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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天下-第16部分

之众,把东林党引为内应,南明小朝廷畏左良玉如虎……其实左良玉所谓的清君侧南下,只不管是畏惧大顺军的残部,不敢与之交手而不得不寻找的沿江而下的借口罢了……

    可怜南京朝廷吓的魂飞魄散,内阁连江北清军南下都不管不顾,一心抵抗左部大军,谁能知道,这位左侯爷其实是害怕领李自成已经死掉,已经分裂为两部,人心惶乱,还被大清的英亲王阿济格穷追猛打着的顺军残部呢。

    左部大军起行之际,已经没有信心再回到湖北了,临行时,左军挥动屠刀,把武昌百姓屠杀个一干二净,还纵火烧城,顺军在湖北不能立足,也是拜左军这般屠戮所赐了。

    现在左良玉已经死掉,其子左梦庚成为留后,在清军尚且隔着几百里,扬州还在苦战的时候,左公子已经觉得明朝势不可为,一心一意要投降清军了。

    信使已经出赶路,千里迢迢赶向湖北寻找清军商量投降的事,只要能保住家族富贵,左公子已经决定连父亲的老部下和军队也不要了,只要投降的事一商量好,他就把余部交给大清军去改编统带,自己带着少量亲兵和家财择地而居,随便大清赏个什么官职,让他能安然渡过余生便是了。

    结果事情突然生了变化……左梦庚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大明从崇祯二年开始就有了亡故的征兆,内有流贼,外有建奴,官员**将领畏战,到了弘光二年,这种趋势越演越烈,天下人都觉得亡国就在眼前,便是士大夫也多半选择降清弃明。所以在初九日的扬州一战,尽管是清军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扬州,在天下人的心中,在明朝和清朝的选择时,也都动摇了起来。

    清朝看起来是能天下,不过南北朝与南宋的前例在前,谁知道南明是不是南宋,大清是不是大金呢?

    既然已经受封靖南侯,左梦庚知道清朝也不会给自己更高的官爵了,在选择降清之后,他的心思就因为扬州一战明军的表现而动摇起来。天下事,有很多事便是在一转念之间,而左梦庚的这一转念,却也是关系到清军征服南明的全盘大局!

    有赣北左军在,清军不得由赣北征皖南,不得左军船只,清军在江上船只没有优势,不能随意沿江而下!

    京口镇江一线,有郑氏水师,清军已经无力由这一段江面南下而攻,多铎直下南京的打算,已经破灭。

    阿济格得湖北后,下一步的目标当不是湖南,而是直下赣北,由此再下皖南,直攻江南腹地。

    赣北左良玉余部,于将来战局,至关重要,实在是南明是否能确定能够立足江南,与清朝成鼎足而立之势,其关键之关键,皆是在此了。

    “侯爷,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望请慎之再慎啊。”

    黄澍是湖广巡按,官职虽然不高,在明朝时也是一方要员,此人还是在守开封时就与左良玉结交相识,气味相投。开封被围,也是此人献的挖开黄河以水灌贼的毒计,结果黄河一扒,李自成退兵,而开封城残余百姓,也全数喂了鱼虾。

    黄澍则安然无事,与城中官员坐船逃走,后来辗转到了江南,名曰巡按监军,其实就是左良玉的高级幕客。这位坚定的东林党人党争的手腕高明,把左良玉这个老粗调教的极为听话,几月之前,黄澍曾经在南京挑起事端,公然辱骂马士英,把政争扩大化公开化,然后献计左良玉,退出湖北沿江而下,如果不是左良玉病死途中,没准左师就挥戈入了南京,而以黄巡按在左良玉心中的地位,入阁拜相恐怕也并不是天方夜潭。

    现在左良玉既然死了,黄澍就打叠起精神来继续忽悠左梦庚:“北兵势大,不过扬州之战后对江南无法急图,南京既在,则江南财赋之地可存,流贼虽破,仍有二十万众,北兵一时也不得安。此时投诚,并非是良机啊。”

    左梦庚的表情很迷茫……就在几天前,黄澍还在力劝他投降,几天之后,语气却又全变了。这让左梦庚很不适应,他期期艾艾的答道:“可是老先生,咱们已经去书约期投降,若是言而无信,北兵怒而攻之,恐难抵挡啊。”

    “不然!”黄澍精神抖擞的答道:“前日要降,不过是大局无望。现下史阁部既然还在,黄闯子对阁部向来敬重,北兵进攻不利,锐气已失,对江南已难急图。反而是黄得功部与咱们相隔极近,而且黄闯子的部下曾志国有万夫不当之勇,扬州一战有此结果,全是赖此副将之力。若是他听阁部之命举师与黄得功所部一起来攻,却当真是心腹大患啊。稍有不慎,左家基业就有尽丧之危啊!”

    “黄闯子也休要太欺付人!”左梦庚闻言大怒,不过看模样,却是色厉而内荏,显然这位公子哥对抵抗黄得功的骄兵悍将,并无完全的信心。

    黄澍看的肚里暗笑,更是打叠起精神恐吓道:“纵算战得过,时机亦是不对。现下降不得建奴,打不得流贼,再去与王师相抗,吾等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话到如此,左梦庚已经信心全失。他知道黄澍在军中日久,不但自己死鬼父亲相信此人,就是军中的总兵大将对黄澍也很是倚重。现在他的麾下有十总兵几十员副将参将,怕是有一大半都相信此人对时局的判断,既然黄澍说现在不宜投降,那么就依从此人是最好不过了。

    黄澍却也是别有打算。清军既然一时打不下江南,那么划江而治恐怕是极有可能的事,在黄澍等人看来,明朝气数已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大明效忠则全无意义,然而既然大清一时会得不到江南,北兵虽强,却是没有财赋之地的支持,那么清朝对南方的攻势就难以为继。

    所以他知道现在投降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以黄澍多年党争内斗的经验,知道左梦庚现在是奇货可居,清兵风头正劲,不如好好打上几场,然后再看双方大局再去投降……到了拥有能影响天下大势的时候,手上的筹码如此丰厚时再去做决择,岂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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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左梦庚屈服,黄澍笑的见牙不见眼,他拍着手乐道:“咱们这就厚礼送到镇江,告诉史阁部咱们会驻于九江,以抗北兵……”他低头想了一下,又笑道:“那个曾志国也是个要显达的人了,将来地位可能不在当年左帅之下,也送他一份礼,早点结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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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惊雷

    扬州一战的影响之大,可能曾志国这个当事人自己都不明白。南明之亡,就在于君臣都无心抵抗,军队也没有战斗意志。而且过早的失去了扬州与南京,赣北的左梦庚带着几十万军队一投降之后,清军的全盘都活了。阿济格得上游湖北全境,赣北降后,又得皖南皖北,这样南京四面战略要地全被清军掌握,当时清军在江南占的地盘不大,却全部是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好比一盘围模,重要的点全被清朝占据了。

    直下南京的多铎收服了大量的江北四镇明军,把守瓜洲渡的张天福也在其中,清军在得到了大量的战船与兵员补充后,同时还拥有了大顺与左军的船只,可以轻松的进行渡江做战。而南明却因为扬州之失而没有任何的抵抗意志,从南京到杭州都是望风而降,让清兵迅速得了江南财赋要地,从此清廷得了明朝的北京与南京两京,在大义上已经占据了最高点,而且在得到了江南的财政支撑后,也使得清廷有能力年年用兵,最终天下大定。

    可以说,顺治二年这一年的军事行动奠定了清朝二百八十年的统治,这绝非妄言。

    现在大局却有了极其重要的变化。

    扬州虽失,史可法的威望却更加高涨,在形势未变的绝望之前,南明上下等于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突然打了一剂强心针……一切好象又变的有希望了。

    东林党,阉党、勋旧国戚、地方军阀、儒生、百姓、商人……行行色色林林总总,原本放弃了明朝的各种势力突然又张大了眼,观望着,揣摩着,暗地里的勾结与商议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又有多少精英才智之士,为了扬州之变而殚精竭虑,思谋再三。

    五月九日史可法与副将曾志国撤走扬州十余万军民,史可法至镇江后即收拢残军安置百姓,紧接着便张榜安民,同时以阁臣督镇的身份下各种命令,令郑氏水师与驻在京口、丹阳各处的水师船只扬帆于江面,各处赶来的战舰遮天蔽日,如此威势,使得对岸的清军根本不敢再有渡江之想,而明军士气高涨,郑氏水师经常搞搞夜间登陆袭击,闲暇之时,还会打几炮弹到对岸清军防线之前,这就使得清军的士气越低落……而更重要的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就要到了。

    历史上多铎打下南京不久就回北京去了,这位亲王大爷实在耐受不住江南的暑热,也不管战事了,就这么带着不少满洲旗兵回北京享福去了。

    英亲王阿济格也是如此,李自然虽然不是他擒杀的,却也间接死在英亲王的手中,而自成麾下悍将刘宗敏为阿济格下令斩,策士宋献策与牛金星全部落网,大顺军的最高层几乎全部覆灭,阿济格以为立下大功,对顺军余部并不放在眼里,同时也是耐不得热,他的亲哥哥睿亲王多尔衮对阿济格也很忌惮……于是阿济格在六月间也班师回京了。

    顺治二年的战事基本上就这么结束了。

    现在多铎没打下南京,不过在扬州的日子怕也是屈指可数了。多铎向来荒唐,虽然没有完成战略目标,不过从北京出一路打下来,破李自成,攻克潼关占据陕西,然后河南、山东、皖北苏北诸地都教他打了下来,现在就是止步扬州,也绝没有人敢说他半句不是。况且,扬州虽然小挫,明军毕竟是守城,而且最终也没有守住,满洲军威不失,多铎英名不损,他选择回京享福自然也无甚打紧。

    阿济格生性骄横,更比多铎有恃无恐,怕是回师日程已经快拟定好了。

    局势突然演变至此,史可法极为兴奋,五月十三日,有风声传来,这一次朝廷对扬州之战的结果极为满意,内阁在廷议之后,决定给前方的大臣和将士重赏,对史可法本人,自然也有极其丰厚的奖励。

    史阁部非常满意,满意极了。

    逃到镇江的扬州明军收拢起来也有五六千人,史可法原想一并交给曾志国来统领。然而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曾志国拒绝了史可法的这个命令,只愿意还统领自己的天雄营与忠贯营,其余诸营,包括史可法的中军营,一并上交回给史可法另外选择将领来统带。

    南明之时,有枪就是草头王,有兵就有饷,就有地盘,不要说文臣,势力大了连皇帝也不必放在眼里。寻常武将,都是削尖了脑袋拼命的请饷增兵,曾志国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史可法略一思忖,便觉得是曾志国自疑因撤退一事挟持自己而心中不安,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觉得有必要与曾志国交一下心,让这员虎将从这种疑虑中摆脱出来,更好的为自己效力。

    扬州一战之后,史可法对曾志国已经彻底信任……愿意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来保护别人的,要么大忠,要么大j,而曾志国的模样经历城府,怎么看也不象是曹操王莽之流啊……

    文武不和乃是大忌,特别是麾下有曾志国这种虎将而不能用,史阁部一想便是全身不安,虽然天色阴暗,黑云低垂,史可法还是下令传轿,决定要到曾志国的两营驻地去走一次。

    他是阁部大臣,现在声望又如此之高,轿子一出来,仪卫一摆,沿街的镇江士绅百姓便围拢过来,见得史可法的轿子经过,百姓虽然不敢大声喧哗,却也是低声赞颂不已,史可法在轿中虽然听的不真切,也是知道百姓正在夸赞于他,他虽然从青年时就颇有声誉,连崇祯也夸他干练可用,而在南京兵部尚书任上,也是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干与胆魄出来,所以自从北京剧变,明朝灭于流贼之手以后,史可法在南京的地位就越来越重要,拥立福王之后又谦让辅之位,自愿到扬州督师,其声望便越来越高,最终成为天下之望,南明最为重要的中流砥柱般的大臣。

    到了此时此刻,史可法听到镇江百姓口耳相传,对自己也是推崇备至,虽然负天下之望已经很久,他的心底仍然是一阵不可遏止的高兴与得意。

    能活万家生民,得天下人望,做官如此,复有何求!

    轿子颠簸而行,突然有人在轿子外头大声道:“史阁部虽然如此,不过没有曾将军,又能怎样?咱们扬州百姓,绝不能忘了曾将军!”

    这人显然是个粗人,大伙儿夸赞史可法时他在一边旁听,因为一心感激曾志国活命之恩,居然就这么公然的叫了出来。

    听得这汉子如此一说,四周的百姓不仅不斥责,却是都恍然大悟一般,一起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咱们不能忘了曾将军。”

    更有扬州口音的百姓道:“曾将军活命之恩,远在史阁部之上,咱们扬州百姓,正在商议给他立个生祠哩!”

    “立生祠?这可大大犯忌!”

    几乎是下意识的,史可法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自从魏忠贤之后,立生祠这样的举动已经与谋逆和奉迎划上了等号,曾志国虽然活扬州十万百姓的性命,终究只是一个武夫,如果有人给他立了生祠,等若是把曾志国放在了火上去烤,引得皇帝和朝中文臣的侧目忌惮,那可绝对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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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得让一成拒绝,绝不能答应。”在内心下了决定之后,史可法感觉一阵轻松。此时天空中惊雷一响,又是一道电光自半空而降,把晦暗的天空照的雪亮,史可法吃了一惊,一张脸变的死人一般的惨白。

    “难道我是在嫉妒一成?”端坐轿中的史可法自失的摇头一笑,喃喃道:“断然不至如此,断然不会如此。”

    咔嚓一声惊雷再响,这一次史可法却是嘟嘴不语了。

    轿子在豪雨中急行赶路,曾志国的营地在镇江城中,距离史可法的督镇府邸也并不遥远,在感觉到轿子一震之后,史可法知道是到了营中,他又略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安心等着轿子被抬入可以避雨的滴水檐下,然后再出轿见人。

    雨水滴答声响中,他又听到铁甲铿锵响声,然后便是曾志国那熟悉的声音:“末将恭迎阁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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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将军之威

    “一成免礼。”还没有下轿,史可法便先乐呵呵的宣布让曾志国免礼,待从人掀开轿帘之后,他果然看到曾志国弯腰躬背,正在向自己俯身行庭参礼。

    明季规矩,武将的地位再高,面对督师辅臣的时候,一样需要全副戎装,背弓带剑束甲半膝而跪行礼,哪怕是左良玉当年佩平贼将军印后,见着杨督师大人一样要行庭参礼……所以后来军事会议左良玉干脆就不参加了。

    “好好,甚好。”史可法很欣慰的在曾志国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然后亲手把曾志国搀扶起来。

    虽然曾志国功劳极大,不过史可法还是喜欢他这种谦逊的态度……他自己也罢了,对朝野中的势力史可法心知肚明,就是他自己也常常得有点儿和光同尘的举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看来曾一成还是一个明晓事理,明白进退的人。

    这样,就好办多了。

    曾志成的军营原本就是镇江明军驻军的营地,空旷宽敞,有大校场,进了辕门不远就是签押房,史可法的轿子一路穿了过来,到了签押房前的滴水檐下方才停住,等史可法将曾志国搀扶起来后,目光随意一转,却是吃了一惊。

    天空中大雨如注,长江沿岸在五六月时雨水极多,自从撤出扬州以来,天空时时晦暗昏沉,一通电闪雷鸣后便是瓢泼大雨浇漓下来……史可法这几天没得空闲来见曾志国,也是因为要安顿刚刚逃命迁徙过来的扬州百姓,连日暴雨如果不妥善安置极易生大疫,以史可法的为官为人之道,断然也不会坐视此种事情的生。

    史载,史可法为官清廉勤勉,常常彻底不眠阅读批复公文,镇江数日,史可法辛苦之极,城中文武俱是看的清楚,史可法在江南威望无俩,也正是他有这般举措。

    阖朝文武官员,如史可法,寥寥数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