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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炼过的妖怪。

    保元问:捉得住他俩什么把柄吗?

    加仁说:早就动过这念头了。企业那边的人跟他俩靠不近,逮捕了杜家兄妹,企业的人更加不敢靠近了。那家古集饭店,注册资金都是从沿滩汇来的,翻来覆去查,也没拿住他们什么把柄。

    黄果兰喟然长叹:手脚都做得干干净净,厉害啊!

    农民贷款透明化c作后,划归开发区管辖的古集镇十个村的村干部,纷纷诉苦。原来农民的贷款需要村里审批,村干部多少还有点权力,现在不要村里审批了,就这么芝麻大点权力也被收光。

    开发区财务结算中心正式运转后,大小官员都要撂担子,威胁说要调走。每分钱都被控制起来了,“官清书吏瘦”,哪里还有工作积极性。

    加仁也犯糊涂:连我用钱,都得找贵先生和元子,我这当主任的不管钱只管事。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3)

    黄果兰建议:我们都撒手不管,随便他俩去弄,让开发区瘫痪下来。

    加仁摇头说:瘫痪下来他俩有什么责任,一旦大小官员闹起来,只会怪我控制不住局面。

    保元沉痛地感慨:还不能说他俩做得不对,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准私设小金库,资金集中管理,收支两条线,减少中间环节防止资金渗漏,这些理由都是站得住脚的。就是不想水至清则无鱼,没点油水谁肯卖命。我看就是要堵死大家的财路,不会错!

    三个人商议后决定,透露一点风声出去,该征收的钱也不要收,不该支出的钱尽管开支,如果贵先生和元子卡住不给支付,那就让贵先生和元子做恶人,煽动大家吵闹。

    与此同时,支行这边过大山来找贵先生诉苦:信贷员开销大,光靠那点工资奖金根本不够花。现在强调纪律,制度订得严丝合缝,没有外快了,买包香烟都得自己掏钱,信贷员有情绪。

    贵先生叹气:分行就给我这么点经费,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鼓励大家捞外快吧。

    过大山说:企业都在疏远我们,就是想捞也未必能捞到多少。

    贵先生吃了一惊问:为什么要疏远我们?

    说我们做事不够义气,不敢跟我们交往太深。

    贵先生笑笑问:我们哪样事做得不够义气?

    过大山不肯讲,只是愁眉苦脸地叹息。

    桑可以也跟元子反映:听到好多职工抱怨。杜家兄妹管事的时候,经常发钱发物,不管钱从哪里来的,职工得了实惠。现在各方面要求都比原来严格,做得也比原来辛苦,反而收入明显减少。不如原来心情好,感觉没什么盼头,提不起精神。

    元子找贵先生商量,要不要打个报告给分行,申请追加点经费。贵先生估计只会讨气受,如果能追加根本不用申请,分行还不清楚支行的难处吗。

    正在这时,过勤耕敲门进来,他见两个行长都在,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他忌惮元子,改口说没什么大事,就要退出去。

    元子见不得下属藏头缩尾,厉声喝令过勤耕:干吗要躲躲闪闪,有什么不能说的?过勤耕赶紧声明:只是有这么个情况,并不是我的主张。

    他详细介绍,他堂弟过老六的古集供销社,在做香烟批发,缺少流动资金。知道银行贷款指标很紧,再申请贷款不容易批准,于是想到跟银行合伙做香烟生意。风险由供销社承担,银行只要出资金。收益方面,除支付正常利息外,另外给付百分之十好处。

    元子吓唬他:收不回资金,你就是抵押品!可贵先生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他没有表态,他说,等集体研究决定后再答复过勤耕。

    他现在也习惯采用集体研究决定这种方式,尽管能够决定的集体就是他和元子,但代表的是组织。

    等过勤耕退出后,元子说:这是跟方红亮的红房公司一样的交易,无非一个炒地皮一个贩香烟。

    贵先生不以为然:方红亮是我们控制不住的,而过大山和过勤耕,都是我们职工,过老六总不会害得他两个堂兄变成我们的抵押品。

    元子仍然担心:就算风险可以防范,百分之十的额外收益你进什么账?难道也设个小金库,落得杜家兄妹同样下场?

    贵先生忽然想起:高点放在古集饭店的八百多万,现在做存款利息太低了,不如借给供销社,一年增加近百万收入哩。

    元子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我们没动用银行的钱,起码心头不亏。

    贵先生随手就打电话,请过老六来当面商量。。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4)

    现在的贵先生说话很讲技巧,他轻描淡写却不失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个朋友,倒闲着八百万资金,他同意借给你。这不是银行的钱,一定不要出风险。

    过老六年纪轻轻就发福了,他长得油头粉面肚皮滚圆,看得出他油水很足。他客客气气而不失庄重地表示:我两个哥哥都在你们手下,对你和元子行长感激还来不及哩,哪敢坑害你们。

    元子问:做香烟到底有多大的利?

    过老六直言不讳地说:我们跟烟厂是两票结算,一部分资金打给烟厂,这是按出厂价计算的;另一部分资金打给中间人,这是手续费,两项加起来算,平均成本只有批发价的一半。过老六嫌八百万太少,说:做香烟是本大利大,如果能再凑点资金,那就不得了啦。

    元子问:怎样不得了?

    我们可以甩开中间人,直接跟烟厂谈笔买卖。趸一批香烟回来,保证两个月就销光。

    多少钱才能做一桩这样的买卖?

    至少五千万。

    有五千万你怎么保证资金安全?

    几千万不算太大金额,我们可以找县供销社担保。另外,我还预备了一个烂肚肠的主意,万一出问题,就用增加供销社社员股金的名义,通过高息集资,把你们的资金置换出来,把账烂在公家头上,然后金蝉脱壳。

    元子立即纠正他:公家头上的账就没人查理啦?跟你秋后算总账!见过老六尴尬了,元子立即意识到,她不该用这种口气跟客人说话,她笑笑说:现在没有把握,不过我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发笔财。

    送走过老六,元子拨通高点手机,详细讲了这桩生意,问高点肯不肯参与。

    高点说,xxx公司要搞个几十亿的大项目,现在选址还没落实,闲钱太多存在银行也犯愁,如果县一级供销社能担保,他愿意试一笔。

    他们兄妹通电话总是要讲上好一阵子,喁喁私语无话不讲。

    元子又问起高点,他和香香的事有没有进展?大概没有任何进展,元子安慰他耐心等待……元子忽然绯红了脸,大概是高点问起她和贵先生的事。元子嘴上说“还早着呢”,可神情和语气都表明,她和贵先生已经私订终身。高点提醒她,虽说父母不该干涉子女婚姻,但也不能私定终身,必须带贵先生回去给家人过目,光看照片、光听介绍是不够的。

    搁下电话元子沉默不语,她并不担心姨父和妈妈是否喜欢贵先生,她拿定主意的事没人能阻止。她是迷惑不解:为什么贵先生不肯带她去见未来的公婆?

    沉默片刻,元子再次问起:我什么时候去见你父母?

    贵先生一愣怔,没想到元子又提此事。他给元子解释过,他父母有点古怪,他担心父母不能接受背景显赫的元子,所以一直没敢对父母坦白他与元子已经私定终身。他只是对父母说,他谈了个对象还不成熟。他想等到香香回来,再带元子去见父母,万一父母反对,也好靠香香居中说和。

    元子却不相信这种解释,只有嫌贫爱富的,还有嫌富爱贫的?她怀疑贵先生隐瞒了什么,甚至胡思乱想过,难道贵先生的婚姻已被他父母做主了,不然为什么怕带她回去呢?

    这种猜疑她以前一点没显露,她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猜疑,况且这样的猜疑还很可笑。现在经过高点提醒,她迫切地想知道,究竟什么原因?

    见贵先生还是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像是真的隐瞒了什么,元子十分生气,反而激发她非要现在就去面对的决心。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5)

    贵先生无可奈何,只好迁就元子。他做人做事与元子不同,元子是必须如此才如此去做,而贵先生是一边做一边为自己寻找理由。他经常是身不由己,却又总能把自己的行为解释成合理选择。

    比如现在,不带元子回家他有理由,不得不带元子回家他也能找到理由。

    他转念一想,与其等香香回来,再去拐弯抹角介绍,挂一漏万未必介绍全面,还不如现在就带元子回去,直接面对,给父母亲眼看看,元子是如此漂亮如此可爱,父母肯定就喜欢元子了。只要父母喜欢元子,也许就不会反对贵先生攀龙附凤。

    如此一想贵先生喜笑颜开,他表现得比元子还要迫不及待。

    殷雄开上汽车,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机耕道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到达清溪镇。

    元子唉声叹气:再不想走这条路了,颠得人骨架都散了。

    贵先生安慰她:南北一级公路开通后,从古集到清溪只需要十来分钟,也不颠簸了。

    说话间汽车在清溪河边草坡停下。贵先生紧紧挽着元子,朝一座坐西向东的白墙红瓦房走去,青山绿水中的这座房子,在阳光照耀下有些炫人眼目。

    房前一畦蔬菜地,棚架上吊着冬瓜,地上长着萝卜、香葱、蒜苗……一只母j领群小j啄食,元子伸手要抓小j,母j扑腾着翅膀过来啄她,一副临危不惧誓死捍卫的样子,吓得元子尖叫一声。

    屋里出来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看样子已是年近古稀。他面容清癯,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看得出他年轻时非常英俊。同时还能看出,他像从历史中走来的人物,一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的样子。他拄着拐杖,“”时遭人打断一条腿,行走十分吃力。

    他温和地招呼:贵贵回来啦。贵先生叫了声爸爸,然后介绍:她叫纪元子。

    元子羞羞怯怯地叫了声伯伯。贵恕笑眯眯地对元子说:山野情趣,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请进屋吧。

    一排四间房,贵先生和元子走进中间客厅。

    当中一个琴台,正对大门口。视线缓缓朝前推进,但见一畦菜地,一条弯弯小河,一片平整农田,一道横卧的山岗。再远处,笔直陡峭的悬崖夹住一道峡谷,瀑布飞溅。透过幽长的峡谷眺望,峰峦叠嶂,极远处云缠山腰山入云海。

    元子坐上琴台问:一早就遭太阳直s,夏天会热吗?

    贵恕微笑着说:我每天看到的都是日出,看不见日落。

    元子笑嘻嘻地说:有点意思。她随手拨了根琴弦,悠悠荡荡的琴声袅袅不绝。她胡乱拨弹一阵,觉得特别有趣,一边乱弹一边格格欢笑。

    贵恕笑眯眯地看着元子,元子拿他心爱的古琴胡闹他也不生气,似乎他能容忍孩子的一切调皮甚至恶作剧,似乎他温暖的目光永远在鼓励孩子随心所欲。

    但这并不表明他对孩子撒手不管。他像一座冰山,看上去不刮风不下雨,实际上他能对人产生深刻影响,如同冰山影响气候。

    等元子闹够了,他温和地问起元子: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对此非常看重,问得很详细。

    元子本来想含糊其辞,但又想,贵恕差不多是她公公了,早晚会知道一切,如果对贵恕刻意隐瞒,反而像是欺骗长辈。加上元子不善于撒谎,她一见贵恕那么亲切和善,就毫无隐瞒地照实回答。

    可是还没等元子说完,贵恕突然就变脸了。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冷漠,仿佛凝固了。他扭过头不再理睬元子,而是凝望大门外的远山飞瀑,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在微微抽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6)

    他几乎可以肯定,元子不能给他儿子带来幸福。他对幸福的理解与众不同,他认为幸福就是被伺候。

    他从小就被伺候惯了,那时他过着呼婢唤奴的生活,他感觉很幸福。解放后一切都改变了,没有人伺候他,反而需要他伺候人。他成分不好,他在外面要伺候领导,不能伺候好领导就要挨整。所以回家后,他很需要有人给他做饭,给他洗衣,给他端茶倒水,给他铺床叠被,任由他发脾气,听从他颐指气使……可他妻子是豪门千金,很不善于伺候人,反而需要他来伺候妻子。

    几十年来他把妻子伺候得很好,看上去他们夫妇琴瑟和鸣,其实他并不感到幸福。他被迫学会做家务、种蔬菜、养j孵蛋,看上去他自得其乐,实际上他是无可奈何。他已经习惯了,接近麻木了,也就不存任何奢望了。他只是希望他的儿女,能过上被人伺候的幸福生活,别像他那样一生都在伺候人。

    现在一听元子的家世背景,一听元子是他妻子一样的千金小姐,他马上联想到自己几十年来伺候人的生活,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伤心。

    他太清楚千金小姐多难伺候,如果给他再次选择,他宁肯选择粗手大脚的农家女。

    他一生没有成就感,甚至没有一个听他使唤的人。香香虽然很孝顺,可他不要香香伺候,他一看香香c手粗活重活就心疼不已。他需要被伺候,却不忍心把女儿当丫鬟使唤,他希望香香像她母亲那样娇贵,不是伺候人而是被伺候。

    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同样希望被伺候,而不是步他后尘,也去找个千金小姐来伺候。这种伺候人的生活,在热恋时会乐此不疲,天长日久就会厌倦,就要发生冲突,弄不好就要散伙。如果一定要维持,就会像他那样,一点没有幸福感。

    但这些话他不能对儿子明白地讲。他不想让儿子知道他没有幸福感,他更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直相信:他很幸福,他乐意把孩子的母亲伺候得很好,他和孩子的母亲非常恩爱。

    沉默了一阵,他扶上拐杖,颤抖着站起来,招呼贵先生去里面房间。

    父子俩这一进去就很久没出来,隐约听见贵先生在苦苦哀求。元子一阵心惊,急忙凝神静听。

    只听见贵恕在说,他不用多听解释,只凭元子出身于那样的家庭,就知道贵先生是鬼迷了心窍,他一定要坚决阻止……

    突然贵先生冲了出来,拉上元子就走。猝然的变化把元子惊得脑子一片空白,她感到天旋地转,慌得不知所措。

    贵恕一瘸一拐追出大门,他追赶不上,又非要追赶,禁不住怒气攻心,“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扑通跌倒在菜地。

    贵先生慌忙扔下元子,掉头跑回去,抱起贵恕声嘶力竭地呼喊爸爸。贵恕睁开眼睛急促喘息,仍然挣扎着说:孩子,你不懂幸福……他哽咽着说不出话了,只是老泪纵横。

    贵先生抱上贵恕进屋,元子惊恐不安地跟进来,贵恕对元子挥挥手说:对不起你,你请回吧……

    元子扑簌簌掉下成串的眼泪,转身冲向汽车,殷雄立即紧跟上去,先送元子回古集了。

    中午,妈妈余宫榴回来,她也不赞成贵先生与元子相爱。

    余宫榴曾经是师范系副教授,她很善于教育孩子。她决不粗暴干涉,只是循循善诱。

    她说爱情很复杂,爱情是多种需要的满足,至少要满足利益需要、亲情需要、友情需要和需要。可是任何一个男女,都不可能完全满足对方的四种需要。

    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7)

    有的小姑娘跟老头子结婚,利益需要得到了满足,其他需要就难以充分满足了。老头子很难跟小姑娘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性生活也不会协调,双方的亲人即使接受对方,也难以产生血缘亲情。

    有的夫妻结婚十几年就没有多话可说,性生活也可有可无,可能还很贫贱,但他们未必不幸福。他们把对方父母当成自己父母,把对方兄弟姐妹当成自己兄弟姐妹,他们接近血r相连,越来越像兄妹,他们亲情融融。

    有的男女志同道合心心相印,却不能成为夫妻,只是亲密无间的异性朋友;有的男女仅仅是性伴侣,同样恋恋不舍。

    因此,任何人都不可能仅靠一个异性获得全部满足。余宫榴以不可思议的坦率告诉儿子:爱情需要从第三者寻求补充。那么哪些能从第三者获得补充呢?友情可以保留在婚外,性伴侣是贪得无厌的需要。照理母亲对儿子讲这些太不应该,你应该明白妈妈什么意思。

    她看儿子木愣愣地仍然不明白,只好说得更明白:友情、性伴侣是需要不断更新的,很难从一而终,如果非要结婚,就不能把友情和性伴侣作为选项。所以你只有两种选择,是要利益呢,还是要亲情?

    贵先生沉默不语,像是在听天书,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谈怪论,但又觉得不无道理。

    他甚至有些兴奋,油然想到跟旷君的关系,跟枝春姑娘的关系,跟杜小荷错失的关系,跟水娆还有其他人那种既不像同事又不像恋人的关系……他确实喜欢她们,也很需要她们,但一定不会跟她们结婚。他不由得满怀感激,觉得母亲最能理解儿子,几乎能原谅儿子的一切所作所为。不然他总是有种罪恶感,他总是觉得对不起元子。

    可是由此一来,他也无话可说了。他本来想对母亲说,他和元子爱得死去活来,非要阻止他和元子相爱,那他只好以死殉情。

    现在按照母亲的说法,爱就是四种需要的相互满足,而第三、第四种需要不可能满足,至少不可能从一个人身上得到持久满足。如此他只好在利益、亲情间作出选择,他肯定要选择亲情。

    他很爱自己的父母,也懂得父母的心,他知道父母需要什么。

    父母很需要尊重,他们比一般人还需要尊重。几十年来他们从没得到过尊重,原先是挨打挨骂,被人家剃成y阳头游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