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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幸好小玉早已神游天外,没能听清他的叫声。忽觉子宫深处一阵热烫,灼得她连骨头都酥了。一时张大了嘴,却又发不出丁点声息,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要窒息了一般。软软的身子又一次紧绷了,一颤一颤的抽搐着。

    阮生出了精,浑身一软,便趴在小玉的背上,下边却还连接着。不多时,软化的阴茎滑了出来,随着“啵”一声轻响,一股白浊的液体便从小玉的阴道里边倾了出来,滴滴淌淌的将她腿疫间流染得一片狼籍。

    正在俩人软成一堆的时候,村里一人来寻小玉。见了周绮就问有没见着。周绮略一思虑,只推说不知道。那人倒也机灵,就在楼下喊了:“小玉,小玉,你爷爷不好了,快回去。”也不等答话,又对周绮说:“看见小玉,叫她快回去,我去别地方喊人了。”周绮应了,那人就挨家挨户的通报去了。

    阮生和小玉俩人虽然荒唐,这会却也醒了。小玉慌乱中也不顾得擦拭,找到内裤穿上便要走,但又浑身酥软没有丝毫力气。急了,一下就哭了出来。阮生穿上衣裤,见她哭了,虽也没有力气,还是强撑着说背她回去。小玉却又不肯。

    正弄得没法处时,周绮平静着脸进来,也不看一脸窘态的阮生,迳直过去扶起小玉,口里说:“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要过去的。”就架着她去了。

    原来这一阵子村里风行麻将,那孙小玉的爷爷孙瘸子本也是个人物,虽然年岁已高,却仗着身板硬朗,每每是见桌就上。这一次打麻将时,抓了一手好牌,到第四手就清一色听了,第八手时,竟是自摸。抓牌的手高高扬起,便要砸下,口里一声大喝:“喇子!”(喇子是江南一带对糊最大的麻将的称谓)却一跟头栽倒在地。却是心脏病发作,就这样过世了。

    阮生已经从老爷子那里知道一些关于孙瘸子的旧事,又是小玉的爷爷,自然免不得要去拜吊一番的。周绮送小玉走了已经有一阵了,阮生回复了气力,重新挑了衣裤穿上,又认真梳洗一番,便直奔孙家去。

    孙瘸子原名叫孙二福,年轻时和阮生的爷爷阮大,还有一个叫刘三的,并称为“桃山三义士”。阮大和刘三早已过世,如今孙瘸子一死,“桃山三义士”就从此湮灭了。

    因事发突然,孙家什么都没准备的。刚开始时,场面乱哄哄的,亲人都一圈儿哭,村人散了一堆,却因无人主持,想帮也无从下手。直到孙家请的主持赵甲生来了。先一声喝:“都动起手来!”便着人去速速请来八仙和穿衣的,又请某某厨师,派某人买菜,另派某人专门通报丧信去,再分派了行堂、帮厨,着人挨家挨户的去借桌子、板凳等应急物事,一应大小事都分派下去。

    阮生刚到,那赵主持见了,叫住他,说:“你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算起来跟他们也有些由头,你来帮他家记个账。”阮生见话到如此,也不好推辞,只得允了。见那去世了的孙瘸子暂放在楼下的房间里,里面已经涌满了亲人,一圈儿在那里哭着。却又就联想到那房间刚还和巧英经历一番云雨的,现在却放了死尸,心里就涌起一股难言滋味。当即就去找一张桌子,取来纸、笔,坐等着。

    所谓记账无非就是谁家送的礼数,借了谁家东西,等等一应物事都要登记入账。下次,孙家便好还情。

    阮生从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未免就觉得稀罕新奇。在闲着无聊之余,就四处张望,冷眼旁观着。

    穿衣的师傅来了,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带着个三十左右的壮汉,想来该是他徒弟或帮手的。那师傅进了房间,叫一声:“先散开,先散开。”然后吩咐孙家人,让他们取来一瓶酒和入殓的寿衣,并让人准备好热水、多少块毛巾。

    围着的亲人刚一躲开,那壮汉就跳上床,蹲在床里边。师傅先喝一大口酒,“扑”的一下,将酒喷在尸首的脸上,然后将酒瓶递给壮汉。壮汉接过,喝了,口里含着。俩人就开始动手脱去死尸的衣服。

    孙家人取了一整套早就准备好了的寿衣,折叠整齐的摆在床头。衣服上放着一只红纸包和十几枚硬币。

    那俩人脱净衣服后,师傅再取过酒瓶,“扑扑扑”一连口将酒喷满尸首全身。这时,壮汉脸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取一块毛巾,“扑”的将口含着的酒喷在上面,随擦了脸,擦过手,随手就将毛巾丢在地上,不再用了。又再喝一口酒含了,另取一块毛巾,开始擦拭尸首身体。师傅便问一声:“有金吗?”

    “有的。”脸上挂满泪珠的小玉从手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递给师傅。师傅却不接,只说丢到床上。

    这是沿了旧时的风俗,死人嘴里都要塞一块金器的,叫做“含口金”。按照金、银、铜、钱的排序下来。穷人家没有金银,就只得放一块铜块充数。穿衣的师傅一般只问两声,问了有金吗,没人应时,便再问一声:“有银吗?”倘若还没人答时,就会取过衣服上搁着的铜板塞了。现在已经没有铜板,就用硬币代替了。

    师傅也擦过手脸,就从床上捡过小玉扔过来的金戒指,有意侧过身,让孙家人看着,扳开孙瘸子的牙口,将金戒指塞入他口里。等壮汉擦遍尸首全身,把手脚都扳直了,便开始合作给他穿衣。取衣服时,师傅伸手过去,先将那把硬币连同那红包一起装入自己口袋。然后从里至外给尸首穿上寿衣,又重新给他擦过脸,梳好头发。再取出两枚硬币,在他左右手掌心上各放一枚,压回手指,做成握拳状。

    一切穿戴妥当,壮汉从床上跳下,已是满头大汗。将那换下的衣服和用过的毛巾一并卷了,在屋后找块空地,挖个坑,将那堆脏物焚烧了,用土埋上,“扑”一口将一直含着的酒喷了上去。

    师傅已让人抬过棺材,横放在堂前。揭开棺盖,里边往往便有另一个红包。师傅取了红包,便薄薄的洒上一层石灰,铺上干净床单。等壮汉在屋外弄好,屋内也妥当了。二人将尸首抬出,放入棺内。师傅就从口袋里取出硬币,随撒在尸首的头部周围。再取过寿被,盖住尸首全身,单只露出头脸,供他亲人瞻仰。

    用一脸盆装一层沙土,摆在棺前点燃香插上,再在棺身周围点了白烛。灵堂便设好了。

    孙家人就在棺前跪下。因孙大洪是忙人,没法跪;孙小峰还在外乡,不知在哪里呢;巧英带孩子的,也不好跪,躲一边去了。就只孙小玉和母亲并排跪着,每有人来烧香叩拜时,便要跟着跪拜下去,作为回拜的。

    这时已过午后,穿衣的整弄停当,就仔细洗了脸,到一边吃饭去了。亲朋好友陆续来了,便有人断断续续的到他这里送礼数、报馈品。阮生一一登记清楚。每有空闲,便时不时地关注着那边一直跪着的小玉。远远的望见她身披白色孝衣,白嫩的脸颊上挂满泪痕,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不由从心底生出万般怜惜,不免暗暗陪她流出许多泪。

    因孙大洪是村里的书记,来的人自然比普通人家加倍的多,而且送的礼数也比寻常人家多出好几倍。阮生一时忙不过来,脸上便开始沁出了汗。偏有几人,不知何故,几次三番的来加礼金。但礼簿是公开的,送过的和没送的都会时不时的来翻一翻,人家要看你也没法。但那忙中添乱的做法,毕竟把他弄得很是不快。心里说要送就一次付足了,何必要一次次的加呢?又再多了个心眼,前后一对账,才渐渐的明白,那几人连着添加礼数是在比阔的。由此断来,他们前来祭吊,并不是为着对死都的痛惜,而是冲着“书记”二字的金面!

    心存了激愤,再去观察那边就觉着又同刚才的感觉不一样了。整个灵堂一时冷清,一时嘈杂。人多时便乱糟糟的,哭声四起,充斥了各种号啕声。前来祭吊的人神色各异,有的点香拜一拜;有的拜时手里还夹着香烟的,更有的索性拜也不拜的。仔细看去,哭的人也是各有各的神态。时间一长,阮生竟渐渐的觉着有趣,渐渐觉着好笑。

    尽管面上看是哭得呼天抢地,但认真分辨,便看出他们的哭态竟都是装的,眼泪也是硬挤出来的。那哭声号啕手抹眼睛的,却没有一滴眼泪;那哭成满把鼻涕眼泪的,满是一副凄凄切切的样子,但一返身出了门,竟跟旁人说起笑来,那泪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更有那满脸的泪痕,却是手指沾了口水抹上去的……思前想后,竟觉着没有一个是真哭的。再看小玉红肿的眼睛,已不知揉过多少遍了,认真想来就算不哭也该红的。联想到双方的这一番柔情蜜意,竟也不敢断定到底是真是假,连自己对她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来了。

    前来祭吊的人越来越多,举止行态更是百姿千态,当真是万般难述。更有几人总在他边上,喋喋不休的评头论足,把他吵得烦了。阮生只觉得世态炎凉,人情薄寡,胸中悲愤有加,一时热血上涌,发了那书呆气。将笔一搁,迳直大步行到灵堂前,取了三支香,就烛火上点了。随后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小玉和她母亲没有料到阮生也会如此这般,回拜不好,不回拜也不对,俩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都有些呆了。

    围在灵堂内的人也均感莫名其妙,那些相熟的人就呵呵的笑了。便有人说:“看他拜的认真,倒真象他家的孙子。”“快做孙女婿了么,这么拜一拜也是该的。”

    阮生叩完头,起了身,却再不肯将香随大伙插在脸盆里。上前吹灭一支白烛,小心将三支香都插在烛上端。见了他的异样举动,窃窃而笑,喁喁私语的声音则更多了。

    阮生慢慢转过身,缓缓的说道:“这没什么好笑的,我跪拜不为别的,是历千古而来的礼数,是对死去老人的尊重。”

    立时有人和了一句:“到底是大学生,说的话也不一样。”

    阮生却只觉得在挖苦他,心里更是大怒。转身面向孙母二人,说:“真对不起,这个账我实在记不来,收的礼金都在抽屉里。再找一个记吧,我回去了。”再不敢看小玉,转身就要出门。

    “账目都没对过,怎么便好走?”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阮生却听得羞怒万分,也懒得回应,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单只剩那一条四角内裤。他两手在内裤前后拍了几下,不发一语,竟自扬长而去。便把屋里屋外的人都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