩筐往柜子里头塞了进去。
玛瑙一推开门，就看到珍珠站在柜子前面弄东西，于是笑着道：“珍珠姐姐在弄什么？”
珍珠立即关上柜子的门，然后用身子挡着柜子的门道：“没有什么，你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不是你当值的么？”
玛瑙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笑着上前拉着珍珠道：“小姐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就偷一会子的懒，到你这里坐坐。”
珍珠勉强一笑，然后对玛瑙道：“这可不行，万一小姐回头了，找不到人怎么办？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可是要受罚的。”贴身的丫鬟，断然没有抛开主子偷懒的道理，万一有重要的事情，耽误了怎么说？珍珠不禁有点责怪玛瑙的胆大妄为。
玛瑙用帕子掩住嘴角，吃吃地笑了起来，见珍珠面色越发的严肃，于是她才收起嬉皮笑脸，正经说道：“是小姐吩咐的，让我给你带几样东西过来。”
说着，玛瑙才出门，把藏在门后头的食盒提了进来，将食盒里头的东西一一摆上桌子，玛瑙道：“这几样糕点，可是新鲜出炉的。我和小姐说，你素来喜欢这些零嘴儿，小姐就让我跑一趟，送过来的。”
洁白无瑕的云片糕，透着一股清新的绿豆糕，还有海棠糕，芋头糕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精致，珍珠的心软了一片，这玛瑙也不是大家所想的那么坏。于是她将其中几样糕点拣出来，用一个纸袋包好，然后塞给她道：“你留着守夜的时候吃。”
玛瑙见状，低着手上用纸包着的几个糕点，眼泪一滴滴掉下去，她哽咽道：“除了我姐姐，就珍珠姐姐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珍珠也有点感触，她也有很多姐妹的，可惜她们都是庶女，自小就和自己不亲，如今四散一方，倒不知道她们如今如何？生活过的怎么样？哥哥有没有找到她们？
玛瑙抹了抹眼泪，流着鼻涕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珍珠笑着帮她擦掉鼻涕，然后和煦说道：“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吧，有你这样机灵的妹妹，倒也是我的福气。”
“真的？！”玛瑙似乎有点不敢置信道：“那以后，我要是犯了错，挨了小姐的骂，姐姐可要出面护着我才行。”
“那是自然。”珍珠答应的十分自然。
“糟了，小姐还吩咐我要去浆洗房，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居然忘记这茬。”说着，玛瑙急急忙忙站起身，结果，一个不防，她跌倒在地，然后痛叫一声：“我的脚扭到了。”
珍珠急忙奔上前，要扶起玛瑙，玛瑙扶着她慢慢坐起来，然后为难道：“怎么办？小姐要是知道了，只怕又得骂我了。”
看着玛瑙可怜兮兮的模样，珍珠不忍心，她道：“你在这里歇歇，我去帮你拿回来。”说着，从一边的桌子取出了一瓶药酒，“你先揉揉，若是能好的话，再回去当差，若是好不了，我就帮你替了。”
玛瑙顿时连声道谢，珍珠不疑有他，急忙去了浆洗房拿衣衫。玛瑙盯着那扇没有关好的柜子门，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珍珠就回来，还带回了衣衫，对玛瑙道：“你瞧瞧，这些衣衫可对？”
玛瑙扭着脚站起身道：“恩，这些衣衫都是明日小姐要穿出去的，谢谢你珍珠姐姐。”
“那你的脚？”珍珠担忧道，“要不，我替了你？”
“不用。”玛瑙拒绝了珍珠的好意，“我现在好多了，走起来也不大碍事。兴许伤的不是很严重。”
珍珠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多说什么，送了玛瑙出去，她才返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什么？这些货，要爹爹送去京城？”苏绛唇十分的震惊，为什么到最后，还是绕到原点了？难道自己的家，真的要再一次面临家破人亡的地步么？
宋氏见女儿震惊的神情，有点讶异，她道：“不过是跑一趟，你爹爹又不是没有跑过…”
第215章 必须制止
苏绛唇挥手打断了宋氏的话，“娘，前几年，和这几年，可是差了很远。这山长水远的，要是有点头痛脑热的，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何况，这些绣品都绣好了，也装好了箱子，直接请了镖局押送就是，何苦再跟着那些镖师去一趟？”
宋氏也觉得女儿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她还是咳了几声道：“既然是你爹爹想去，就让他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里头的事情，有我操持着，有你帮忙看着，大错总不会有的。”
苏绛唇听了这话，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合着，闹了半天，母亲以为自己是担忧家里的事情没有人做么？见这招说服不了宋氏，于是苏绛唇不得不用另一招，“娘，前些日子，我做了梦，外曾祖母说，爹这次要是出远门的话，会有血光之灾。”
“什么？！”宋氏脸色一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出现？难道真的要阻止老爷么？“会不会是你太担忧了你爹，所以…”宋氏不敢往下说，她觉得鬼神之事，不能不信，当然，也不能完全相信。
苏绛唇脑子迅速转动着，她道：“女儿想着，这鬼神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多思量总是好的。”
宋氏被苏绛唇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半响，她才挥挥手道：“你回去吧。这事，容我想想。”苏苏绛唇也不辩驳，顺势退了下去。顺着小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见蜿蜒曲折的小径边绿草茵茵，微风轻拂，带来了百花的芳香，汉白玉桥峭立，桥下流水淙淙，整个苏府都笼罩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下。
这一切美景，此时看起来分外的刺目。苏绛唇不由自主地咬着下唇，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这个家重蹈覆辙——
第二日，苏绛唇试探性的再问起这件事情，宋氏却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苏绛唇知道母亲不想说，而自己作为女儿也不能过多干涉父母的事情，于是她也不多说旁的话，只和宋氏商议着府里的事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苏绛唇坐立难安，这件事要是真的成行了，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在爹爹死后，自己再嫁给宋子俊么？不行。一想到这里，苏绛唇的银牙都咬碎了，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思索了半响，苏绛唇突然换来紫玉和珍珠，然后对紫玉和珍珠吩咐了几句。珍珠大惊，对苏绛唇道：“小姐，万万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苏绛唇抬起下巴，有点不悦。
珍珠听了苏绛唇的话，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道：“万一太太…”
“你怕什么？”苏绛唇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珍珠的胆子比紫玉还小，紫玉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她一直磨磨唧唧的。“好了，这事情，就是这么定下来，若是真出了事情，万事都由我担着。”
珍珠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吐了一个是字出来。
苏绛唇再把玛瑙和琥珀二人唤了进来，道：“这几日，我心神不宁，想要闭门抄抄佛经，你们两个，帮我把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看好，不许到处乱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惟你们是问。”
琥珀微微讶异，小姐从未用这样的说辞吩咐她们做事，不过，她对苏绛唇一向忠心，自然会听从苏绛唇的安排。反倒是玛瑙听了这话，灵机一动道：“要不，奴婢给小姐磨墨吧。这底下的丫鬟，有琥珀姐姐看着，想来是不会出岔子的。”
苏绛唇扫了玛瑙一眼，然后不冷不淡道：“这抄佛经，忌讳的就是人多。你在一旁，我怎么静下心来？”
玛瑙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也不敢造次，就退到一边去。
苏绛唇端起青花茶盅，用盖子拨了拨茶叶，然后吹了吹散出来的热气，再缓缓吃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道：“珍珠下午要出去一趟，吩咐下面的轿夫准备着。另外，我抄佛经的时候，紫玉守在门外，旁人，不得随意进入。”
玛瑙一听，侧着脸斜视了珍珠一眼，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但凡有好差使，为什么都归她来做。
珍珠低着头，屏住呼吸，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了，万一小姐出去，但凡有什么差错，这一屋子的丫鬟，没有一个能逃得出生天。
午后，是最炎热的时分，丫鬟和婆子做完了手头的差使，都躲在屋子里纳凉，苏绛唇知道，这是府里戒备最松懈的时候，要想出去，这个时辰，刚刚好。
她换上珍珠平日最喜欢穿的那套衣衫，粉紫色撒花纱衫，系着一条红边白绸裙，头上戴着一顶帷帽，遮住了她的容颜，拿着珍珠的对牌，苏绛唇一路通行到了垂花门口，然后坐上青布小轿。
和化花花面花荷。苏绛唇一走，珍珠就在屋子里坐立不安，踱着步子念叨道：“这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小姐这胆子，也太大了。”
紫玉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做针线活计，珍珠一恼，上前夺过了紫玉的活计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做这些？”
“你活腻了么？”紫玉也有点气恼，“现在小姐是冒充你的身份，你现在大声囔囔，外面的人听到了，岂不起了疑心，到时候，一个状子告上去，你和我有什么好果子吃？”
“哟，这个时候，你倒知道厉害了？”珍珠讥讽一笑道，“刚才小姐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阻拦一下，反倒站在一边，做个没事人似的，如今，你倒好意思跟我说起厉害来的。要是你真知道厉害，就不该让小姐出去。”
紫玉望了珍珠一眼，然后将针线放到一边，不急不缓道：“要是拦得住，你不是早拦住了，还要我做什么？”
第216章 另辟蹊径
珍珠气了一个倒仰，这个人，半天都没有放一个屁出来，现在倒好，随手四两拨三斤，倒是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于是她勾起一抹冷笑道：“我哪有你的本事好，最会见风使舵。我若是有你半分的眼力劲，这坏人啊，也就轮不到我来做的。”
紫玉就算是没有脾气，此刻也激出一丝脾气来，她站起身道：“这话也就过了，你做奴婢的，我也是做奴婢的，一同在小姐跟前伺候着，难道我比你多长了一只眼睛，多生出一双手不成么？说我见风使舵，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哪个不是见风使舵？”
珍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噙着泪水道：“你明知道我这份能耐比不上你，明知道我…”
珍珠顿时觉得委屈，她一个堂堂的侯府千金，居然沦落到跟一个丫鬟争风吃醋，还是为了一个小姐。
我保跟跟联跟能。紫玉也十分生气，这些日子来，珍珠使着劲跟自己作对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的闹些小别扭，说不过自己的时候，偏偏又装出备受委屈的样子，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好了，你别哭哭啼啼的。”紫玉不耐烦道，这些年过去了，珍珠还是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真让人心里堵得慌。“要是外头耳尖的，听到了声音，到时候，我和你都吃不了兜子走。”
珍珠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然后又心有不甘道：“我不是为了你，我这是为了小姐。”
紫玉微微叹气，珍珠这脾气，唉，她该怎么说的？——
苏绛唇的小轿子停在了一处别院门前，苏绛唇走了出来，尽量压低声音道：“喏，这是给你们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