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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江山如画-第2部分

    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父皇,大哥琴艺精湛超群,何不让他在太子妃起舞时伴奏,也让大家一睹其风采啊。”三皇子萧燃促狭着双眼欣欣然的说道。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思索不久便答道:“好吧,朕也好久未听得太子的琴音了,那就依陵王所言吧。”

    既然皇上都如此发话了,萧煊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萧煊听了此话,只是微微一笑,撩开长衫衣摆跪地行礼:“儿臣遵旨。”话语间虽无波澜起伏,落在清韵的耳朵里,却听出了一丝无奈,只是忽而就犹如轻烟飘散,清韵只觉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不久,宫女们携来雕花紫楠木的古琴,小心翼翼的放置在雕花古木的精致桌案上,萧煊拂袖坐定,双手搭放在琴弦上,指节分明,青筋微微隆起,微阖双目,只静候惊鸿舞起。

    这时,太子妃柳芸涵身着敷彩黄丝织锦薄纱裙,金丝绣作芙蕖花纹跃然裙上,新穗环佩叮当作响,流水般的裙摆颜色渐浅,如同月华披身,宛如月宫仙子,缓带轻衫翩若惊鸿。

    此时,琴音初启,缓缓如清泉旖旎蜿蜒,连周围凝滞的空气都好似被琴音撩拨起来,一波一波的熨荡开来。她巧笑嫣然,顾盼生辉,一舞一动之间暗香浮动,月影朦胧。

    恰此时花灯渐起,冉冉升上天空,随着水袖翩翩起舞,交相辉映。灯火落在烟霞湖湖上似点点繁星渐行渐远,清风徐徐吹来,腊梅幽香四溢,几枝梅花瓣被风吹落,落在烟霞湖水面,随波逐流。而此时琴声也随着舞姿的迅疾渐渐快了起来,好像激流一泻千里,清脆的琴音似流水淙淙,又似裂帛之声。琴声与舞步互相彰显,惊鸿舞更因琴声相奏而渐入佳境,在座宾客皆凝气聚神。夜色中,灯火蒙淡,月光流转。

    恍然之间清韵听着熟悉却又陌生的琴音,只觉得自己如坠青云之中,悲喜皆相忘,只沉浸此中,她觉得自己早已分不清此时是为现实还是虚幻,脑海里零星散落的记忆碎片在琴声的启发下慢慢拼凑起来,她的双眼慢慢酸涩湿润了起来,思绪也随之飘远。

    “萧哥哥,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还好我聪明,循着琴声就知道你在哪儿了。”一绿衣少女浅笑盈盈道。

    那少年身着一袭白衣,手不着痕迹的从琴弦上移开,浅笑道:“就属倾儿最聪明,倾儿不好好读书,到处乱跑,小心给苏伯伯知道,定要罚你。”

    “怕什么?就算罚我不是还有萧哥哥帮我吗?”少女粲然一笑,环顾四周,惊叹道:“萧哥哥,你是怎么找到这一绝妙好地的,桂花缤纷,芳香四溢,还有潺潺流水,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说着,少女就在那少年身旁席地而坐,笑弯了双眼。

    白衣少年只盯着少女轻笑道:“若要告诉了你,我岂能好好练琴了。”语气里倒不似嗔怪而是戏谑逗笑之意。他眼眸幽邃,如一泓清泉般清澈。

    少女被他看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笑涡泛红,只得刻意换了话题。“萧哥哥,你刚才弹得什么曲子,听着让人觉得很忧伤。”

    “《黍离》,出自《诗经王风》,说的是诗人故地重游产生的亡国之痛和知音难觅之感。”少年悠悠的说着,双手轻轻的拂拭着琴弦。

    “《诗经》?我知道,我最喜欢的是这一句,‘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少女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说的是不是平日里我听萧哥哥弹琴的场景啊?”少女天真的抬头问道。

    那白衣少年却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倾儿,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不然苏伯伯,苏伯母该担心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要回去,咦,萧哥哥,你脸怎么红了?”少女不明所以天真的问道。

    少年顿时窘迫,不欲再解释,他就一手携琴,另一只手拉起绿衣少女往回走。

    少女愣了一下,看着十指相扣的手,只觉得温馨幸福的感觉弥漫到了心底。此时,桂花簌簌落下,夹杂着扑鼻清香,落满了通往回家的小径。

    自此之后,少女常和少年在此处嬉戏游玩,此处山清水秀,又少有人烟,他们时常坐在草坪上看落霞斜晖,草长莺飞,看桂花落满衣衫,听流水潺潺而过。

    某日,少年依旧闲逸的抚琴,听闻不远处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发自内心的浅浅一笑。

    “萧哥哥,今天我送给你一件礼物。”说罢,那少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竹笛,灵动的眨着眼睛,很快一阵轻扬婉转的笛声渐起,笛声似春风拂面,又似清雨绵绵,仿佛将人置身于山清水秀的泼墨山水画间。虽笛声高扬却也婉转舒缓,少年听着只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得浅阖双目,全凭心意的抚琴与之合奏,一时间时间好似荒芜,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悠扬的笛声,清脆的琴音。琴音追逐着笛声,与之相辅相成,如天籁般动人。曲罢,少女欢笑盈盈:“萧哥哥,我这礼物你可喜欢?”

    少年揉揉少女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喜欢,倾儿从哪学来的?”

    “爹教的,废寝忘食的学了好几天呢,厉害吧!”

    “正好,礼尚往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少年对她浅浅一笑,说道。

    少女疑惑的看着少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少年拿出自己手写的《诗经》,递到少女面前道:“送你的,天下只此一册。”

    少女接过来随手翻开几页,只见其中蝇头小楷,笔力遒劲,很是喜欢。

    “谢谢萧哥哥。”少女爽朗一笑,笑脸盈盈的看着少年,那时,风景独好,回忆的画面只定格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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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忽间,琴音已收,惊鸿舞毕,在座哗然,掌声四溢,才使得清韵思绪收回。

    “清儿姐姐,真想不到太子的琴技这么好啊,哇,简直是我膜拜的对象。”紫菀在清韵耳边不顾形象的喊道,在场的宾客们也都是兴致很高,对他们赞叹不已。

    清韵看着紫菀,只觉得现在的紫菀很像当年的自己,不由得对她笑了笑:“瞧你乐的,跟个孩子似的。“

    紫菀很是得意的悄悄对清韵说:“清儿姐姐,你这次可是帮了太子妃的大忙了,你说她会怎么打赏我们啊?”

    “在宫里谨慎低调才是生存法则,太过招摇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此时说太子妃得了便宜,尚言之过早。”清韵低头在紫菀耳边轻轻说道。

    “哎呀,你想的太多了,咱们只要知道太子妃肯定要酬谢我们不就好了,至于其他,管那么多干嘛。”紫菀毫不在意的笑道。

    “哈哈,贤妃啊,朕的这个好儿媳才貌双全,太子今后可是有福了。”皇上很是开心,开怀大笑道。

    贤妃娘娘也觉得太子和柳芸涵为自己挣足了颜面,毕竟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侄女。她凤目充满了笑意,端庄的仪态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喜悦。“皇上,臣妾想到一句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太子和芸儿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清韵听了此话,尤为刺耳,天造地设?琴瑟在御?只怕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吧?真是造化弄人,如今只觉得十几年前听到的那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今日却成了最直接的讽刺,好像火辣辣的耳光打在清韵的脸上。

    太子听了此话,微微一怔,身形微微僵立,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察阅不出的难堪与失望,却又很快的收敛神色,一如往常的温和浅笑着。

    “呵呵,姐姐所言极是,妹妹我也觉得太子果真琴技超群,真令人羡慕,我燃儿与之相比真是相距甚远。只可惜,太子的琴艺却非姐姐所授,不然,我也好向姐姐多学学抚琴之道了。”在皇上左侧的淑妃掩面而笑,话语中不乏讽刺。陵王萧燃听了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极尽嘲讽之感。

    清韵心想,淑妃娘娘此话意在提醒皇上,太子曾经流落民间的事实,更是在众多王侯将相面前给太子难堪,若非秦家实力雄厚,淑妃也不至于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看来,萧煊虽贵为太子,却不似想象中那样稳居高位,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皇上听了此话,并未言语,幽邃的双目当真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一时间满座鸦雀无声,气氛诡谲。

    清韵清楚地知道,生活在帝王之家,需步步小心,处处留心,时时揣测皇上的心意才行。刚才还欢笑连连,顷刻间就寂静一片。生活在权力之下就算是处心积虑却也仍然举步维艰,这种日子着实辛苦。

    “皇上,臣大逆不道,竟然在寿宴上姗姗来迟,臣甘愿领罪。”一声洪亮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此刻诡异的沉静。清韵暗想:“普天之下居然有人这么大胆,不仅来迟这么久还敢在御前大声喧哗。”

    “该不会是他来了吧?”紫菀在清韵身旁惊叹道。清韵很是不解的看着紫菀,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第七章 黑白棋子藏乾坤

    清韵看着紫菀惊讶的表情,不由得问道“他是谁呀?”

    紫菀正欲回答时,清韵却被此时徐徐而来的一人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只见他身着藏蓝色锦纹长袍,步履缓慢,从容不迫的缓缓走来,剑眉星眸,天生的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嘴角微扬,一时间竟难以让人挪开关注的目光。

    紫菀顺着清韵的眼光望去,咯咯的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他了,新科状元沈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华横溢的沈翰林。”紫菀说此话时可以拉长语调,充满了戏谑之意。

    “哦,翰林学士,那你干嘛弄的他跟牛鬼蛇神似的?”

    “清儿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翰林学士虽然聪明绝顶,脾气性格却是一等一的古怪,做事往往出人意料,离经叛道,放荡不羁。多数同僚们对他都看不过去,可他却偏偏医术高超,治好了皇上的头疾,皇上对他很是喜爱,不过,我听说这位沈大人有一处却是始终技不如人,姐姐你猜是什么?”

    “聪明绝顶又精通医术,这,我猜不出。”清韵实话实说,看着紫菀。

    紫菀听闻,噗的笑了出来,“大家都说他哪里都好,就是棋技甚糟,可他自己却偏偏痴迷此道,逢人就要对弈不可,大家私下都借故取笑他。”

    “是吗?”清韵喃喃自语,“这可当真是个怪人。”

    此时皇上率先发问道:“沈卿,朕也在纳闷怎么不见你,给朕说说你都去哪了?”

    沈逸嘴角依旧含笑,跪下行礼道:“启禀皇上,臣有罪。臣今日恰到会峰阁,见到其老板一时得意忘形便约他对弈,谁知,却是越下越糟,越输越多,臣一时气不过,便总想赢他一局,谁知就错过了寿宴的时间,臣惶恐不已,特来请陛下治罪。”

    皇上听闻非但没生气,反而来了兴致:“噢,那你给朕说说最后赢了没有啊?”

    “说来惭愧,竟一局未赢,不但未赢,会峰阁老板还对卑职说了这样一句话。”沈逸低着头,泰然自若的说道。

    “什么话?”皇上显然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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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沈郎才俊诗酒千,纹称场内只等闲,奈何十全九美怎堪言。’”他话自说完,全场哗然一笑。

    紫菀在旁边哈哈大笑,清韵也笑了起来,心想:“大部分朝臣因好面子,绝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般揶揄自己的话来,此人说这话的时候全不在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脾气古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听此,哈哈大笑:“沈卿,好个十全九美怎堪言。只是朕不明白的是,如沈卿般聪慧的人,为何却偏偏棋艺如此糟糕呢?该不会是你在为你的缺席找借口吧?朕只需你与在场一人对弈一局,若你当真技不如人,朕就信了你的话,原谅你缺席寿宴之罪,如何?”

    沈逸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说道:“皇上,微臣正有此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紫菀听了悄悄对清韵说:“清儿姐姐,皇上的这个处罚也太轻了吧,不管沈大人棋艺如何,只需刻意输棋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在场那么多人,虽不是个中高手,却也不至太差,沈大人若故意输棋,自然会被识破。皇上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增加寿宴乐趣,二来是存心试试沈大人的虚实,只是他的对手会是谁呢?”

    此时皇上眉眼含笑,对沈逸说道:“那你就自行找个对手好了。”

    清韵心想:“皇上将这个难题抛给沈逸,就可以试探出沈逸与在座宾客的私交情况了。只不过,若选个精通棋艺的输了棋,只怕日后更是置人笑柄,若是选个外行,如果赢了,于宾客颜面有损,沈逸自己也得受罚。假借下棋娱乐实则暗藏心机,在这种情况下沈逸究竟会如何化解呢?”

    沈逸好似浑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欣欣然的应道:“臣私闻二皇子不似其他皇子天资聪颖,臣以为若臣今日赢不了他,就自认果真棋艺不精,才疏学浅,甘愿拜他为师。”

    此话一出,众臣均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收场,谁都没想到沈逸居然要和萧烨对弈,萧烨自始至终不受皇上重视已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平日里也避免讨论到他,谁知沈逸居然毫不避讳的就点破大家的顾忌,当真恣意妄为,桀骜不驯。

    皇上听了,先是脸色为之一怔,之后面色就未见波澜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好”就再无言语。

    沈逸倒像是完全不在意周遭的议论声,只是对着萧烨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很是坦荡自然。

    此时清韵和紫菀面露担忧之色,紫菀拉拉清韵的衣角:“姐姐,你说二皇子能赢吗?”

    “我也不知道,二皇子虽然爱下围棋,但具体水平如何我也不清楚。输赢倒是次要,我只是担心他傻里傻气的,可不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触怒龙颜就不好了。”清韵担忧的说道。

    萧烨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点不明所以,显然他没把注意力放在周围发生的事情上。“干什么你们都看着我啊?”萧烨一脸茫然,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沈逸发问道。

    “二皇子,微臣想与你切磋围棋,不知可否赏光啊?”沈逸笑说道。

    “围棋,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围棋了,好久都没人陪我下棋了。”萧烨拍手叫好。

    贤妃和淑妃均不明沈逸在搞什么鬼,可是看着皇上兴趣盎然的样子,也不好多说,心里却很是不快。淑妃心想:“两个疯子,好好的寿宴弄的乌烟瘴气。”

    这时,棋局已摆,双方坐定后就一黑一白,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在座鸦雀无声,只听得落子的清脆作响。大家均伸头侧目观战,对他们的输赢十分关心。

    紫菀见相距甚远,看不见他们的战况,便拉着清韵穿过人群,慢慢挪向他俩。随着距离的拉近,才依稀看见他俩的落子状况。

    “清儿姐姐,你懂围棋吗?”

    “以前学过一点,但是棋艺不精,只学了个皮毛而已。”清韵答道,想着以前教自己下棋的人近在咫尺,就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方向。

    太子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喜无悲的看着他俩下棋,只是好像突然察觉到了关注的眼神,向清韵的方向看来。清韵见太子望向自己,连忙低头,后又想着自己何必做贼心虚,况且他又认不出自己,就神态自然的慢慢抬头,此时的太子早已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棋。

    “从现在的局势看,二人旗鼓相当,胜负难定。”清韵对紫菀说道。

    “不是吧?二皇子平日里疯疯傻傻,聪明绝顶的沈大人居然赢不了他。”

    “世事难料,一物降一物,二皇子说不定就能赢了沈大人呢。”清韵缓缓说道。

    他们你来我往,沈逸依旧那副轻狂的模样,嘴角带着一丝玩味,萧烨则是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样子,等沈逸刚落一子,萧烨就立马落子,还对沈逸傻笑一番。清韵看着觉得两人表现与现场凝重气氛十分不搭,大家都凝神注目,他俩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哈哈,沈卿,朕看你当真要拜我这痴傻儿子为师了。”皇上看至此时,开心的笑道。

    “皇上莫急,胜负还未分呢,皇上怎知卑职我就会输呢?”沈逸高声答道。

    又过了许久,沈逸落下最后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