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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龙记-第5部分

,那请公主再喝上两碗。”

    刘璃只觉浑身掉进了寒气彻骨的冰窖之中,啊咧啊咧,不要啊!救命!!

    回到祥福宫后,刘璃捧着个木桶吐了大半天,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腥膻酸薄不可食也”,她总算体会到书上宋人对此的评价了。

    “这么美味的食物,公主居然吐个一干二净?”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嫁到这里,以后你日日吃的都是这些,难道每天你都要吐上几次?”

    “小女子实在无福消受。”她抹了抹嘴,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道,“不过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耶律隆绪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娘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连忙上前行礼,收拾干净这片狼藉。

    “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吗?皇上……”她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脸上掠过一个神秘的笑容:“你没有闻到香味吗?”

    被他这么一说,刘璃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本来还不觉得,被香味一勾引,她才发现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好饿……

    耶律隆绪拍了拍手,立刻有人端上来一个瓷碗,掀开盖子,一股清香味扑鼻而来。刘璃惊喜地叫了起来:“鸡蛋葱花面!”

    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面条,此刻在饿得软趴趴的刘璃眼里,无异于至上的美味。她赶紧拿起筷子,捞了一口:“好烫……好好吃……”这面条一点生油都没加,就和现在的鸡蛋面没什么两样。

    耶律隆绪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又笑了起来:“公主的豪爽食相,丝毫不逊色于我契丹男儿啊。”

    刘璃埋头大吃,根本没空去反驳他。

    “看,头发都掉到汤里了。”耶律隆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抚她的头发,一不小心,手指碰到了依旧滚烫的碗沿。

    “你没事吧?”刘璃站起来抓住他的手,将他被烫到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耳垂边,“快捏住耳朵,手指就不痛了!”

    “我没事。”

    “你快照我说的做啦!”

    耶律隆绪愣了一下,轻轻地捏住了她圆润可爱的耳垂,手指上火辣辣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刘璃得意洋洋地笑着,却突然消了声。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对温柔似水的蔚蓝色眼眸。

    他将她整个人拉过去,让她跌落在他的怀里。她心里有些慌乱,刚要起身,却又被他牢牢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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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只是忽然兴起,想瞧瞧宋国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却让我见到了一个这样特别的姑娘,”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婉婉,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这一刻,刘璃有些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他说喜欢她,她一直仰慕的耶律隆绪居然说喜欢她,这是做梦吧?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弟弟的笑脸。她的身子一震:清醒点,刘璃!你是来完成任务,是为了改变耶律隆绪的命盘,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才来到这里的!

    她一把推开了耶律隆绪:“天色不早了,请皇上早点回宫休息。”

    耶律隆绪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失落:“婉婉,你要嫁的是我耶律隆绪。所以,你的命运不会像其他和亲的公主们那样。请你一定要记住。”

    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尽头后,刘璃赶紧拍打了几次自己的脸颊,真是没用,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诱惑了……

    只是,照现在来看,耶律隆绪似乎一切正常,那么他的命运轨道在哪里发生了改变呢?

    梁王

    过了几日,刘璃再一次见到了萧太后。

    刘璃的心情虽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但也觉得度日如年。当宫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时,刘璃松了口长气。

    耶律隆绪面带笑意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男子容姿风流,气度不凡,只可惜走路时左脚似乎有些不便。

    “母后,您看看谁回来了。”耶律隆绪笑着开口。

    萧太后的眼中闪过了惊喜之色,语气却仍是淡淡的:“隆庆,你回来了。一切可好?”

    刘璃一愣。这个男人就是耶律隆绪的弟弟梁王耶律隆庆,史书中的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将领,只是没想到,他的脚竟然……奇怪了,史书上似乎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母后,儿臣一切都好。”梁王的回答也是淡淡的。

    “母后,婉婉她……”耶律隆绪略带笑意的目光掠过刘璃。

    刘璃忙低下头,不敢去正视他。

    萧太后微微一笑:“是哀家觉得有些闷,特地找媳妇来陪我聊聊。”

    耶律隆绪不觉嘴角一扬,一手拉起梁王,走到刘璃面前,笑道:“二弟,来见见你未来的嫂子。”

    梁王连忙行礼,刘璃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他的容貌。他的五官和耶律隆绪十分相似,惟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像耶律隆绪那样的蔚蓝色眼眸,而是契丹人较为常见的灰蓝色眼睛。一袭紫衣衬得他丰神如玉,腰间还挂着一块质地洁白、形状奇特的玉佩。

    刘璃望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恭喜皇上。”他毕恭毕敬地耶律隆绪行礼。

    耶律隆绪忙拦住了他:“都是自家兄弟,还讲究这么多礼节做什么。”

    在梁王转向太后的一瞬间,刘璃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眼底流动的暗涌。她不由一惊,以至在他忽然望向她的时候,还来不及把目光收回来。

    梁王的灰蓝色眼眸中闪动着冰冷的光泽,刘璃往后退了一小步,心里暗暗发慌,梁王刚才的眼神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前来杀她的劫匪头子。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当今圣上的弟弟,身份尊贵的梁王,为何要假扮劫匪?

    她身子晃了晃,看起来好像是不小心绊了下脚,慌乱的手扫过梁王的袖口,袖口翻起的刹那,她清晰地看见了那条伤痕——她用簪子划出的伤痕。

    刘璃大惊,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天反应不过来。再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惊讶和些许的紧张。

    是他,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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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你没事吧?”耶律隆绪伸手扶住她。

    她摇摇头:“皇上、太后,婉婉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宫。”

    “朕和你一起回去。”耶律隆绪又望向自己的弟弟,“二弟,你陪母后聊聊吧。”

    回到祥福宫,刘璃忍不住开口询问梁王腿脚不便的原因。

    “二弟他,”耶律隆绪蔚蓝的眼眸中浮上淡淡的伤感,“五岁那年,我和他比赛爬树,因为年小不懂事,不小心将他从树上推落,二弟一向好强,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欣慰地笑了笑,“不过,现在二弟是我大辽不可或缺的将才,看到他这么有出息,我比谁都高兴。”

    原来梁王是这样受伤的,可如此重要的事,史书上怎么没有记载?她的心头猛然一紧,莫非,这就是一切改变的开始?

    她定了定神,在脑中将所有的资料串连起来。

    假设梁王对造成自己残疾的罪魁祸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以假扮劫匪杀害和亲公主,因为如果公主死于辽境,必然又会引起两国的纷争……梁王他,或许早有谋反之心。

    刘璃越想越惊,她惟一能肯定的是耶律隆绪的命运发生改变,一定和梁王有关。

    正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耶律隆绪正在帮她理着歪在一边的领口。凝望着她的侧脸,耶律隆绪那原本目的善良的手留恋地徘徊在她的脖颈上不肯离去了。

    轻轻地抚摩着,浅浅地、不着痕迹地爱抚。

    “皇上……”感觉到不自在的刘璃推了推凑得越来越近的耶律隆绪。

    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已经感觉到耶律隆绪那不均匀的呼吸,尴尬之中,她偏了偏头,却被另一只手把脸扶了回去。

    “婉婉,从你踏上这片土地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我耶律隆绪的大辽,就是婉婉的家。”

    刘璃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捉得紧紧的。望着那双凝视着她的如海水般蔚蓝、幽深、清澈、充盈着满满的希望和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的眼睛,她忽然有些羡慕起那位真正的公主,如果没有患病,她也许会是个最幸福的和亲公主吧。

    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慢慢溶化,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再挣脱自己的手。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只要这一刻,这样,就好。

    成亲

    在刘璃的忐忑不安中,婚礼如期到来。

    按照辽国的婚俗,在到达皇上的崇明宫前,已经有人在地上铺上了一层黄土,由掌管皇族政教的大臣妻子请她下车,示意她必须跨过门坎前的金马鞍,才能进入宫里。

    跨马鞍?刘璃想起了在辽史资料里看到过的介绍,由于契丹是游牧马背民族,经常以马代步,另外凭鞍而过,也有取其平安之意。所以上至天子,下至平民,新娘子进夫家必须先跨过马鞍。

    原来真的和历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刘璃心里一阵激动,显然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

    接下来,她又迷迷糊糊地被拉去谒拜了神主室、长辈,最后再拜了皇族中多子孙的女子,这才被送到了婚房。

    在进入婚房的一瞬间,她才回过神来。完蛋了,这可不是在玩过家家,她是真的嫁人啦……惨了~~她在脱下沉重的鎏金银冠的时候,心里一动:公主不是有那个老毛病么?那么等会儿在危急时刻就装病发好了。这样,应该能躲过一劫吧?

    放松下来的刘璃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倒水时她惊讶地发现杯子竟然是玻璃制的。正在她仔细研究的时候,一个略带调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原来朕在婉婉的眼里还不如一个杯子。”

    刘璃慌乱之下,差点打翻手里的玻璃杯。她猛转身,惊讶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脸上闪过促狭的笑意:“唉,可怜为夫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些时候。”

    为夫……听到这个词,刘璃的嘴角开始抽搐。她连忙干笑两声:“我只是好奇这个杯子……”

    他微微一笑:“这些都是从于阗国和大食国进贡来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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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璃愣了愣,于阗国和大食国都在现在的中亚一带,原来那时玻璃已经从那里流传过来了。

    “如果有许多颜色各异的玻璃杯放在一起,那该是多么漂亮啊。”她顺口说了一句。

    “如果你喜欢,将来一定给你凑成一百个。”他慢慢靠近她。

    “啊!”她惊叫出声,耶律隆绪竟然偷袭她,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刘璃脑中一片空白,因为过度紧张竟然忘记了装病计划,舌头也开始不利落:“做……做什么……”

    她那副完全呆掉的表情让他唇边扬起了戏谑的笑:“婉婉,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刘璃这才从惊愕中慢慢反应过来。对了,装病,装病!

    她赶紧把身子一缩,紧捂住胸口,露出一脸超级痛苦的表情。

    “婉婉!你怎么了?”耶律隆绪神色大变,急着就要召唤御医。

    “等等……”她连忙阻止,“这、这是老毛病,我已经习惯了。”她可不想让御医过来,会露馅……

    “这怎么行!”耶律隆绪皱了皱眉。正打算要叫人,又被刘璃拉住了衣袖,“不要,皇上,今天是你我的大婚之日,在这个时候旧病复发,如果被传出去,恐怕婉婉将来在宫里会倍受非议,被视为不祥,所以……只……只要让我歇息一下就好……”演戏演全套,她把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很是痛苦。

    他思索了一会,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那个……”她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他的手稍稍用力,“放心,在你病好起来之前,我不会碰你。”

    “真的?”她一兴奋,差点就当场暴露装病的事实。

    他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笑意:“君无戏言。”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暧昧。刘璃第一次和大男人同床共枕,更是浑身上下不自在,身体绷得紧紧的。

    “婉婉,知道我们契丹族的来历吗?”他忽然开口,也不等她回答,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契丹人的祖先为东胡人。传说,有一位骑白马的男子漂浮于土河顺流而下,一位乘小车驾青牛的妇人自潢河而下,相遇于两河汇流处的木叶山,遂结为夫妇,就是我们契丹的始祖。后生八子,各居分地,号八部落。这就是契丹八部的由来。”

    “青牛白马,契丹的由来也很浪漫呢。”一说到这个,刘璃来了兴致,“不如再多说些关于契丹的事情啊?”

    “婉婉有兴趣吗?”他笑了笑,“对了,过些时候就是举行头鱼宴的日子,到时你一定会看到许多在宋国见不到的东西。”

    “头鱼宴?”她记得《辽史》中记载:由于冬天季节过冷,天鹅还没有来到,契丹人就先在冰上搭帐篷,凿冰取鱼。捕到第一条鱼时,他们要举行头鱼宴,以示庆贺。

    她虽然很有兴趣听下去,但眼皮却愈发沉重,终于渐渐支持不住,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微亮,刘璃睁开朦胧睡眼,却见穿戴整齐的耶律隆绪正站在床前,含笑望着她。

    她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睡意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忙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完好无缺时才大大松了口气。

    耶律隆绪已经笑出了声:“昨夜睡得可好?爱——妃?”他还故意拖长了音。

    爱妃,一听这个词,刘璃心里一寒,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臣……臣……我睡得还不错。”憋了半天,她还是没把臣妾那个词给憋出来。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低低说:“婉婉,今晚可别再装了。”

    刘璃大吃一惊,猛地抬头,撞入了他眼中的那片蓝色,大事不妙也,原来昨天装病早被他看穿了!

    “不过我说的话不会改变,在你病好起来之前,我不会碰你。”他唇边笑意更浓,温热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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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慌慌的,连忙转过身子,扯紧了身上的被子。

    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样快……

    心中存有疑惑的刘璃格外留意梁王的一举一动。

    除了每日探望萧太后外,梁王并不在宫内多逗留,和耶律隆绪的关系也十分融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耶律隆绪见刘璃喜欢那只玻璃杯,就干脆把进贡来的玻璃杯全都赐给了她。他越是对她好,她的心里越是不安。

    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啊。如果公主的身体健康,就算她回到现代,这也会是桩好姻缘,但是……她的心口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公主绝对不是长寿之命,而且恐怕时日无多。耶律隆绪陷得越深,将来也一定伤得越深。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好不忍。

    他还是夜夜留宿在她的宫里,也承诺着他所说的话,并没有碰她,只是每晚和她说一些关于契丹的风土人情。

    她所能做的就是对他越来越冷淡,如果从现在开始慢慢疏离,那么,将来在公主的生命结束时,他就不会那样悲伤吧。

    就让她,自私这一次。

    “皇上,最近一段时间,你都留宿在这里,是不是也应该去其他……”她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的脸上略有不悦,打断了她的话:“婉婉的意思是不希望朕在这里?”

    刘璃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耶律隆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什么话也没说,怒冲冲地拂袖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她连忙轻拍面颊,让自己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醒过来,重新整理一遍稍稍混乱的思维。

    这个身体的寿命已是时日无多,她必须尽快找出意外发生的可能性,让耶律隆绪的命盘回归原位。

    现在,她所要做的,是盯紧那个可疑的梁王耶律隆庆。

    突变

    正月方冻之时,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头鱼宴。

    和往年一样,耶律隆绪早早地就带着一班大臣和家眷们在准备渔猎的达鲁河边搭起了厚厚的帐篷。

    在这之前,耶律隆绪已经派人在达鲁河上下十里间,用毛网截鱼,将鱼儿都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