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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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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没人注意他,再仰头看,监视设备确实还没安装好。他模仿影视片里的动作,扭身拿过那双从没用过的白色线织劳保手套,迅速戴上。他一直练习戳人眼睛的功夫,所以手指非常灵活而且有力。他飞快地开箱抓出两捆钞票,扔进脚边的字纸篓,又拿了一张看过的报纸覆盖上,然后假装倒垃圾,拎上字纸篓就走了出去。

    距离垃圾房不远,有个专门用来早晨分捡报纸信件的房间。这会儿空无一人,贵先生见分捡箱和墙壁间有条不小的缝隙,迅速将两捆钞票塞进去……

    这一切都是瞬间完成,坐回原位他才发了呆。为什么拿这个钱?一旦暴露就是盗窃库款,这是要杀头的。会暴露吗?到底有多少钱,值得吗?有人看见吗?分捡箱背后的钞票会被发现吗……这一切他事先都没想过,完成的过程完全受下意识支配。

    贵先生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几乎要从胸膛迸出来。但他很快明白一个道理:镇静就意味着活命,惊慌就意味着死亡。

    然而他不能不惊慌,他手脚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把手伸进裤兜,使劲掐住自己大腿,他恨这条腿抖动不停。可还是要颤抖,他更加用力地掐,直掐得钻心的疼痛。

    r体的痛苦意外减轻了他的紧张慌乱。贵先生尽量不再想这件事,他去想德如股长可憎的面孔,去想挟裹香香的流氓,去想偷他钱的扒手,去想那伙没收他的酒还打他的人……于是他胸中急剧翻涌起仇恨,他忽然只有仇恨。

    第七章 终于犯罪(2)

    他开始恨自己抓得太少,抓两捆太少,太少!他觉得太多的人都疯狂了,不顾别人的痛苦在争在盗在抢。他万分万分懊悔,怎么才抓两捆呢!

    只是没机会给他再抓了,他悄悄把那只未上锁的钱箱蹬得远一点,然后趴下头继续写他的检讨。

    下班铃响,人群潮水般退去,大厅里像落潮后的沙滩,安祥宁静。

    德如股长坐到贵先生对面,他叼上香烟,以玩猴的心态看着贵先生写检讨。

    贵先生终于写好检讨,双手递给德如股长,他仍是满脸畏葸,其实心情很好。德如股长看了看说:不深刻,重写。

    贵先生二话没说,趴下头重新写。写一百遍他都愿意,他本来就想多待些时候,他想看看入库时能不能发现钱箱短款。

    警卫值班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显然是出了大事,不少人蜂拥进去。

    很快王枝枝就冲出来,她向德如股长小声报告:不得了了,第三支行的外币钱箱没上锁,不知道在哪里丢失十五万美元。

    德如股长慌忙问:我们有责任吗?

    肯定没我们的事。入库清点我就发现没上锁,马上喊来第三支行押运员开箱查验。幸好我及时发现。

    德如股长冰冷的脸上立即堆满幸灾乐祸的欢笑,他连连点头说:出点事也好,也好。第三支行的蹇贞行长夸口说,他们的管理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还嘲笑我们营业部的管理水平赶不上从前的钱庄、票号。哼哼,这回公孙主任就好请教请教他们的蹇贞行长了,国际先进水平就是不需要锁钱箱吗?哈哈哈……”他和王枝枝都笑得前仰后合。

    发现贵先生仰着头听他们说话,而且也咧着嘴笑,德如股长大吼一声:竖起耳朵听什么!但他还是笑容满面地说:对了,写完检讨你也不能走,我估计要封锁现场。

    正如德如股长的估计,一会儿整个营业大厅都被封锁了。

    德如股长召唤贵先生、王枝枝,跟他一起上十八楼。整个十八楼都是会议室,除了当中的大会堂,周围还有好多大小不一的会议室。

    大会堂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营业部和第三支行的,他们都有可能进入营业厅,都有可能接近钱箱。

    可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接到通知后才匆忙从半岛公园赶来,这会儿正在三五成群地唧唧喳喳交头接耳打听:已经下班了,为什么又被紧急召唤回来?

    贵先生一眼看见元子,她独自坐在一个角落看书。她不跟人接近,别人也就不接近她。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似乎她能来就是很给面子了。

    贵先生看元子却是好孤独,尽管他早就看出来,必须香香在场元子才会跟他有说有笑。平时相互见了,尤其在同事面前,尤其在众目睽睽下,元子不会给贵先生亲近的机会,她会把贵先生视同路人。但贵先生还是主动凑上去,靠近元子坐下。

    他假装一无所知,他也来向元子打听:知道什么事吗?元子头也不抬说:管他什么事!

    发现有人在对着他和元子诡笑,贵先生知道那些人笑什么,纪元子那么高傲的人,他贵先生也敢去套近乎,果然是自讨没趣。

    贵先生只好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望着主席台。

    主席台上陆续坐上几个领导,贵先生只见过其中那位年轻漂亮的甘茹副行长。在她旁边是一位肥胖臃肿的秃顶男人,这男人突然对着麦克风大吼一声:安——静啦!请警察局法力局长讲话。

    汤谷市前两年搞机构改革试点,其中一项内容就是将反贪局、公安局、城管局合并成立警察局。贵先生也是现在才知道,那位长相粗壮却戴平光眼镜,还西装笔挺的人,就是如雷贯耳的警察局法力局长。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七章 终于犯罪(3)

    法力局长说:跟你们岳护生副行长商量过了,今晚在座的,都要等我们讯问后才能回去,请大家务必配合。

    法力局长只字不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大家弄来讯问。一听都不能回去,马上炸开锅了,愤怒、抱怨、责问、骂娘,台下一片混乱。

    那位肥胖的秃子大约就是岳护生副行长,他大吼一声:翻天啦,公孙蒙呢?把你营业部的人管住!

    公孙主任从人群中站起来,环视一圈,立即安静下来,他还是那么令人望而生畏。

    第三支行的出纳、押运、警卫、司机和分行出纳股的全体,首先被传唤。

    贵先生被唤进一间小会议室,长绒地毯,绚丽的窗帘,金壁辉煌。沙发上坐了一男一女,很年轻,一身崭新的警服。他们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头一次在如此奢华的场合审案,他们有点不适应。

    看见贵先生进来,他们勉强板起面孔,努力表现得十分威严。屋子中央一把孤零零的仿古黄花梨木圈椅,男警察喝令贵先生坐下,但语气并不可怕,似乎他也饿着肚子,显得底气不足。

    他盯了贵先生好长时间,似乎总是找不到足以激起他阶级仇民族恨的感觉,他只能尽量声色俱厉地喝令:你给我老实点,现在就讲!

    贵先生问:讲什么?

    你应该知道讲什么。

    贵先生摇头说:不知道。

    政策你知道吗?

    什么政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为什么要知道?

    男警察“啪”一巴掌,因为他面前没有桌子,又怕损坏了雕花茶几,他只好一巴掌拍在真皮沙发上,倒把旁边的女警察惊吓一跳。他终于有点恼怒,或者是他必须气势人,他突然抬高嗓门:这不是跟你聊天,懂吗?

    我也不想跟你聊天。

    女警察接过话说:那你就讲吧。

    贵先生故意装得很生气:到底要我讲什么?

    贵先生暗暗惊叹,他竟然能如此镇静,这会儿的他无比兴奋。自从听见王枝枝说丢失十五万美元,他就兴奋了,觉得这两把抓得值。他一点没有犯罪的惶恐,倒有一种丰收的喜悦。他努力掩饰兴奋,抱定了决不多说一句话。

    僵持一会儿,女警察问他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岗位……又问他何时离开营业厅,他说从没离开过,下班了也没离开。问他下班了还待在营业厅干什么,他说写检讨。问他谁能证明,他说德如股长和王枝枝都可以证明。

    两个警察果然就去了另外房间,可能是找德如股长和王枝枝求证,可能他们都证明贵先生确实没有离开过营业厅,确实下班了还在写检讨,也就证明了贵先生没有撒谎。

    很快贵先生就通过讯问,他没想到如此顺利,他一出来感到浑身上下都轻松极了。

    这会儿的大会堂空空荡荡,稀稀拉拉坐了些还在等待讯问的人。他们百无聊赖,唧唧哝哝抱怨不止,但并没人敢于随便离开。都预感到出了大事,不然不会来这么多警察,不然不会搞人人过堂。

    贵先生一眼看见元子仍在独自看书,仍是不跟人接近,别人也不接近她。

    贵先生本来可以回家了,但他并不急于离开,他还想看看动静,同时也是很想陪陪元子。

    他又去靠近元子坐下。大约元子看书看累了,或者是她等得着急了,她抬起头问:都问些什么?

    贵先生张口结舌,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那些人想问什么,但又不能说。那两个警察并没给他说银行丢钱了,如果他说是问丢钱的事,倒让人怀疑:他怎么知道丢钱了?尽管他也好说,他听见德如股长和王枝枝议论,但那也是自找麻烦,说不定再弄他去讯问,说不定就暴露出蛛丝蚂迹。书包网 。。

    第七章 终于犯罪(4)

    急切中他想不出如何回答妥当,便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只是问,有没有离开过营业厅。

    元子合上书,坦坦荡荡地说:离开又怎么啦,我就离开过,我上子午路购物中心闲逛去了。

    有人知道吗?

    上班时间去的,肯定不好给人知道。

    反正没人知道,就不要说离开过,免得自找麻烦。

    能找什么麻烦?说我不假外出,违反劳动纪律,扣奖金?扣吧。

    贵先生自然知道,如果被怀疑,不会只是扣奖金那么简单。他使劲摇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些麻烦干什么呢?

    看贵先生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显然是在真诚劝告,元子很愉快,她喜欢这分真诚。她笑着说:那好吧,就说一直没有离开过,免得惹麻烦。

    过一阵元子也被传唤,她一去就好久不出来。贵先生实在饿得心慌,又怕香香一直担心,就一个人先走了。

    第二天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德如股长召集了一个班前短会,传达上面指示:昨天晚上的事,实际上没什么事。至于究竟什么事,那是领导关心的事。反正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谁要去胡乱猜疑,谁要去随便议论,谁要去胡说八道,那就是没事找事,到时候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事(屎)也是事(屎),那就是你活该!

    显然上面是要封闭大家嘴巴,怕家丑外扬。但还是有人悄悄议论,还是有人嘀嘀咕咕传播小道消息,说警察带走了好多人,却又说不清究竟带走了哪些人。

    贵先生不参与任何议论,他也不凑上去打听小道消息。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把钱带回去?

    上班不久,保卫科长、总务科长都来亲自督促,要求安装监视设备的工人,必须在上午安装好,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这倒把贵先生提醒了。如果不赶快把钱带走,一旦监视设备安装好了,那就会连大门口也在监视范围内。

    现在的大门口就一定没有监视吗?贵先生实在没把握。即使监视设备还没安装好,也可能有人盯住。

    他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才能尽快而又安全地把钱带走?

    对面的王枝枝一直喋喋不休,她叽叽嘎嘎吵得人实在心烦,害得贵先生总是不能集中精力,总是想不出办法如何把钱带走。

    王枝枝不断地要跟贵先生说话,又都是些柴米油盐的事。贵先生一句也不想听,但还得假装听得认真,他不想得罪王枝枝。

    王枝枝以为贵先生当真爱听,又说她昨晚回去晚了,结果她丈夫把高压锅烧坏了,差点爆炸了,一家人都吓坏了。她家离不开高压锅,公公婆婆都年龄大了,什么都要用高压锅煮得稀烂才好吃。她本来今天要去找人修理的,可她又要顶岗,又要照看金库那边,她怕安装监视设备的工人把金库门口搞得乱七八糟……

    就在她这么絮絮叨叨的时候,贵先生忽然想到业务学习时,德如股长讲过一个反面教材:

    有个银行的出纳员,每天上班都带个很大的书包,书包里是自学考试的各种辅导材料,他抽空就拿出来学习。这种学习方式在银行并不提倡,银行不主张上班看书,但他没有影响工作,也就没人阻止。有一天他突然不上班了,立即预感到不大对劲,赶紧撬开他保管的钱箱,那钱箱里只有自学考试辅导材料,没有钱了……

    贵先生得到启发,也想借用这种掉包手法。他一脸讨好地对王枝枝说:不如你就去照看金库,我帮你把高压锅带出去修好。

    第七章 终于犯罪(5)

    王枝枝求之不得,她喜出望外,还不无感动地说: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

    只是,贵先生问:股长会批评吗?

    咳,我去对付他!

    说着王枝枝写了一张巴掌大纸条,贴在防弹玻璃上:客户交款请去旁边柜组。然后她咋咋呼呼地对着安装监视设备的工人尖叫:你们做点事,总是让人不放心,非得我一步不离地教你们!

    这边的贵先生迅速锁好钱箱,先寄放在金库。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向德如股长汇报。于是他去对德如股长说:王枝枝要照看金库,我一个人不能c作,王枝枝要我出去帮她修高压锅。

    德如股长翻起眼皮看看贵先生,他很不高兴,但他也不好阻止,咕哝一声:就她的p事多,快去快回!

    贵先生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他心花怒放。

    他几步就冲到金库门口,王枝枝拿出高压锅递给他。贵先生说:上班时间这么显眼地拿个高压锅在手,满大厅的人都看见,影响不好吧?王枝枝随手找出一个麻袋,把高压锅装进去,这样就看不出麻袋里面什么东西。

    贵先生拎着麻袋走出大厅,假装顺便看看有没有他的信件。他踅进分拣报纸信件的小房间,飞快地掏出那两捆藏在分拣箱背后的美元。他将钱塞进麻袋后,还故意暴露出高压锅的长柄,他泰然自若地走出大门,尽量让门卫看见,他拿的只是高压锅。

    香香在苏欣老师家。回到宿舍,贵先生急不可耐地掏出两捆钞票看,猛然心头一沉,那一捆五十元面额的美元是未开封的新钞。贵先生知道,新钞每张连号,肯定警察已经掌握这捆新钞的号码,谁要拿新钞去存银行或者消费就是自投罗网,贵先生十分懊丧。

    所幸另外一捆百元面额的美元不是连号新钞,他赶紧将这一捆层层包裹好。

    他家的浴缸安装得不好,是砌了个池子然后把浴缸直接搁进去,四周虽然用水泥抹了逢,但水泥干裂后浴缸照样活动。

    现在倒成了很隐蔽的储藏柜。贵先生轻易就撬出浴缸,把裹好的一捆钞票垫在池子底下,再把浴缸复原,即使仔细看也看不出可疑痕迹。

    剩下一捆五十元面额的新钞怎么办?他忽然想到,拿去扔了。他曾经看过一个案例:有个家伙偷了银行,然后乘上火车,沿途抛撒一些钞票,害得警察始终不能锁定侦查范围。如果他也把这捆钞票抛撒出去,说不定也能干扰警察的侦查视线。于是他把这捆新钞仍旧塞回麻袋,准备出门找地方扔掉。

    一出门他又想到王枝枝的高压锅,该去哪里找人修理呢?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可以修高压锅,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拖延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惹人疑心。不如干脆给王枝枝买口新锅,送她一个人情,也讨她一个欢喜。

    贵先生来到矗立在半岛公园和银行大楼之间的子午路购物中心。他绕到后门,看见冷僻处有个垃圾桶,他瞅人不注意,飞快地把那捆连号新钞扔进垃圾桶。然后急忙转身上楼,他挑选了一个很不错的高压锅,把旧锅送给旁边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他仍旧拎着那麻袋,喜滋滋地返回银行。

    他觉得这一切做得真漂亮,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怎么会如此聪明?他忽然意识到,一点不笨,每走一步都恰到好处。看来做贼不需要老师,自我保护的本能就是最好的老师。

    他高兴极了。从此有十万美元在手,他一劳永逸,可以扬眉吐气了。

    可是,就在临近下班时,他听见营业厅的人唧唧喳喳议论,说纪元子昨晚被警察抓走了。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七章 终于犯罪(6)

    元子很少跟人接触,她今天没来上班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连贵先生也没注意。

    后来是分行保卫科长来检查金库安全,他跟王枝枝等人主动说起:那丫头凶得很呐!听警察局的人讲,她什么都不说,只要找维坤市长,她怕是精神都有问题了。

    王枝枝欢笑着说:到那种地方她还敢凶,剥她几层皮也是活该。

    保卫科长说:这回她是苦头吃够了。她还敢动手打人,结果遭人家打瘫了拖走。其他人都有家里人去看看,她是连衣服都没得替换,听说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快变成疯丫头了。

    贵先生一阵揪心的难过,他慌忙别过脸,很怕被人看见他难过。他不敢去想像元子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他只是想,以元子的高傲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营业厅的人听说纪元子是嫌疑人,立即被这样的议论吸引。连德如股长都忘记了他早晨才传达的领导指示,也来参与议论,下班铃响了还扎堆不散。

    人嘴两张皮,是非随心意,说谁是贼还就能说成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