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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有人举证,纪元子一身衣服佩饰,全营业部谁敢跟她比,她哪来那么多钱?每次银行发福利,她瞟都不瞟一眼,说她做不出来吃,谁想要就归谁,她凭什么这么大方?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人,为什么来汤谷,家里还有些谁,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她对每个人都很冷淡,不跟人过多交往,从不参加银行组织的活动,她都在忙些什么……

    将这些略加想像再串联起来,便推断出纪元子是个女贼,而且是个高手。于是有人庆幸,总算挖出来了,否则藏在身边吓人兮兮的。

    贵先生不想再听下去,他急忙回到宿舍。匆忙吃过晚饭,他和香香迫不及待地赶去苏欣老师家,想从公孙主任那里打听点消息。

    等到很晚公孙主任才回来。他也很焦急,如果元子是嫌疑人,他作为元子的领导也很难堪。他说刚开完会,会上分析案情,他听到些情况。他知道元子跟香香特别要好,他便把知道的情况大概讲了。

    原来是昨晚讯问时,审讯人员问元子是否离开过营业厅,她说没有。问她谁能证明,她说事后监督上的同事都能证明。

    可是后来向其他人求证时,其他人都证明,有一段时间不知元子的去向。

    审讯人员再次讯问她。她终于承认离开过营业厅,她说去子午路购物中心。又问她为什么撒谎,谁能证明她去了子午路购物中心,去干什么了……

    元子回答不出来,因为没人能给她证明。加上她只是出门闲逛,又不是专门去买东西,否则拿出购物发票也好算个证明。

    她什么证明也没有,审讯人员就不会放过她,语气也越来越严厉,难免话就不大中听。可能态度也有些粗暴,把她惹恼了,她不再回答任何问题,转身就走。这是在接受讯问,又不是跟人谈心,怎么能想走就走。她被人拦下来,那人动作太大把她弄疼了,她脾气可真不小,扬手就是一耳光,还骂那人流氓。

    一般人在接受讯问时,见那阵势就双腿发软,敢打警察的倒是头一次见到。被打的人也是公子脾气,他恼羞成怒地还了一击。元子哪里经得住专业警察一击,马上瘫了下来,她含悲带怒哭着说,要告他们。

    她仍然不肯回答任何问题,她脾气大得把几个审讯人员都激怒了,便以嫌疑人的名义把她铐走。

    偏巧今天中午,环卫工人收拾子午路购物中心的垃圾桶时,发现一捆花花绿绿的纸钞。环卫工人不认识这是美钞,还以为是冥钱,工作场所碰到冥钱非常晦气,这工人又特别迷信,就破口大骂缺德人出他霉头。于是惊动旁边人围观,立即惊动了警察。

    第七章 终于犯罪(7)

    警察大喜过望,正好又是在子午路购物中心垃圾桶发现的,于是把元子列为重大嫌疑人……

    贵先生恨得差点跺脚,干吗要劝元子撒谎呢,干吗不换个地方扔钞票呢!他无心害人却把元子害了,他难过得心都在抽搐,他甚至后悔,真不该抓那两捆钞票。

    可他不敢表露什么,只是愁眉苦脸地问:元子真的会偷钱吗?

    公孙主任忧心忡忡地说:你们不懂。有时候为了集体免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包括张冠李戴找人替罪,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

    香香决不相信元子会偷钱,她急切地问:一点也没办法了吗?

    公孙主任摇摇头说:我也很着急。本来打算通知纪元子家里,可是没有她的家庭住址,人事档案里的记载又很含糊。人事科长上官智说,当初纪元子是周维坤市长一手安排进来的,什么事都不让人多问多打听。

    香香忽然想起:好像市长是她阿姨。只是她从来不说,究竟是她真正的姨妈,还是只是叫声阿姨。

    公孙主任说:已经跟市政府联系过了,说维坤市长在欧洲,后天才回来,只好等她回来,再设法了解点情况。好在后天新来的行长就要到任,几个副行长也是要等,他们要等新来的行长拿主意。

    借此机会苏欣老师叮嘱贵先生,凡事都要小心又小心,没做坏事也难免替人背黑锅。银行的事很复杂,公家的钱受了损失,一定要找人顶罪,不然怎么交账。为了集体免责,有时制造冤假错案甚至是集体意志。

    从苏欣老师家出来,贵先生打发香香先回去。他又来到干支河边,坐在彩绘长廊发呆。他脑子里净是元子的音容笑貌,他很感激元子,元子不仅救过香香,还送给香香好多衣服。他想起三个人一起喝酒编故事的许多快乐,如今元子又是被他害得有口难辩蒙冤受屈,他懊悔不已,又一次后悔抓那两捆钞票。

    当时怎么没想到可能害元子呢?他并不想害谁,他当时什么都没想,他眼里心里只有怎么拿到手,藏好了,别让人逮着。大概做贼的都是只想过程不想后果,一想后果恐怕一次也下不了手。

    第二天,关于这起案件的议论更多了,说是已经成立专案组。

    晚饭后贵先生对香香说:听说元子是关在一个宾馆里,允许送换洗衣服,我们赶快去看看。

    香香挑选了几套衣服和姑娘必备的用品,扎成个小包裹,跟贵先生找到宾馆。

    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专案组在宾馆副楼。门口有人拦住,说明来意后对方仔细打量了贵先生、香香,还让他们出示身份证,验证后才传话进去。

    一会儿元子被一位女警察架着出来,元子脸色苍白,接近蓬头垢面,整个人都变形了。

    香香哭喊一声扑过去,被女警察硬生生地挡回来。元子泪流满面,她说一声“谢谢你们”,然后又恨恨地说:我要他们血债血还!

    女警察厉声喝斥她:不是看你可怜,哪能让你出来见面,有话快说!

    贵先生赶紧劝她:跟家里人说一声吧。

    元子凄厉地哭喊一声:阿姨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香香说:告诉电话,我们去找。元子已经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说:打昌明,xxxxxxxx,叫妈妈,叫姨父救我……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贵先生继续劝她:好好跟他们解释,别发脾气。元子却“呸”了一声,惹恼了女警察,一把拖她回去。只听元子挣扎着哭喊一声:叫妈妈、姨父,别相信她周维坤,她是瞎子聋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七章 终于犯罪(8)

    贵先生踉踉跄跄地找到公用电话,他颤抖着总是拨错号码。香香提醒他:是八位数。贵先生将信将疑:怎么会有八位数的电话号码?果然按八位数才拨通了。

    对方一口气提出好多问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什么单位的?你有什么事?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我叫贵贵,是纪元子的同事,要找纪元子的妈妈、姨父。

    为什么纪元子同志要请你打电话?

    纪元子被警察抓起来了。

    对方“啊——”一声,显然吓了一大跳,对方急忙问:怎么跟你联系?

    贵先生把单位电话和自己的住址都说了。对方说:很快就有人跟你联系。贵先生忽然想到补充一句:纪元子说,叫她妈妈、姨父不要相信周维坤。

    对方马上沉默,可能意识到问题很复杂很严重,过了片刻才问:还有什么补充吗?

    贵先生一时语塞,他还有好多话说,竟不知从何说起,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贵先生回头对香香说:听口气,接电话的不像元子家里人。两个人都觉得很蹊跷,心头萦绕着好多迷团,很不安稳。可又十分无奈,只是一脸的惶恐和忧愁。

    天还没亮,睡梦中听见有人敲门,贵先生问是谁,对方以命令的口气喝令他开门。

    贵先生马上惊慌失措,自从偷了钱后,他特别害怕突然敲门,一听敲门他就心惊r跳,他怕是警察找上来。

    犹豫片刻,他还是战战兢兢地拉开门。进来两个人,中年人精瘦,年轻人粗壮。

    中年人说:对不起,凌晨就来打搅你。口气倒还温和。接着又问:昨天打电话的是你吧?贵先生问:哪个电话?中年人说:号码是xxxxxxxx。贵先生说:是纪元子要我帮她打的,找她妈妈、姨父。中年人掏出笔记本问:你能把情况说得更详细点吗?贵先生便从头到尾说,他反复强调元子是被冤枉的。

    中年人问:你凭什么肯定,她是被冤枉的?

    贵先生从对方的神情看出,对方很愿意相信元子是被冤枉的,似乎他就是要收集元子被冤枉的证据,哪怕人证也好。

    于是贵先生尽量美化元子,说他们是对门邻居,平时一块儿玩,他非常了解元子。元子从不占人便宜,连应得的福利她都不要,她怎么会偷钱。况且她在事后监督岗位上班,她不可能接触到钱箱。完全是为了找人顶罪,非要栽赃在元子头上……

    贵先生越说越激动,也不怕被牵连了,他一定要帮元子开脱。他甚至说,那天下午元子去子午路购物中心,跟他说过的。他能帮元子证明,元子确实只是出去闲逛,他看见元子空着双手离开营业厅……

    中年人很兴奋,显然他正是希望贵先生这样回答。他还引导贵先生进一步证明:元子离开时过道上还没有堆放钱箱,元子离开时确实没带任何东西……贵先生完全按照对方的要求补充证明,要他怎么证明他就怎么证明。

    证明完了中年人递过笔记本,要贵先生看过签字。贵先生隐约看见“高办”字样,他不知道什么叫高办,但他毫不迟疑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等那两个人走后,贵先生又开始懊悔了。他越想越后怕,那两个人行踪诡秘,谁知道他们干什么的。万一他们去跟警察沟通,警察找他去求证,如果不能自圆其说,那就是作伪证了。作伪证犯法,如果据此就把他抓起来,再一通严厉审讯,他肯定会慌神,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镇定自若,说不定就露出马脚,说不定就把自己暴露了。那将不仅救不了元子,反而可能被当成同伙,反而可能自投罗网。

    但他又感到一种如释重负般轻松,觉得对得起元子了。他不顾个人安危去给元子证明,已经尽到努力了。他甚至萌动一个念头,如果元子仍然不能得到证明,他说不定会去自首。

    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这念头让他毛骨悚然。他害怕坐牢,害怕因为自己坐牢香香没人照顾。还不仅仅是没人照顾,以他和香香的血r相连,香香必定不顾一切地营救他,那将把香香害得很惨。香香无权无势,又没多少钱,她拿什么营救弟弟,除了美貌香香一无所有……

    贵先生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祈求,祈求那两个人真能帮助元子。

    说不定他们真能帮助元子,显然他们心急如焚,不然怎么凌晨来找他,不然怎么引导贵先生如此这般证明。显然他们非常清楚,怎样才能帮助元子,按照他们引导贵先生作出的证词,即使元子确实偷了钱,似乎他们也能把元子开脱成无罪。

    如此一想贵先生又好受多了,也不懊悔了,他期待奇迹发生。

    下午有人打来电话,要贵先生去银行大门口。

    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中年人,贵先生忽然又很害怕,弄不清他们来历,贵先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很快电话又来了,中年人语气非常强硬:你必须出来,明白吗?

    贵先生锁上钱箱,不由自主地走出大门,突然听见一声:贵贵同志!他悚然回头,那中年人上来说:现在跟我们去飞机场。贵先生说:我还没下班呢。中年人说:我们会给你解释。贵先生还是犹豫不决,可旁边那年轻人一双手力大无穷,他几乎把贵先生拎起来,不待贵先生反抗已经被塞进汽车。

    贵先生心惊r跳地坐在车里,中年人掏出个什么证件对他一晃,很严肃地说:见到的一切人,听到的一切事,都不能对外讲,明白吗?贵先生使劲摇头,他什么都不明白。中年人沉下脸说:这是纪律,违反纪律严厉处分!

    汽车“呼”地一声开出,贵先生渐渐回过神来,他问中年人:我脱岗了,他们会找我的,我怎么跟领导解释?中年人说: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第八章 威权万里(1)

    贵先生莫名其妙地到了飞机场门口,坐在车上等候。

    直到一行车队从飞机场出来,贵先生才被带到一辆大轿车上。轿车后座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有些面熟,但是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中年人要贵先生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不许贵先生过分靠近老人。老人微笑着问:噢,叫贵贵?贵先生使劲点头。中年人在老人身边坐下,跟老人嘀咕几句,然后对贵先生说:路上有四十五分钟时间,你把纪元子同志的情况汇报一下。

    贵先生便把昨晚说过的话,包括中年人引导他作的证词,都重复了一遍。

    老人很瘦,但是气色好,很精神,目光锐利。他不c话,直到贵先生说完他才问了几个问题。

    不觉就到了汤谷宾馆,从前叫市委招待所。到处是人,贵先生没见过大场面,但也看出老人是个大人物。老人说了声“带他去坐会儿”,中年人便将贵先生带走。

    走进一个幽静小院,门口有警卫,好多服务员毕恭毕敬地侍立一旁。小院当中正厅一块匾额,黑底白字:一月当空。

    步入其中,正面偌大一盆迎客松盆景,靠右一张大餐桌,贵先生被领到靠左一圈沙发。立即有服务员递上小杯茶、小碟水果、一块热毛巾。

    中年人退出后,贵先生一个人呆坐着局促不安,他什么东西也不敢动。

    猛然看见一个人进来,足有两米高,腰杆笔直,威风凛凛。他对贵先生点点头说:我是金瓯银行的光震。说着就伸出一只大手。贵先生悚然起身握住,惊惊惶惶地说:我也是金瓯银行的。那人一愣,随即坐下,他招手示意贵先生也坐。

    他问贵先生: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也来这里?贵先生记起中年人的警告,他不肯说。那人说:我是新来的行长,你必须回答我!贵先生吓了一跳:行长?他将信将疑,但又怕真的是行长,他只得把自己介绍了,并大致说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新来的行长皱紧眉头问:我们银行就没人过问此事?贵先生说他不知道,他只是受纪元子委托打个电话,就惹出这一连串麻烦。

    正说着话,拥进来一群人,大部分人又潮水样退出去,只剩下三四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福态的中年妇女,冲着新来的行长点点头说:领导同志点名要见你。回头又对大人物介绍:这位就是新来的行长光震,今天才从昌明赶来报到。

    大人物微笑着伸出手,光震行长赶紧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贵先生忽然想起,入行教育的时候,人事科长上官智给他们看过历任行长简介,这个高大女人就是前任行长周维坤,现在是市长,在电视里见过。

    一想到电视里见过,贵先生猛然想起,这位大人物也在电视里见过,他叫高踆,是位“说出来都知道迎面却不认识”的赫赫有名的人物。旁边一位同样在电视里见过的,是汤谷市委书记单一光。

    都坐下后,高踆对他秘书小声说句话,秘书立即招呼上服务员退出。

    维坤市长如同女儿见到久别的父亲,她显得格外兴奋。她说:正巧今天从欧洲回来,否则不能亲耳聆听高踆同志的指示将是十分遗憾。

    高踆同志说:早就安排了来汤谷走一趟,今天走得太匆忙,所以让市里的同志感到突然。但是如果今天不来,不知又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单一光书记赶紧说:高踆同志日理万机,能够在百忙中抽空来汤谷检查指导工作,我和市里一班人都感到亲切关怀、巨大鼓舞。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威权万里(2)

    高踆同志说:工作上的事明天再交换意见。我来汤谷前,无意中听说一件事,想进一步了解点情况,所以把金瓯银行行长和贵贵同志也请来。他特别强调说:这位年轻同志可是掌握的第一手材料,是最可靠的,希望能够引起你们的足够重视。

    他似乎在暗示,只有贵先生的话可信,他吩咐贵先生把车上讲过的话重复一遍。

    贵先生很紧张,他感到喉咙干涩,唯恐话不得体,于是他尽量一字不差地把他在车上讲过的话复述。还没等他讲完,刚提到纪元子的名字,维坤市长一蹦就跳起来问:元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踆同志示意她坐下,她已经泪流满面。等到贵先生终于讲完,他看见维坤市长眼睛都擦红了,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高踆同志缓缓地说:十年中,宁靖同志的妹妹和妹夫,都受我们牵连,都被致死。只留下这么个外甥女,我们一直带在身边……说着他也哽咽了,显然触动了他深沉的悲伤。

    维坤市长接过话说:这事没向一光同志汇报,也没让金瓯银行的同志知道,是我请求把元子放在汤谷锻炼的……她再也说不下去,她竟泣不成声。

    高踆同志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如果真的犯了错误,纪元子也是不能特殊化的,关键是想把情况了解清楚。

    单一光书记马上勃然大怒,他陡然沉下脸,十分严厉地对光震行长说:首先要表扬这位年轻同志,有正义感,富有同情心。他在为纪元子同志鸣冤叫屈,你们那一班人就视而不见?先别管纪元子同志是谁,就是其他职工,也不能如此麻木不仁!

    光震行长赶紧检讨: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岂止是没有做好!单一光书记继续疾言厉色训斥:这么优秀一个同志,在你们那儿工作才半年多,怎么可能变质?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她被你们毒害了。责任在你们,在你们几个头头脑脑,她是无辜受害者。现在完全弄颠倒了,不追究加害人的责任,反而把受害者抓起来。我看警察局那个班子,也是非整顿不可。早就听说他们工作作风有问题,果然有问题,法力同志必须为此承担责任!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