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落雪琴音连九天 > 第78部分

第78部分

动。

    刘邑隆冲萧汐兰微微一笑,却不上座,缓步走至宝珞跟前,伸手令其起身,道:“医女埙音甚得朕心,曲音之说更显巾帼心怀,难能可贵,皇后以为如何?”瞧着宝珞,他眨了眨眼睛,倏才回身望住萧汐兰。

    萧汐兰一愣,忙道,“陛下所言极是,亦为臣妾所想。”

    女官更是愣在当场,不知要如何定这输赢。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也有幸灾乐祸之人肚腹里打上了小九九,准备好好编排一番,看来今日萧氏姐妹折了颜面之事要在京城里说上一阵子了。

    结怨过甚对宝珞而言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自认音律不及萧汐凝,便算是和了,有惊无险返回了雁归阁。

    山雨碾尘烟(二)

    这里是京北笼山帝陵区一个茂密的山林,一座看似破落失修许久的楼阁,在密林掩映间渐渐清晰。屋前一个白发垂地的妇人睁着呆滞的目光,安详依在门槛边,即使是粗布衣裳,灰白干枯的头发,无神而浑浊的双目,枯瘦萎靡,眉目间却也依稀可辨年轻时亦是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嘴里唱起了歌儿,是一首断断续续的童谣,摇头晃脑痴痴地笑。

    宝珞只是一瞬不瞬远远盯望着这妇人,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缓步踩着林间柔软的落叶向那依旧痴笑的妇人走去,慢慢站定在她跟前,妇人却仿佛当她透明一般,晃着灰白的头颅如孩童一般吟唱。

    宝珞朝着妇人慢慢伸出手,攥紧了她的衣领……

    虽然统共没有见过几次面,没有说过话,虽然他与从前乃是天壤之别,可是她断定自己不会认错,这个眸光颓靡,衣裳褴褛,挤在领取救济粥水的人潮中,貌似与周旁乞丐无任何区别的男子。乃是当年的二皇子,贤王刘邑峒。

    从他适才瘸着腿奔忙而来抢夺粥水,撞到途经此地的宝珞,那一抬首间,她就认出了他。

    遂远远跟着他来到了这片密林,远远看着他将千辛万苦抢到的粥水喂着屋前的白发妇人吃下,便又瘸着左腿离开,另去觅食。

    那妇人,纵然是化了灰,她也认得……

    是她,令本该快乐无忧成长的玥颠沛流离漠北;是她令玥背负了无药可救的毒症病痛;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害死了众多的忠臣;是她令得百姓饱受战乱……

    她怎么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如此大奸大恶之人,难道不该死无葬身之地么?

    她伸出手,攥紧了她的衣领,离得近了,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苍老的皮肤松垮跨地挂在失了血肉的骨头上,从她没有焦距而明显放大的灰白瞳孔,她知道她已失了心魂。这歹毒的妇人,如初生的孩童一般无知无觉,无爱无恨。上天怎能如此优待她?留给玥无尽的折磨,却给了这个该死的人在后半生安详平静。

    “梅若舫!‘翎火焰’有没有解药!你不要装傻!你下的毒,一定配得出解药!”她的手仿若痉挛一般用力摇晃着梅若舫,摇得她白发纠结四散,骨络发出咯咯的轻响,摇得她难受了,瘪着嘴发出呜呜的碎音。

    宝珞咬紧唇,半晌挫败地停止摇晃,恨恨说道:“好,我便将你带回廷尉府衙。”

    “哐当”声响,刘邑峒已回到屋前,手中装满了粥水的破瓷碗跌落在地。满面惊惧拐着腿冲近前来,死死抱住宝珞的手臂,沙哑的声音战栗抖着,“不要,不要带她走,求求你,放过母亲吧。”

    宝珞冷冷瞧着眼前这个男子,“贤王殿下,不是我不肯放过她,是她始终不肯放过我们。”

    刘邑峒仍旧死死拽着她不肯放手,“母亲,已经失心疯了,你若要带她去廷尉府,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失心疯了么?那么,在塞北伊吾戊镇外杀人的又是谁?是你么?”宝珞放开握住梅若舫的双手,一把抓起刘邑峒的手腕。

    不是他,脉相极弱,他一身武功与梅若舫一样,被废了。

    “不是我们!是那人!是那个人!”刘邑峒浑浊的眼中流露出如忆鬼魅一般的神色,脸上肌肉不住抽搐。

    “那人是谁?你若说得清楚了,我便不带她走。”放松了手劲,她紧紧盯着刘邑峒。

    他嘴唇颤抖着,低下眼,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武功很高,蒙住了一张脸……”他陷入了极度恐惧的回忆当中,眼神也渐渐没有了焦距,“那时,我一直偷偷跟着母后,我不敢上噬魂崖,母后落崖中剑,幸而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我在河边寻到她的时候,她抱着一根浮木,方没有被河水卷入河底。可是她的伤势很重,我带着她躲入丛林,却遇到了那黑衣蒙面人,他一出手便废了我的武功,打折一条腿,吸尽了母后的内力。可是,母后的内力太过霸道强大,他自身也无法抵御,趁他调和内息之际,我便带着母后逃了出去。”

    刘邑峒眼睫抖了抖,看向梅若舫,满脸哀戚“母后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从此就不再识得人,亦不能自理。我本带她远离了京城,这次,乃是回来祭拜父皇。了此心愿后,我就会带她走,远远离开这里,此生不再踏足中土。”

    宝珞松开手,退后一步,由得他俯身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梅若舫。她知他所言非虚,看来真有这样一个人继承了梅太后那身骇人的功力,深深隐藏在幕后。

    “贤王殿下,你可有见过‘翎火焰’之毒的解药?”她抱着一丝希望询问。

    刘邑峒回过头来,静静看着宝珞,“此毒,是母亲所制,她制的毒,从不配解药,我……愧对四弟,也,不敢求他原谅……”他低下头,转身,扶起梅若舫慢慢走进屋子。

    宝珞怔怔愣在原地,只听得屋内又再响起童谣的低吟浅唱。

    转眼已是九月

    牵着乌龙驹出了王府,沿着河边溜达。“墨鱼”在府中憋屈了数日,早就不耐烦了起来,整日里地在马厩闹脾气。这不,看着日头正好,便带它出来走走,晒晒。

    宝珞顺了顺它柔亮的鬃毛,墨鱼跟了她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了呢。从前,即便是在皇宫,也有专属的草场任它放蹄狂奔,这江南的马可就没它这么野性,一般的王府别院均不会修建马场。奈何,它可是独一无二的漠北名驹。

    “墨鱼”,跟着嗣或者能更快活些,宝珞轻轻叹了口气,寻个机会,还是将它送回他身边好了。不知小狐狸在他身边又好不好,他们总是不搭盘,一见面就人眼瞪狐眼。想着想着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进入九月的日头还是晒得猛,竟有些晕眩,这阵子不知是否心事重,总感疲乏。放开牵着缰绳的手,由得墨鱼踢踏河岸边浅水一路小跑而去。

    -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