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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了。

    他开始意识到,他当股长的可能还有一种责任,就是要负责向主任输送礼情,否则主任怎么向行长输送?

    贵先生茅塞顿开,这里隐藏着一条暗河,暗中在运输、分配物资。他不由得想到方红亮总经理对元子说过的话:一部分心思搞经营,一部分心思搞分配。如果分配搞不好,进班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久贵先生又明白了,有的客户直接就把礼情送到主任、行长那里,但这并不表明他可以少送。各人尽各人的责任,各人做各人的贡献。

    他将礼情陆续带回宿舍,挑那精致的送给公孙主任。公孙主任笑着说:你刚刚才开始,各方面的压力都比较大,你还是先去应付其他方面吧。

    苏欣老师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再次提醒他:要瞻前顾后,不要勉强自己做力所不及的事。公孙主任接上说:不可不为,不可为而遗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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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有力的手(1)

    元子过来看见贵先生收受这么多礼情,光是咕咚酒就码了一堆,元子笑骂他是贪官。贵先生笑嘻嘻地说:不弄点酒,我们喝什么。元子说:以后我也喝得心安理得,反正不是你花钱买的。

    现在他们连五粮y、人头马都不喜欢了,他们喜欢上了咕咚酒。原先贵先生连空酒瓶都舍不得扔掉,要把那很像金瓯永固杯的空酒瓶当工艺品,还要摆在显眼位置。现在是一点不稀罕,全部当垃圾扔掉,还要摸黑去扔,唯恐给人知道他们在喝咕咚酒。

    但他们从不带咕咚酒上饭店,毕竟这酒太昂贵。虽然一般人见都没见过,但是仅看那金瓯永固杯似的精美酒瓶就知道,这可不是想喝就能喝的酒。何况他们如此年轻,他们“咕咚”几口就喝掉一瓶,“咕咚”几口又喝掉一瓶,一瓶酒是农民半年的收成,弄不好要怀疑他们是偷酒的,不然几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多咕咚酒。

    晚上贵先生买些熟菜回来,都是千里之外的四川著名小吃——龙正文君卤菜。以前只有元子能吃到,现在贵先生也能吃到了,因为龙正文君卤菜已经在汤谷开出分店。既有好酒又有好菜,三个人就在宿舍里吃喝。都很高兴,他们就放开了喝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

    贵先生的宿舍没有重新装修,仅仅是铺上塑料地贴。迷迷糊糊中贵先生发现自己躺在塑料地贴上,元子头枕在他肚皮上,香香一头趴在餐桌上,满桌满地一遍狼藉。

    贵先生努力回忆: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他记得元子哭过,元子哭着说她不喜欢刘冠英。刘冠英的家庭跟元子的家庭是通家之好,他们门当户对,还是青梅竹马的儿时伙伴。但跟刘冠英在一起她没有激情,也产生不出她所需要的那种感觉,跟个不相干的人似的。过后刘冠英还想来汤谷,元子警告他,如果再来将令他当众蒙羞受辱。

    香香说,她能够想像出,跟个不相干的男人在一起将会多么尴尬。她的全部感情需要在贵先生一个人身上就得到满足了,她想像不出别的人怎么可能钻进她心头,就是敞开了心扉谁又进得来呢?

    她俩借着酒兴,肆无忌惮地吐露少女的隐秘。贵先生对她们的话假装不感兴趣,只顾闷头喝酒,后来就记不得怎么回事了。

    元子怎么会头枕在他肚皮上?贵先生想唤醒元子,但是感到很温馨,就任由元子这么躺着。

    看元子睡得很香很甜,贵先生禁不住想亲吻一口。大约触动了元子,元子翻转身,侧过脸面对贵先生那玩意儿,贵先生更加冲动,他又想,这么美丽可爱的人,要怎样一个人才配消受?

    当初看见刘冠英跟元子在一起,贵先生的心头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他绝望而悲凉。不过他十分清楚,元子与他只是同事邻居,至多是个朋友,决不敢奢望元子会钟情于他。

    元子像那山顶城堡中,一扇d开窗户里探头俯视的少女;像那豪门大宅里,一闪即逝的倩影。尽管她十分专注地凝视过贵先生,尽管她满含深情地低声叫过贵先生“贵贵”,尽管她不再掩饰跟贵先生在一起的快乐,但是贵先生明白,这仅仅是一种遗憾的表示,注定只是一段伤痛的记忆。

    交往越多接触越深,贵先生越是强烈地感受到,元子如花美貌下,深藏着的是一颗在太虚幻境中飘忽不定的心,不是他所能捕捉的。

    即使他能捕捉到元子的心,他父母也不会同意他攀龙附凤。他父母已经跟他很严肃地谈起过,希望他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

    第十二章 有力的手(2)

    他想远离元子,免得把自己深陷于绝望中难以自拔。他努力使自己挣脱出来,希望能够平静地看着元子扑入别人的怀抱。

    因此前些日子,在元子同样冷淡贵先生后,贵先生就忧伤地低下头。他把全部热情投入工作,寄望通过工作的强烈刺激来摧毁他心头萌动的爱情渴望。

    可是现在,见元子如此安静而甜蜜地枕在他肚皮上,贵先生心头又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不断地撞击他的情感。

    忽然意识到元子会着凉,贵先生轻声呼唤元子,元子却沉睡不醒。贵先生把她抱上床,扯过一条薄薄的被子给她盖上,再回头将香香抱上床盖好。

    这时贵先生已经完全清醒,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他蹑手蹑脚地收拾了桌子,出门继续练习戳人眼睛的功夫。他还嫌自己不够有力,他要把自己锻炼得更加强壮。

    元子果然受凉了,第二天就发高烧,诊断为重度感冒,医生建议她住院退烧。

    香香同样气虚乏力,但香香不去医院,只是喝了碗姜汤,蒙头发汗。泡过热水澡后,她仍然昏昏沉沉,不能静心弹琴,她就一边默念《清静经》:“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一边临摩赵孟畹氖樘仁棺约荷癜财a?br />

    见香香能够很好照顾自己,贵先生就想去医院照顾元子。可是元子不让他照顾,元子对香香说,她怕外人看见了误会。

    头一天输y吃药都是元子自己照顾自己,吃饭由护工送来。晚上躺在病床上,她却有流不尽的眼泪。人一生病就脆弱,特别渴望关心,她莫名的伤感,心头空空荡荡,感到无尽的孤独。

    第二天早晨醒来,她胃口不好,连早饭也不想吃,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家。

    她想给维坤市长打电话,却又怕惊天动地。她并不喜欢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她同样不喜欢被束之高阁。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都感到自己没有自由,无论在哪里她都被特殊对待。有时感到很优越,有时又感到很寂寞。

    来汤谷后,她的背景被维坤市长严格保密,至今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一来她感到很自由,无拘无束,她差不多我行我素。如果现在惊动维坤市长,必然惊动医院,医院又要把她特殊对待。

    然而缺乏照顾她又感到自己好可怜。她看邻床的人亲情融融,一批人看过又一批人赶来,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邻床的人还关切地问她:怎么没有家里人来看你呢?他们满含同情,还要帮助她,帮她打来早饭,感动得她又流下眼泪。

    她正在输y,总算来个人看她,是她的顶头上司计划科长蹇贞。蹇贞说她昨天没有抽出空来,所以今天才来探视。

    蹇贞原先是第三支行的行长,她非常敬业,又很廉洁,她领导的第三支行一直是维坤市长当行长时树立的样板。然而她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因为一只外币钱箱没有上锁,丢失了十五万美元,她必须承担领导责任,便被撤职了。

    不过她很快就复职,还出任了计划科长。光震行长和维坤市长一样,需要树立一个像蹇贞这种既敬业又廉洁的榜样。

    只是蹇贞的群众基础很差,她手下的人大多不喜欢她。一般人只知道在银行管贷款的人有权,实际上计划科才是权力最大的部门。计划就是控制,哪样油水足哪样就列入计划,因此计划科除了掌管资金分配和调度外,还负责下达任务和考核,随便网开一面都有不少好处。可是由于蹇贞太敬业太廉洁,搞得计划科“官清书吏瘦”,跟着她干没多少油水可捞。。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十二章 有力的手(3)

    蹇贞又是喜欢研究宏观问题。她经常是国际国内大事看得明白,身边的人和事她反而看不清楚,尤其不善于关心体贴下属,大家都说她是一只眼睛远视一只眼睛近视。

    她看元子容颜光鲜,怎么看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便料定元子是小病大养。她年轻时是战天斗地的铁姑娘,最看不惯娇气的女孩子,她敷衍几句就走了。

    元子同样讨厌她,谁稀罕你的关心!元子暗暗决定,谁来探视都不给好脸色。横竖就是吃一回苦,不要人同情,不要人关心,她气呼呼地闭上眼睛。

    感觉到有人坐在旁边,她以为是来探视邻床病人的,不胜厌恶:怎么坐到我旁边了?她想睁开眼睛驱赶,又意识到自己太蛮横:人家坐坐有什么关系!

    她床头柜上的东西在被人移动,这下她真生气了:怎么动我的东西?她睁开眼要发怒,却见贵先生,元子心头立即翻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

    贵先生轻声说:我已经请假了。元子转过脸面向墙壁嗔怪:你来算什么!贵先生低下头喃喃说:念书的时候,同学病了,也是只有同学去照看。这样解释虽说牵强附会,元子倒也接受了。

    贵先生剥只橘子说:这是洋货,能保鲜到这个季节真是稀奇。尝一瓣吗?元子回转头,贵先生塞一瓣在她嘴里。元子问:核吐哪儿?贵先生伸出巴掌,元子“呸”一声将核吐在他掌心,禁不住欢笑起来。

    贵先生也笑了,他从一只特大的旅行袋里掏出个枕头说:香香要我带来的,说垫高枕头才有依靠,不然背脊都凉。元子挣扎着要坐起来,贵先生伸手轻轻托起她后背。这一托令元子感到这只手非常有力,不用自己使劲就被他托起来。

    背靠上大枕头确实踏实多了,枕芯是攀枝花,松软柔和,像是躺在怀抱里。

    元子说她还没吃早饭,贵先生马上拿了饭盒出去。

    贵先生回来,叫元子猜饭盒里是什么东西。元子猜是面条,结果是蔬菜、r末、赤豆熬的八宝粥。元子欢叫一声:不知道多喜欢吃八宝粥!哪儿买的?贵先生逗她说:自己熬的。元子明知他是在哄人,但是乐意被他哄着,元子说出院后每天要吃他熬的八宝粥。

    元子吃出一头汗,嫌病房空调不够凉爽,她要贵先生把温度调低。可邻床病人不同意,说生病的人虚弱,怕太凉受寒侵,元子只好去洗澡退凉。

    元子一天至少换两次衣服,而且她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不穿睡裙,始终保持一身华丽整洁。

    贵先生收拾起元子换下的大堆衣服,他说在医院晾晒衣服很不方便,要把元子换下的衣服带回去洗了送来。元子不肯,她知道连香香的衣服都是贵先生洗的,香香那双弹琴的手很娇贵,贵先生从不让香香洗衣服洗碗。如果把元子的衣服带回去,肯定也是他洗,姑娘家的衣服怎么能给个男人洗。但元子忸怩一会儿又同意了,她气呼呼地想:不能光是你香香会享福!

    就这样,有贵先生在一旁细心照顾,元子神安气定,心情特别舒畅。她甚至希望一直这样住下去,她不愿意出院了。床位医生见她不急于出院也就随便她,每天只是开些中药温补调理。

    公孙主任要香香传话,催促贵先生赶紧上班。他说光震行长要提前收回红房公司的三亿贷款,要贵先生去给光震行长解释,如果提前收回贷款,必定把红房公司上绝路。光震行长已经不相信公孙主任的解释,也许光震行长能相信贵先生的解释。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 有力的手(4)

    苏欣老师很不爱听这些烦人的事,她对公孙主任说:贵贵现在要做的事,比你那工作重要。

    公孙主任并不知道贵先生究竟为什么请假,贵先生只是给他说想串休几天。他见香香在一旁捂了嘴笑,不解地问:还有什么比工作重要?苏欣老师说:他去照顾病人,元子病了。公孙主任大惊失色:那纪元子心气多高,几个人她放在眼里。贵先生可别乱了方寸,还得量力而行啊!苏欣老师不服:贵贵不见得就配不上她。香香说:别为他们费口舌了,我看就是闹着玩的。

    公孙主任转念一想,正好借口贵先生请假,说不定能把提前归还贷款的事拖延些时候。于是他去对光震行长说:商淇大事小事都不管,如果非要红房公司提前归还贷款,最好等贵先生上班后再去协调。

    光震行长问贵先生为什么请假,他这才知道元子生病了。

    他非常生气,把催收贷款的事也暂时搁下了。他打电话责问计划科长蹇贞:纪元子住院为什么不给我汇报?蹇贞说:没有大病,已经代表组织慰问过了。况且只是个股长生病,不至于惊动你行长吧?

    光震行长被蹇贞说得无言以对,他更加生气,又打电话问工会主席:纪元子住院了,你们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她生活上的问题怎么解决的?工会主席说:不知道纪元子住院了,她也没有提出困难需要工会解决。

    光震行长使劲搁下电话,随即又拿起来通知司机:我要去人民医院,马上马上!半路上忽然想起,必须给维坤市长打个电话。

    现在才接到汇报的维坤市长火冒三丈,她厉声训斥:如果你们如此不负责任,元子明天就不用留在金瓯银行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光震行长检讨说:是我大意了,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类似失误。维坤市长却“啪”的一声挂断电话,不听他解释。

    元子正躺在床上跟贵先生说笑,光震行长突然挟裹一股旋风进来,贵先生慌忙起身迎接。

    光震行长刚受了维坤市长的气,这会儿全冲着贵先生发出来:你怎么搞的,你也学会隐瞒了吗,为什么不汇报?一再提醒你,该汇报必须汇报,你忘记啦?贵先生不明就里,吓得直哆嗦。

    护士进来制止光震行长,请他不要大声讲话。光震行长火气更加大了:我就这嗓门,听不惯你走开!

    护士见他蛮不讲理,提高嗓门喝令光震行长:你给我出去!

    光震行长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他总不能向个护士道歉。他不理睬那护士,继续教训贵先生:记住,不管大事小事,该汇报必须汇报……

    光震行长仍旧高门大嗓,完全无视护士的存在,把那护士气得怒不可遏,她尖叫一声:出去!

    一时惹恼了元子,元子厉声呵斥那护士:闭上你老鸹嘴!

    护士气急败坏,回头又冲着元子嚷起来。这护士跟元子差不多年龄,不知道她是不会说话还是特别会说话,她开口就套用政治术语:你猖狂什么?靠公费医疗小病大养,花人民的血汗钱,你不心疼我还看不惯呢!护士驱赶元子立即出院:住一天就消耗一百多元,这是人民的医院,不是你私人的疗养院。

    元子一把推开护士,恨不得扇她一个耳光。床位医生和护士长赶来了,一起帮那护士勒令元子结账走人。

    吵嚷中光震行长很尴尬,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他只好向医生护士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惹起的。可这边一软那边就硬,加上人民医院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在人民面前霸道惯了,他们要你走人就必须走人。

    第十二章 有力的手(5)

    正在相持不下,一个身材高大、一副万福万安相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问:谁要赶她走?

    床位医生见这人面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就坚持说:我要她出院,怎么啦?

    跟在这女人身后的一位年轻人,大概是秘书,他严厉地呵斥道:对市长你也这种态度?床位医生吓得一激灵。

    维坤市长本来就有火,正要找地方出气,她以不用商量的口气说:不讲职业道德,这种人,怎么能在我人民医院当医生!

    元子息事宁人说:阿姨,我全好了,就出院吧。

    维坤市长坐到床沿上,摸着元子的额头说:气色不好,要做个全面检查。回头吩咐她秘书:叫医院马上安排。

    很快医院方面就拥来不少人,个个惊惊惶惶。

    元子发了脾气,不肯检查,闹着非要马上出院。维坤市长无可奈何,显然她很清楚元子的脾气,一旦元子任性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安排她的xb00002号车送元子先回去。

    这头她再次叮嘱:小事疏忽就可能酿成大事,光震同志,这是要负责任的!

    光震行长垂头丧气地回到银行,甘茹副行长来找他说:催收红房公司贷款的事,公孙蒙阳奉y违一再拖延,我准备亲自出面催收。

    光震行长斩钉截铁地说:必须提前收回!如果确实存在幕后交易,一收贷款就会水落石出,这叫戽干水抓鱼。但他又心有余悸地叮嘱甘茹副行长:要特别注意策略,要一手收一手放。曾如仪想弄笔贷款,正好松个口子把她套住,不然她胡搅蛮缠。

    光震行长仍然怒气未消,他又说起医院的事。他感到很没面子,一个行长竟然遭个护士训斥,如果不是维坤市长及时赶到,他可能被人家轰出医院了。

    甘茹副行长笑着问:就这么点事,也值得生气?光震行长说:倒不是跟那医生护士生气,他们算什么!而是,怎么说呢,我在想,我们银行的权力必须向外延伸,必须渗透到各个方面,必须与政府权力结合,不然遇到个护士刁难都没办法。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甘茹副行长说:战国时的吕不韦,在赵国见到秦昭王的孙子异人,立即看出此人“奇货可居也”。现在我们也有这个机会。其他人中了解纪元子情况的只有贵先生,应该继续安排他俩一个办公室上班。你要嘱咐贵先生,把她照顾好,一定要照顾好。这丫头放在计划科也不合适,她没事找事,差点把金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