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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天下-第24部分

    孙,他这一脉属两红旗,在八旗内争中向属中立,代善诸孙在入关前后佼佼出众很多,在八旗中势力也很庞大。勒克德浑能代替多铎继续掌握南征大局,也充分说明了多尔衮对他的信任与倚重。

    他的父亲萨哈廉是八旗王公中难得的人才,智慧才干都是人中翘楚,除了政务军事外,还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能书会写,这在几乎全部是文盲的八旗王公中简直就是异类。勒克德军自幼受父亲影响,虽然在文才上略有不如,比之普通的王公仍然强过许多,这也是他被任命为平南大将军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已经交了九月,凉风送爽,天气不似夏天那般炎热,不过对于来自白山黑水的女真人来说,长江边上的扬州仍然不是什么好所在。

    勒克德浑满头大汗,就盘腿坐在原本的淮扬总督府邸的大堂上,手里执着小刀,割着一块烤的焦嫩的牛肉,正放口大啖。

    一个投降汉官穿着绿袍纱帽,不凉不热的天气,却架不住堂上的火烤,再加上心情紧张,一边给这些八旗亲贵们读着来自江南的塘报,一边读。满头的汗珠也是滚滚而落。

    “好了,你去吧。”

    那汉官刚一念完,在勒克德浑身边地一个满头白的老将猛一挥手,赶蚊子一般的把那个汉人文官赶跑了。

    看着对方那种狼狈而走的窘迫模样,满屋子的满蒙亲贵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南狗。”

    “不中用地汉蛮子。”

    勒克德浑与众人一起笑了一会。却又是面露沉思之色。曾志国两月前回到了镇江之后。严密江防。操练各部兵马。把人事权与财政权都抓在了手中。两月下来。镇江那里已经有不少势力小地明军被他抓在了手中。到了现在。镇江除了郑氏之外。只有京营地方国安叔侄。还有从浙东赶过来地王之仁部。再有黄斌卿部这几部明军势力强大。尽管要从曾志国那里领饷。表面上也受曾志国地节制。不过仍然算是游离在曾志国地指挥系统之外。

    最近几天。曾志国连续下令。让郑氏叔侄到镇江驻防。就近领饷。接受管辖。勒克德浑知道自曾志国从南京回到镇江后。郑氏水师就已经离开了镇江。到了丹阳驻扎。对曾志国只是遥尊承认而已。现在镇江对丹阳连续下滚单。塘报上也有此消息。这就说明。曾志国这两个月地时间对镇江地军队控制有所加强。实力也渐渐强大起来。开始要对这些有实力地大军阀动手了。

    苏松那里也有几镇明军。不过是地方二级守备部队。几乎没有任何地战斗能力。并不在勒克德浑关注地范围之内。想来曾志国暂且也不会吃相太难看。

    这几个月来。勒克德浑对曾志国极为关注。他注意到。自从曾志国从南京回来后。做事地手法强硬了许多。整合起明军各部势力地速度也慢慢加快起来。

    这对清军来说明显不是好消息。

    他所密切注意的当然就是曾志国与其所部精锐地动向,这种消息往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与付出人命的代价,才能在潜过长江之后拼命获得,从这些只字片纸中,勒克德浑要分析出曾志国有没有渡江做战的打算……虽然他不认为在多铎撤走主力后,明军就能立刻拥有反击地能力。

    “老总兵。”在短暂的思忖了片刻后,勒克德浑放下了手中的小刀,向着刚刚赶走汉官的那个年过花甲的满洲老将军笑道:“对岸那边,练兵越来越凶。听说那曾某人雄心勃勃,现在手中的嫡系已经有六千人之数,名义上直接归他统管的也有万人的镇兵,其余的各部明军加起来,总也有了三万之数,这样,我们对面可就有六万人了。”

    “老总兵”自然是一种极为尊重对方的叫法。奴尔哈赤起兵之初,除了各旗地旗主贝勒外,封到总兵这一级就是最高地官职了,眼前坐在勒克德浑左手边的老将就是镶红旗地固山额真三等子老将叶臣。

    还是在奴尔哈赤的时代,叶臣就已经跟随在天命汗地身边,讨铁岭,打蒙古,天命汗死后,他成为**臣之一,辅助天聪汗,然后天聪汗死,这个老将已经是八大臣之一,一旗的都统,论起资历来说,在当时满族人平均寿命不到四十的时代,这个老将已经是清太祖时代诸将军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了。

    摄政王调回了多铎这个弟弟,同时也把两白旗的兵马主力调回了北京,接替多铎和继续攻打江南的任务,就落在了两红旗的身上。

    对这个任务,两红旗上下并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相反,因为知道江南地广人多,极为富庶,接到这样的军命后,两红旗上下都是欢欣鼓舞,高兴的很。

    只是在扬州两三个月后,这种高兴的心情渐渐起了变化。

    扬州经历过十天的屠城,虽然后来封刀并且努力恢复城市的面貌,被大火烧掉的地方也并不多,不过除了逃走的部份百姓外,其余的扬州人多半在十天的屠城里被杀害了,剩下的百姓不足三万人,剃了头,终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半点活气,极大的城池内除了驻军外就很少有人的踪影,原本热闹繁华的扬州城如同一座死城一般。到处都是吃死人吃的两眼通红地野狗……这样的情形,就算是女真人这样的未开化的野蛮人,也觉得满不是味道。

    而南征大局就不必提了,由于大局的演变,清军没有能够征调起足够渡江的船只,如果仅靠临时打造地小船和木筏渡江。在对方还有抵抗意志和能力的时候无疑就是送死。

    所以在接替多铎之后,勒克德浑并没有什么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他手中只有一万多人的旗兵,三千人的披甲,虽然有十几万投降地明军可用,不过这种军队只能打顺风仗。如果让他们与八旗兵一起去拼力苦战,很有可能就引军心崩溃,到时连隔江相峙的本钱都没有了。

    不过勒克德浑麾下的将领们对他的这种苦心却并不能全然理解……也难怪这些八旗将校们不满,自从几十年前天命汗的时代起,八旗军就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除了宁远一战在大炮底下吃过亏外,旗兵野战攻城哪里还败过一次?,清军这几个月来一直缩在扬州。除了把扬州附近的州县扫除干净外,根本没有进一步军事行动的打算,这不免让骄傲的八旗将士们有些难堪,不过勒克德浑坚持要等英亲王在江西和皖南等地展开行动之后再动手。也未尝没有一些道理……在明军严阵以待地前提下仍然正面进攻,这在军事上明显是不理智的。

    军心不稳,将校心里不服,勒克德浑心里清楚的很。今天的这场宴会全部是按满洲地老规矩来进行,大家盘膝而坐,用小刀吃白肉,没有明显的上下尊卑之别,这也是这位多罗贝勒宁愿放弃自己爱新觉罗家族子弟的尊贵与架子,纡尊降贵与众人如此这般,就是想要解决掉争执与不和。把军心重新稳定下来。

    不过贝勒爷的苦心很明显没有得到完全的理解。叶臣做为勒克德浑的副将原本就并不如何服气,这个老将做一旗都统的时候。勒克德浑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是勒克德浑的阿玛。在叶臣随着天命汗东征西杀的时候,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罢了。做为一个老八旗将领,叶臣完全不能理解勒克德浑的顾虑之处,在他看来,八旗自兴起那到起就没有害怕过敌人,勒克德浑对大局地谨慎和对曾志国地重视让这个老将极为不满,如果不是顾及到将帅失合会影响大局,这个老将早就会有所表示了。

    现在主帅又提到那个曾某人,叶臣很不耐烦的说道:“六万人又怎么样……松山时,明军还有十三万人咧!”

    松山与大凌河之战叶臣都是前锋营地将领,冲杀在前,立下赫赫战功,那个时候勒克德浑还只是毛头小子……听到老爷子又在摆战功说资历,勒克德浑苦笑一声,摊手道:“南朝唯一能打一打的将领,就是这曾某人了,别地明军六十万也是没什么。”

    他所说的倒也是事实,现在放眼看去,明军多兵而少将,其实很多明军战兵都能打一打,在清朝早年的征服江南的战役中无往而不胜,往往是将领无能,经常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却被劣势的清兵所击败,这也是南明不能立足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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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李定国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窘迫的情况……不过这是后话了。

    对于勒克德浑这次的评价,在场的八旗将领都没有什么反驳的意见,就是叶臣也叹一口气,摇头道:“和蛮子打了几十年,能带着千把精兵挡住咱们追击,还救了这么多人过江,这个曾志国是个勇士。”

    勒克德浑眼中杀气一显,沉声道:“此人不除,我大清想混元一宇统一天下,难!图赖带着一队白甲,居然让这人一个人杀了,此人诚有万夫不挡之勇。”

    在场诸人都是心有戚戚,自从图赖死后,清军每个高级将领的护卫都被增强了,而曾志国勇冠三军的神话也在大江南北流传,南明小朝廷能重用曾志国,也是要借助他独力杀图赖的勇名。

    “总之……”叶臣杀气腾腾的说道:“咱们现在等英亲王的消息,这倒不妨,不过睿王的剃令,我看要强力推行,贝勒爷坐镇扬州以来,虽然下令剃,却很少杀人,这样下去,还有谁把咱们放在眼里?”

    第二卷南方 第十五章 向前(4)

    叶臣的质问其实是在场所有八旗将校的心声。几个月前,北京就下令军民人等一起剃,京城内限时十日,几天功夫,数十万人一起剃了头,长江以上的广大地域虽然也有零星的反抗,总体来说,剃令下达之后还算顺利,并没有激起大规模的抵抗。

    这就给了满洲亲贵们极大的信心,他们相信,这些汉人剃了一样的头,再换上箭衣之后,原本的抵抗意志也就荡然无存……至少,十之**的建奴都觉得必须把汉人的装束打扮都弄成自己一样,不然的话,衣饰头不一样,一边是小辫子穿箭衣,一边是宽袍大袖长网巾纱帽,少许的满人混在汉人中是那么的刺眼和不合群,满清以蛮夷小邦临汉人大国,他们的心中充满了胆怯与不自信……去年,就在前方将士高奏凯歌的时候,多尔衮还与人闲谈时说起,如果在北京呆不住,就可以随时退回关外,并没有真正占领全中国的打算。

    如果不是南明实在是太不争气,这个全族人口不过十几万,男丁五万人上下,加上汉兵各部不过十万将士的蛮夷小邦,又如何敢真正的打中国的主意!

    正因为这种怯懦与害怕的心理,还因为战胜的骄傲与自大,在剃易服的这件事上清朝统治绝对没有半点妥协的可能,哪怕是全国打成了一锅粥,剃令也从来没有取消过,更何况现在江南未下。\\\而江北已经顺利剃,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折和动乱。

    大局如此,勒克德浑坚持在江北诸地暂缓强迫剃,这个决定就使得他地副将叶臣在内的大量的满洲亲贵武将们不满。

    听到叶臣如此不讲情面的质问,勒克德浑忍不住苦笑……做为一个八旗中算是通晓汉文的王公中的一员,勒克德浑知道剃令的布并不是时候。他当然不反对剃,不过他也清楚的明白,就在对岸有一个曾志国正不遗余力的宣传剃、逃人、圈地等恶政,在汉人心中犹以圈地与剃两项为最大的恶政,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勒克德浑知道,如果没有剃令地话,只要阿济格从湖北出。打跨左营,扬州驻军再与英亲王部会合,打下南京,江南府县必可传檄而定。

    就这一点来说,他与很多汉官推心置腹的谈过,虽然汉官们不敢尽吐心声,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勒克德浑掂量权衡了。\\

    “老总兵,一切等旨意吧。”

    在十几天前。勒克德浑以自己私人地名义写了一个揭帖呈送给了北京,希望睿亲王在看到自己力陈剃之弊之后。暂且停止江南各地的剃令,勒克德浑向他保证,只要拿下南京,平定江南等省之后,大局一定,就会重新剃,而在此之前,他力请多尔衮不要急切,否则的话,将会于南征大局有碍。

    在现在这种时候。多尔衮除了济尔哈郎之外。怕是也只对两红旗的势力有所顾忌了,勒克德浑希望。自己的努力不要白费。

    他既然把朝廷旨意搬了出来,叶臣等人也就不再说话。场中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闷,在场的人除了叶臣之外也没有什么资格参与军国大政的讨论,于是索性喝酒吃肉,不再讨论军事政治,在这种割肉而食,纵情狂饮地满洲旧俗的鼓动下,场中诸人倒也喝地畅快,便是心事重重的勒克德浑也多喝了几碗,头脑也变的晕晕沉沉,不大清醒起来。\\

    “贝勒爷……”

    “贝勒爷……请贝勒爷示下,有客来拜!”

    就在他喝的晕晕沉沉的时候儿,前一阵子多铎送给他的旗鼓包衣曹振彦半跪在他的身边,轻声呼唤着。

    “有客?”勒克德浑已经喝过了量,今天这一场宴会其实他是要与这些旗下将领们欢会一场,虽然在军政上不能协同,不过私谊上大将军还是要纡尊降贵一下,与旗下宿将们用旧俗欢饮一场,以示优渥,这种笼络人心的招数虽然烂俗,不过仍然有效,这不,一堂的人都喝的东倒西歪,不顾上下尊卑,气氛当然比依着汉人地规矩说话要和睦融洽地多了。

    这时候迷迷糊糊的听说有客来拜,勒克德浑一时却是没有转过弯来,要说是满蒙八旗地人,够资格到他这里来的肯定都在席上了,汉官除了卑微小官之外被叫来译读汉文之外,勒克德浑也很少让汉官到这种场所里来……满人现在志骄意满,对汉官如若奴仆,勒克德浑为了汉官地体面,也不愿意让他们到自己这里被满官折辱。\\\\\

    不过现在他可顾不得这么多,听到有人来拜,下意识的挥挥手道:“有什么要紧事没有?如果有事,叫他明天来,如果专门来见我的,就让他进来喝酒吧。”

    “这……”

    曹振彦最善察颜观色,原本他是正白旗的旗鼓人,一直跟在多铎身边效力,旗鼓人都是辽东汉人中最早投降的一批,地位比正经的旗人要差些,不过比起汉军旗人还要高出不少。扬州一战后,多铎心绪不好,曹振彦犯些小错多铎便大脾气,一转手把这个奴才留在了扬州,算是一种极厉害的惩罚,到了现在,曹振彦就自然更加小心一些。

    所以现在他明知道眼前这个主子的决定不妥,不过却打定了主意不多说话,在得到指示后,他就退出了大堂,开始向着外面疾步行走。

    勒克德浑的居处原本是扬州的淮扬总督府,高墙深院一进院子紧接着又是一重更加高大巍峨的院落,等曹振彦气喘吁吁的赶到大门时,那个穿着蓝衫袍服,剃头留辫的中年人正负手站在台阶上看着两重楹联,虽然等了好久,却并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迹象。\\\\\

    “老爷,我家主人请您自己进去。”

    曹振彦明知道这来客身份尊贵,其实应该主人亲迎的,只是贝勒爷不出,他这个奴才也没有办法,只得在躬身的时候显的特别恭敬一些,免得客人以为是他在暗中捣鬼。

    “自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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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也显的有些吃惊,黑红的脸庞在一瞬间也有点失色,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只是一眨眼间,客人便豁达一笑,挥手道:“那便自己进去也罢。”

    “是,您请!”

    曹振彦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极为殷勤的亲自弯腰在前方领路,以他的旗鼓牛录的身份,其实也不必如此谦恭,所以在沿途路过时被别的包衣奴仆看到了,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来客的身份,也就显的扑朔迷离起来。

    等到了举行宴会的花厅之外,隔的老远,里面几十人用满语大声说笑劝酒的声音就听的真切,再近一些,便是酒气肉香扑鼻,当客人看到花厅里的桌椅被搬走,地上铺了厚厚的毡子,厅里的中央放着一大锅白煮羊肉之后,就算是他的涵养极好,却也不禁再一次皱眉了。

    “老爷稍候,小人再去禀报。”

    看到贵客的表情,曹振彦连忙上前,小心道:“请老爷在这稍候,小人去请贝勒爷出来便是。”

    “不必如此。”

    客人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