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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余辉-第38部分

    鲁不再悄悄造访他们。赛维鲁是影子廷的管理者,是皇帝身边最后一道屏障。受到赛维鲁关注的人,要么是未来的乱臣贼子,要么就是引起皇帝兴趣并有意栽培的对象。很少人知道他已经服务了三任皇帝,经历过夕珐莲之乱,以及摩拉一世女皇帝悠长沉闷的治世。即便因为祖上的私人记录对此有些印象的,也都以为赛维鲁不是姓名,而是影子廷的某个职务。事实上,赛维鲁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名字。他是个精灵,是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被迈索睿恩的太阳族精灵因为某种原因流放到人类社会的。

    肤色偏黑的精灵笑了笑。“他很聪明,甚至有些滑头。不过若您问的是他的未来,那我只好说他当皇帝的希望恐怕不大。他缺乏某种势必要达成所愿的霸气。”

    “和我小时候不太一样?但我何尝又不是因为外界形势而转变成现在的模样。假以时日,图拉克也可能成为第二个我。”

    “或许罢。”影子廷的首领迁就皇帝的意思多于赞同。“希望影子廷获取的消息,对王子殿下的伊姬斯之行还能有些帮助。”

    努尔五世将这话题甩在一边。“另一件有关图拉克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很难想象有什么人会如此重视这孩子,甚至不惜利用属于皇帝禁脔的影子廷的力量来对付他。不过调查的结果,却证明我最初的判断是错误的——的确是影子廷的人干的。”赛维鲁露出惋惜的神情。

    “一个自己人?”皇帝面色凝重地问。“我本来也希望这是图拉克编的谎话,但他似乎不像有这胆量。否则,他也不会长期甘于现在的地位了。”

    “是个容易受骗的初级暗探,单独执行任务也不过一年。”赛维鲁委婉地回答。

    努尔五世语气严厉地问:“你确定她是受骗上当了?上的谁的当?”

    赛维鲁有些尴尬地咧了下嘴。“自从与您面对面交谈后,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检查组织内部的漏洞。在此期间,影子廷大半的工作处于停滞状态。”

    努尔五世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也是基于我的希望所执行的命令。”

    赛维鲁谦逊地低下了头。表示他虽对此有所保留,却没有质疑过皇帝的命令。

    “这一个月中,我亲自查出几项假公济私或有意袒护的事件,相关人员也受到处置。可是始终没有在智囊和巧手级别,与皇室权力之争关系最有可能关联的人员中,找到意图谋害图拉克王子的人。”

    “清洗者呢?他们不是更有可能参与其中吗?”努尔五世问。

    “如果是清洗者,图拉克怎么可能轻易逃脱。不谦虚地说,就算有个精灵哨兵,我手下的清洗者也足以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杀了那还不足一百岁的精灵灭口。这也是上次谈话的时候我很有把握地否认影子廷有关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也查问了近年来余下的少数几个清洗者的动向。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努尔五世皱起了眉头。“余下的?三十多年前牵涉到皇位之争的清洗者,还有活下来的吗?”

    赛维鲁轻叹道:“总不能一个都不留罢。经过数百年沉淀下的技巧,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啊!请陛下放心,他们的记忆已被魔法彻底抹消,现在完全过着隐居的生活。当然,这也要感谢陛下成年后的宽容仁厚,以致他们再没机会显露身手。”

    努尔五世哼了一声,没再追究。如果连赛维鲁都信不过,那他真得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然后你才意识到是个低级别的手下干的?”

    “嗯。”赛维鲁回应道:“我把当时身在阿蔢达尼亚的影子廷成员都召了回来,一一加以盘问。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有一个在被我召见前逃走了。深究下去,才发现她的教导者虽然在前一轮盘查中没露出马脚,却出于情感因素而向她透露了消息。这个自我暴露的叛徒知道落到我手里没好下场,在爱徒逃走后选择畏罪自刭。”

    “她?女的?难怪图拉克对此语焉不详。”努尔五世嘲讽地说。“想必她的教导者也是如此罢——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赛维鲁评论道:“你们人类的情感,有时候确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线索因此就断了?”努尔五世皱起了眉头。

    赛维鲁摇了摇头。“我一边命人追捕那个叫伊利芙儿的女暗探,另一方面则将自杀者的个人物品拿来详加察看,没有发现两人与影子廷外的势力勾结的任何证据。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一封晚到的书信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收获。伊利芙儿在任务失败后向她的老师发出的信件,不知为何拖延到前天才到达,而且里面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仅有几个可以还原的字符,分别是‘图拉克’、‘阴谋’、‘陷阱’。”

    努尔五世说:“单靠这些,也无法判断他们两个就是被陷害的啊!”

    “的确。”赛维鲁承认皇帝的判定。“不过,既然是求救的信,伊利芙儿本人没必要自己把信改得什么人都认不出来啊!我灵机一动,派人截留了这几日阿蔢达尼亚邮递来的信件。您猜怎样?两百多封信件中,有五十多封是几个月前就发出的。即便是邮差犯错,这个比例也太高点些罢。”

    努尔五世沉思了一会儿。“影子廷还在使用政府公文传递密文信息吗?”

    “没错。”赛维鲁回答。

    “晚到的都是公文?伊利芙儿用的是哪个政府机关的公文渠道?”努尔五世的脑筋转得很快。

    “内政部的。”

    两人相视而笑。努尔五世说:“幕后黑手看来隐藏在内政部。他也太不小心了罢。”

    赛维鲁推测道:“影子廷出手竟然也会失败,那家伙明显是吓坏了。他不但依靠自己的权力截留了大部分公文,还把认为可疑的信件都进行了修改,企图阻挠影子廷的消息通路。这种欲盖弥彰的行径,只能令他更快地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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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尔五世欣喜地说:“如此说来,你用一天时间就找到他了。”

    “阿利安?萨尔达,内政部的四等书记官。”

    努尔五世有点意外。“这么个小角色?没道理啊!”

    赛维鲁补充道:“他有个交往甚密的死党,财政署的二级事务官缇波利欧。据说两人经常吵架,却始终没有绝交。而缇波利欧。”他没再说下去。

    努尔五世沉默半晌,才问赛维鲁;“你打算顺着这线索继续查下去吗?”

    “听凭陛下的圣裁。”

    努尔五世叹了口气。“暂时先这样罢。把影子廷清理干净,该堵的洞也都堵上,不要再发生类似的问题了。”赛维鲁颌首领命。努尔五世又道:“阿利安?萨尔达由我来想办法。那个影子廷的女暗探,你打算怎么处置?”

    赛维鲁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打算让一个人消失的暗号。

    努尔五世冷哼道:“别逼得太紧。既然她选择逃走,必然是个重视自己生命的人。我倒要看看她最后会找到谁那里。”

    影子廷的首领像他出现时那样诡异地消失了。努尔五世等了一会儿,才略显疲惫地坐了下来。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他自己来品尝。记得年轻的时候问过赛维鲁一个问题——‘你为我的前任做过些什么?’赛维鲁当时没有回答。如果不出意外,在他过世后很久赛维鲁应该还活着,继续为他的下任或下下任做些隐秘的事情。努尔五世不禁希望赛维鲁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会选择沉默。至少,不要把他今天的失落说出来。

    图拉克刚走出父亲的接见室没多远,就被一个火热的躯体‘袭击’了。

    他感觉到这是位女性的身体,因而本能地用双臂抱紧。女人带着惊讶和喜悦,发出嘤的低鸣。图拉克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变得刷白。他手忙脚乱地推开怀中的女人。“海尔蒂。”他低呼道。

    这可是非常接近皇帝寝宫的地方,分布了大批守卫和仆人。图拉克听见前面的拐角处传来渐行渐进的脚步声。慌乱中,他拉着女人躲入身边的一扇门里。刚掩上门,两名皇宫禁卫便说笑着走出拐角。他们并未意识到王子的存在,一路走了过去。

    图拉克的心脏差点由胸腔里跳了出来。他的胸口感觉到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几乎与他的频率完全一致。不过那不仅仅是恐慌,而是带着小鹿跳跃般的欢乐。顾不上说话,他用手遮住女人的嘴,飞快地扫视所处的房间。幸好,这是个空荡荡的客房,连家具上都盖着厚厚的绸布以阻挡灰尘。他放开手,与那女人离开半米的距离。“海尔蒂。”第二次唤了那女人的名字,他想想不妥又换了个称呼。“姐姐,你差点把我吓死。”

    海尔蒂?尼森哈顿(hiltinisenhddon),哈特霞皇后的小女儿,图拉克同父异母的姐姐。与她的母亲不同,海尔蒂一直与图拉克很接近。他们的年纪相近,只差半岁,年幼的时候可以说是手拉手一起长大的。当时维查耶娜王妃刚到皇宫,且对所有人都表现得极其友善。哈特霞皇后有意利用维查耶娜分薄努尔五世对温妮菲王妃的感情,所以把海外省来的王妃和图拉克接纳到她的圈子里。虽然后来两个女人还是闹翻了,维查耶娜王妃成为皇宫中又一股新势力。海尔蒂与图拉克之间的亲密感却再也无法消除。

    “你又要离开了吗?”海尔蒂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图拉克讶异地回答:“我也是刚从父亲那里知道的。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

    海尔蒂犹疑着道:“我是听母亲说的。她的一个朋友在内政署任职,看到了父亲让人起草的任命书。”

    图拉克担忧地说:“皇帝陛下会很不高兴的。”

    “我母亲才不怕皇帝呢。”海尔蒂道:“她对这个任命发了很大的火,还说了你和父亲一堆坏话。”

    图拉克能够想象哈特霞皇后的暴怒。虽然伊姬斯路途遥远,图拉克毕竟是得到了帝国仅次于一省总督的官职,身兼军事、治安、司法、税务多项职能。而她的儿子皮亚斯,皇帝的大儿子,不过当过西瑟利亚单纯负责税收的二等政务总管罢了。向来强势的皇后,从未有过换位思考的想法——假使皇帝真得让皮亚斯换下图拉克的任务,她又不知会迁怒于什么人了。

    “你要去伊姬斯?”海尔蒂问。

    “嗯。”图拉克承认了。

    “难道在阿蔢达尼亚的经历还没让你接受教训吗!你差点死在那里。”图拉克的姐姐抱怨道:“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做噩梦。有时候梦见你像阿兰?席侬那样被亡灵掏出了心脏,有时候梦见你在野地里孤身一人簌簌发抖。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考虑一下。”

    图拉克辩白道:“又不是我想去的。皇帝直接下的命令,我怎么敢违背。”

    “他也是你的父亲,你就不能向他说明白嘛。你又不是军人,去阿蔢达尼亚打仗能派上什么用场?伊姬斯那里又是海又是沙的,你一个米索美娅出生的公子哥,别看有八分之一的伊姬斯血统,照样把你囫囵给吞了。”海尔蒂的脾气与她的母亲有点类似。不过图拉克能听出她是真的关心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愿意留在曼卡斯呢!自从帕加之行后,父亲不知怎么看到了我身上那几个微不足道的优点,不断地加以差遣调度。去年是阿蔢达尼亚,今年是伊姬斯。如果这次我还能平安回来的话,恐怕下一个就该轮到西瑟利亚了。”

    故作深沉的语调,掩饰不了图拉克话语中调笑的味道,海尔蒂听着不觉乐了。但她的笑容转瞬即逝。“你要是不敢说,可以请维查耶娜王妃去劝劝?父亲最喜欢你母亲了。”

    “她是四分之一的伊姬斯人。我能回到伊姬斯去,又是大权在握,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父母亲的心意相同,我也只得顺水推舟地表示同意了,免得自己找个忤逆的罪名。”

    海尔蒂的神情有些怪异。她踌躇再三,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图拉克。“这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希望你还是推掉去伊姬斯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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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沙子和海水,哦,还有性观念开放的伊姬斯女人,我不觉得我会再那里遇到什么风险啊!”图拉克继续不那么正经地说:“我可是皇室的王子。地方上的官员背地里再看不起我,表面上还是不得不给我足够的尊敬。有这个身份在,伊姬斯本地人也不敢轻易对我出手。何况皇帝还让我带一个帝国军团过去。”

    海尔蒂突然靠近图拉克,直到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图拉克本该躲避的,但他想起这是两人小时候常有的亲昵动作。海尔蒂垂着眼,以异常慎重的口吻道:“我无法对你说更多,但你必须相信我——想要你栽跟头甚至丢了性命的,不仅仅是心怀不满的伊姬斯人。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就算是自己家里人也不行。”

    “好的。”沉吟良久,图拉克才作出回答。想了想,他又说:“你也是。别惹哈特霞皇后和父亲不快。”

    海尔蒂抬起头,盯着图拉克的眼睛。图拉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海尔蒂双手收捧住图拉克的头,贴着他的嘴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她飞也似的逃了出去。直到海尔蒂离开许久,图拉克无意识地摸了摸被咬出齿印的下嘴唇。或许,海尔蒂对他的情感才是他想得太过简单的东西。这点担忧,使得图拉克无心去体会海尔蒂的话里所含的信息了。

    相比于图拉克的杞人之忧,温妮菲王妃的担心更为实际些。

    在努尔五世皇帝的四个妻子中,她以一子一女的成就占据第二的席位。然而,除了早已放弃嫡顺之争的费尔缇?马诺之外,温妮菲的上面是势力庞大的哈特霞皇后,下面则是年轻持宠的维查耶娜。因此,通过权谋在内宫的狭缝中求生之外,获取外部力量的协助是温妮菲王妃提升地位的唯一途径。基于血统和利益关系的因素,以乌代尔家族为代表的本土政治力量成为她的首选。通过嘉娜拉,温妮菲拉拢到当时乌代尔家族新一代中的精英分子枸纳?乌代尔。十年的互利互惠,终于将枸纳送入六摄政的行列,温妮菲的儿子迦德拉也俨然成为美索米娅的未来之星。

    就在一切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之际,图拉克?尼森哈顿的崛起令她措手不及。明明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纨绔子弟,明明在边远的帕加躲避父亲的怒火时还差点当了草原蛮族的人质。转眼间,他就成了皇帝眼中秉赋天资的可造之材。先是带他参加近二十年少有的重大战事,随即又授予主掌伊姬斯的重权。难道皇帝真得忘了伊姬斯是维查耶娜王妃一派的根据地?又或者他是另有打算,因而故意任人唯亲?这样下去,别说比过皇长子皮亚斯的风头,她的儿子迦德拉恐怕会成为皇室中垫底的一个,落得仰他人鼻息过日的下场。更让她着急的是,她私下的同盟者枸纳?乌代尔似乎厌倦了替这一派争夺利益的角色。在近期皇帝做出的几项决策中,他都一律选择了附议。难道他终还是抵不过努尔五世的威逼利诱,与为他当下的地位出力良多的温妮菲渐行渐远?

    等了几天,没找出任何解释。温妮菲王妃终于忍不住让嘉娜拉把乌代尔摄政找了来。

    枸纳刚一露面,就遭到温妮菲王妃劈头盖脸的责问。“你知道维查耶娜的小子拿到伊姬斯司法监察官的权杖了吗?”

    柯纳毫不在意地回答:“是欧卡雷亚的职位,司法兼税务监察。”

    温妮菲的脸涨得通红。“你就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提?给我的迦德拉讨价还价一番也好啊。”

    柯纳心想:‘妇人之见’。他没待温妮菲的同意,便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温妮菲想要发作,转念间还是忍了下来。她也找了个座位坐下,拍了拍手,让人送上掺了水和糖的苹果酒。仆人送上酒后,知趣地离开屋子,掩上了门。

    “是米索美娅南部的出产,有股青草地的气息。”柯纳感叹道。他又喝了一口,这才假装注意到温妮菲还等着他的回答。“你是说皇帝给图拉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