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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狼孩-第2部分

    ,提着心,猛力喝了一声。

    那母狼的绿眼盯着我妈,对峙片刻,没有放下娃儿的意思。凶狠的目光,是心神和胆识的较量,若逼退对方对它更有利,此时此刻它还没有茹毛饮血的心态,它现在是想哺孚仭健d呐乱淮危呐率侨撕⒍br />

    “那是我的娃儿!快放下来!”

    妈妈救自己骨肉于狼口的急切心情终于战胜了最初的胆怯,大喝着挥镰刀向母狼逼近了一步。

    母狼这回放下柳筐和小龙了。但它没有转身逃走,它不想放弃。它在暗中追踪盯视了这哺孚仭狡诘哪缸右延屑柑炝耍荒芮嵋追牌4迕裆绷怂墓牵绷怂牧礁隼轻潭硪恢挥丈惫呛笠膊恢ハ颉k恢痹谒呕ǜ础?墒遣告趤〗的母子和自个儿涨疼的三只奶子使它改变了最初的想血性复仇的本意。它要找回一个自己能哺孚仭降尼掏蕖br />

    母狼迅疾无比地扑过去,撞倒了我妈。

    我妈的镰刀也砍在母狼的后背上,只伤了皮毛。

    母狼叼起柳筐和小龙就接着逃。

    我妈从地下翻身爬起,挥着镰刀追上母狼。

    母狼放下柳筐,回转身,又扑向追上来的我妈。这回,母狼的尖牙咬破了我妈的肩头。衣服被撕开,露出白的肩头和红的血。我妈的镰刀也砍在了母狼的腿根,比第一次稍稍深了些,也涌出些许血来。

    狼和我妈翻滚起来。狼咬人砍。母狼一跃而起,丢下受伤的妈,又叼起柳筐跟娃儿固执地奔向那片树林。小龙见大狗与妈妈打架,初是咯咯咯笑,接着便哇地哭开了。“狗狗不咬、不咬妈妈……”他刚会说话,但意思明显地袒护起自己的妈妈。

    这时的我妈完全疯了,不顾流血和疼痛,依然勇敢地操起镰刀追击母狼。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回娃儿。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母爱哟,人类的母爱。狼类的母爱呢,也差不多吧,同样是雌性哺孚仭缴澹プ右不嵬⒎琛br />

    母狼见我妈又挥刀追上来,丢下嘴叼的柳筐和哭泣的娃儿,翻身一滚躲过刀,再跃起扑向我妈。于是,狼和人又近体肉搏起来。都流着血,异常惨烈。我妈的镰刀被狼咬掉,可她的牙也咬着狼的腿部,满嘴的毛和血。母狼现凶了,咬得我妈遍体是伤,血肉模糊,腿露出耷拉着的肉块,脸和脖子被抓得血迹斑斑。但她毫无气馁地搏斗着,摸索着镰刀,从母狼身上挣扎着爬起,镰刀砍进母狼的后腿,断了。

    母狼“噢儿”一声嚎,红了眼,咧到耳根的大嘴一下子咬住我妈的肩头,撕下一块肉,并把她甩在地上。母狼接着要扑上去咬断我妈的脖子。

    “别……狗狗,别咬……!”

    小龙大声哭叫起来,伤心的稚嫩乞求声终使母狼回过头来,望了望小龙。随之,那母狼放下我妈,又奔回柳筐和娃儿旁,重新叼起,后腿嵌着刀片,一瘸一拐大步逃向树林中。

    妈妈嘴中喃喃低语:“放下我的娃儿。”她流血过多,精疲力尽,加上急火攻心,昏迷过去。

    不知多久,村里放羊的丁老汉路经这里,把我妈救回村中。也许小龙牵着她的心,她居然奇迹般地活过来,开口头一句就是:“母狼叼走了我的娃儿!快救救我的儿子!”

    这消息如炸雷般一下子震惊了全村。

    四

    爷爷和叔叔们从地里赶回来,马上去追踪母狼。爸爸也从水库工地火速赶来,跟爷爷他们一起追踪母狼。我们这一大家族,完全乱了套,我也不上学了,手拿大棒子加入了追寻的行列,还有村里好多乡亲。

    那片小林子没有母狼与小龙的影子。草丛中有一摊血迹,还有被丢弃的柳筐和从狼身上掉出的镰刀片。爷爷和爸爸他们循着依稀血迹和狼脚印,追出小树林。母狼叼着小龙走走停停,一般都选一些草深或沟洼处掩藏着形迹向西北的大沙坨挺进。

    天黑了,追踪的人们看不见狼脚印了。有些乡亲怕黑暗中遭受母狼袭击,踟蹰不前。心急如火的爸爸和爷爷他们不顾那么多,几个人骑着马打着手电举着火把追向大沙漠方向。

    “小龙——小龙——我的儿子,你在哪里!”

    “老狼!你快出来!老狼!我杀了你!”

    我爸疯狂地呼喊,他的声音在黑茫茫的沙坨子里回荡。

    可黑夜沉沉,大漠无际,除他的呼喊声荒漠中没有任何动静。夜鸟儿从树上惊醒,啁啁地飞起。他们鸣枪,朝空空的夜天和空空的大漠开枪,以泄愤怒和仇恨。

    追踪和搜捕连续进行了三天。

    似用篦子梳头般细细搜索了西北的几十里沙坨子,可母狼与小龙如石沉大海般失去了踪迹。尤其第二天的一场秋雨,冲洗了所有的痕迹,爸爸他们完全失去了追踪的方向。

    我爸在马背上泪流满面。

    我妈在医院几次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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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伤的悲痛笼罩着我们家族。全村也沉浸在不祥和不安气氛中,各种流言在村民的舌尖上传送。唯恐母狼又来叼走了谁家的娃儿,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看紧了自个儿娃儿,连出去拉屎撒尿也大人跟着,村里的孩童们受到了从未曾享受过的特殊待遇。

    我爸仍然不甘心地远近追寻着。

    第五天头上,他从一个外村放牛人的嘴上,听到了母狼脚印出现在大西北七十里外的塔民查干沙漠深处地带。于是他和爷爷他们七八个人,骑马追进号称死亡之漠的塔民查干沙漠深处。

    第七天早上,日出时分,他们远远瞧见一座高沙丘上赫然伫立着那只野兽——母狼。绯红的晨霞中,它安详而立,而在它肚脐下跪蹲着一个两条腿的人娃,正仰着头儿裹母狼的奶!那母狼则微闭双眼,神态慈柔,无比的满足和惬意,任由那人娃贪婪地轮着裹三只奶头,一动不动。

    我爸他们惊呆了。那裹狼奶的小孩儿正是小龙!

    我爸无法相信眼前的奇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龙,他的儿子在吃狼奶!而且心甘情愿地吃狼奶,以狼为母!

    小龙几乎是赤裸着。身上只剩下一件红兜兜裹在身上,在灿烂的朝霞中更是鲜艳夺目。身上没有伤痕,沾满泥沙,灰涂涂的脸,脏兮兮的手脚,全然是个野孩子的模样。唯有吃饱狼奶之后发出咯咯咯的脆生生的笑声,使得这边偷窥的爸爸他们毛骨悚然。有奶便是娘,不管是人是兽,只要是奶。这句话如今应验了。

    咋办!

    爸爸把困惑的目光移向爷爷那张凝重的脸上。

    “包抄上去,不要开枪。母狼没伤龙娃,咱们想法夺下孩子!”爷爷布置。

    于是七八个人悄悄包抄过去,个个猫着腰,保持着高度机敏,紧张得握枪的手沁出冷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那母狼伸了个懒腰。前腿伸出趴地,腰身往下塌陷,然后挺起身躯,浑身使劲晃了晃,那骨节噼叭乱响。

    “噢儿!”它嗥了一声,然后轻轻叼起小龙的红兜兜,似乎不屑一顾正在靠近的追踪者们,迈开矫健的四腿,拖带着小龙飞速跑下沙丘,向远处的大漠遁去。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动物的本能使它早已察觉到了这边人群的动静,身后的沙丘上只留下了它那声长嚎,在灰色天空中久久回荡。

    “追!”

    爷爷爸爸他们骑上马奋力追过去时,那母狼早已消失在莽莽起伏的沙坨中,不见了。我爸急得噢噢叫,把牙咬得嘎崩嘎崩响,鞭子抽打得马直喷血沫,可大漠中马怎能跑得过狼!四蹄陷沙,没跑出几里都趴窝儿了,鼻子喷着热气,怎么打也起不来了。

    我爸他们再次失去了母狼与小龙的踪迹。

    “天啊!”我爸大叫一声,吐血昏倒了。

    爷爷一边施救,一边教训爸爸:“急管什么用!好在小龙儿还活着!母狼没有吃掉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崽儿来喂养着,只要小龙还活着,我们就有办法找回来!”

    爷爷神色庄重,语气坚定,远视大漠的目光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意志。绝望的爸爸于是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翻身而起,冲那茫茫大漠深处发誓赌咒地喊:“母狼!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要找回我的儿子!你等着!”

    大人们这次还是无功而返。只好做长远的寻找打算。

    五

    小龙变成狼孩儿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幸几乎击垮了我们全家。

    妈妈疯疯癫癫几次从医院跑向荒野,嘴里念叨着小龙。她悔恨自己不该把小龙带到野外,悔恨自己没能杀死母狼,悔恨和痛苦中她变得魔魔怔怔,完全失去正常的心态,见人就问你看见我儿子小龙吗!我儿子小龙可好了,他现在在哪里!然后是一阵儿哭一阵儿笑。

    奶奶往北墙的佛龛烧香磕头更勤了。她虔诚地祷告佛爷祷告上苍,把小龙还给我们。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奶奶始终不明白,诱杀公狼挑死狼崽的胡喇嘛他们为何没遭报应,而噩运却降临在我们这户善良人家身上。

    爷爷和爸爸带上干粮再次走进西北大漠,寻找了半个多月,小龙依旧没有音讯。

    爷爷的脸愈来愈凝重。他对爸爸说:“先顾活着的人吧,不能为了一个小龙,全家人都这样不死不活地过日子了。”

    爸爸不听爷爷的劝告,又独自闯进塔民查干沙漠里继续寻找,结果迷路差点又葬在那里,被爷爷他们找回来之后大病了一场。

    家人中,其实我的负罪感最重。是我偷偷饲养着那只小狼崽儿,母狼可能闻到了气息,无法救出狼崽情况下衔恨袭击了我妈和小龙。何况小龙总跟白耳一起厮耍,身上沾染了狼崽的气味,诱发了母狼的哺孚仭接睢o氲酱耍腋屿话病r磺谢鍪陆砸蛭乙穑步砸虬锥轻桃穑医ソビ忠坪奁鸢锥轻汤础br />

    这一天,我磨亮了我那把蒙古刀,走下地窖。我要杀了这只不祥之物,为小弟报仇,为妈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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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耳认出我,亲热地哼叫着,湿湿的嘴拱着我的手掌,还伸出红红的舌头舔我的脸,跟它的妈妈母狼一样。我的心一阵震颤。它何罪之有!它好端端地生活在野外,被人追杀,父亡兄死,自己又历尽苦难,如今仍旧囚养在地窖中失去自由。它是无辜的。

    我的手颤抖着,实在下不了手给它一刀。

    “宰了它!”

    一声冷冰冰的话语响在地窖口。我爸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嘴里咳嗽着,也下到地窖来。

    “全是它招来的祸,招来的母狼!宰了它!”

    我爸再次发出诅咒,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在我臂弯里拱耍的白耳狼崽。

    我犹豫着。看看爸爸的脸又看看闹个不停的白耳,心在矛盾中抽搐,疼痛。

    “你下不了手,让我来!”说着,爸爸就走过来。

    “不!我不能让你杀它!”我抱着白耳一步步退到地窖角落,冲我爸爸嚷嚷起来,“罪魁祸首是胡喇嘛他们!他们杀了公狼挑了狼崽引起的祸根!是胡喇嘛摊派你去修水库不能收秋,妈妈才带着弟弟下地割豆子的!有能耐你找他们算账去!拿一个小狼崽儿出气,算哪门子好汉!”

    爸爸一下子愣住了。如挨了当头一棒地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我,喃喃自语:“说的是啊,这事是全由胡喇嘛他们引起的……可今天,我要先杀了这狼崽儿,我不能再养狼为患!”

    “爸爸,别忘了,那母狼可是还喂养着小龙弟弟!你宰了这狼崽儿合适吗!再说我们也可以养着这狼崽儿将来跟母狼交换啊!”我急中生智,提醒爸爸。

    “交换!”爸爸的眼睛一亮。

    “对。我们养活小狼崽儿有朝一日可以跟母狼交换的,要是杀了,那就跟母狼结的仇更深了,小龙弟弟一点希望没有了。”

    “好主意!”爸爸走过来惊喜地抱住我,亲了亲,“我们马上就可以进行交换!我拿狼崽儿去引母狼出来,好主意啊!”

    爸爸说办就办,不由分说从我怀里抢走白耳,骑上马,带着狼崽儿又走进了西北沙漠。

    他把白耳狼崽拴在它原先狼洞附近的沙坨顶上,守候起来。等了三天三夜。母狼和小龙没有出现。他又换地方往深处沙漠等候,还是不见踪影。它索性把狼崽儿拴在马背上,骑着马让狼崽儿呻吟尖叫着走过了一座又一座沙漠,挨过一个又一个的白天黑夜。母狼和小龙依旧没有出现。爸爸的嗓子喊哑,两眼充血,人也快发疯了。还是爷爷出面,制止了疯狂中的爸爸,这样下去爸爸非毁了不可。

    爸爸在马背上抱着白耳狼崽默默流泪。

    我深切地感受到爸爸是多么爱小龙弟弟。我突然有了某种预感,只要白耳狼崽活着,小龙弟弟就能活着,他们俩的命好像是相连的。

    我对爸爸说:“你就把白耳当小龙弟弟吧,它要是好好的,小龙弟弟也会好好的。”

    爸爸点了点头。

    从此,白耳狼崽在我家的地位突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爸爸允许我把它堂而皇之地养在家里,养在我家的土炕上,我们吃什么它吃什么,我们睡炕上,它也睡炕上,真正做到了同吃同住同睡。白耳享受到了人的待遇,于是它很快茁壮成长起来。由于没有我们人的学习和生活压力,它身心健康,活蹦乱跳,有时调皮到夜里钻进爸爸的被窝里不出来,还撒了一泡尿。爸爸多少天来头一次发出笑声。笼罩在家中的阴霾之气,渐渐被小白耳不断弄出的事情所冲淡了。

    妈妈也出院了,基本恢复了正常,除了偶尔弄错把白耳叫成小龙之外没有再出现异常情况。谢天谢地。

    七

    闪电撕开黑色高空,洒下蓝幽幽的梦幻般的光焰,顿时照亮了天和地,也照出了前边矗立的那片黑色物体群。原来那是一座古城废墟,被大漠无情地掩埋多少岁月之后,如今又被岁月的风给吹露出来。暴风骤雨之夜,在电光石火的蓝幕中,看上去更如群魔鬼兽奔舞。

    母狼潜进这片废墟的残垣断壁之后,又转了几圈,这才走到一堵风化坍塌的半截土墙下停住了。那土墙下边,有一个黑乎乎洞口。母狼向四周机警地看了看,漆黑的夜晚里,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凶狠而警惕地闪动着,又倾听片刻,这才掉过屁股倒退着潜进洞里边。转眼消失在那个黑森森的洞里不见了。

    这里是它们的老窝。

    熬过了漫长的冬天,沙漠地带正沉浸在春日的生命复苏中,又遇上了难得的一场大雨,胡杨抽出嫩绿的细芽,沙巴嘎蒿从地里拱出绿苗,边缘沙地上处处奔跑窜动着刚从地岤冬眠中苏醒出洞的黄鼠和跳兔。

    每当到达这片大漠边缘地带,狼孩就不愿离开。它扒挖坡上的“酸不溜”草根吸吮,酸甜的汁液呛得它呲牙咧嘴,两眼冒水。它变得也很好奇,瞪大眼睛盯看那些一蹦一跳着走走跑跑的跳兔出神。

    母狼不去远处人类出没的地带,尽管那边草木农田茂盛,猎物极多,但带着狼孩不敢贸然前去,狡猾的人类它是了解的。

    今天,狼孩随妈妈逮吃够了跳兔地鼠之类,暖暖地躺卧在沙地上晒太阳,伸爪子随便薅了一根“酸不溜”草,放进嘴里嚼吮着。它仰卧着,双眼盯那蓝天白云出神。那白云不停地变幻着,它一直在琢磨那白色的会动的云是什么。它也奇怪旁边的狼妈妈为什么只会趴卧,从来不像它那样仰卧着伸直了腰休息,仰躺是多么惬意的方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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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也有时像狼狗般蹲坐,前两肢着地,仰着脖颈向天空嗥哮。它的嚎叫虽然没有狼妈妈那般粗犷、高亢、恐怖而远扬,但也稚嫩中透着尖利、刺耳,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冷冰冰地刺进闻者的心脏,充满一种自由的野性的任意的呼唤。尤其在黑夜,如一种鬼孩摄魂般地尖长哭叫,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它还在向着东方的远处凝视。那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它自己似乎也不知道,可它为什么时时冲那遥远的东方出神呢?眼角还挂着泪珠。它的模糊的大脑记忆中,还残存着什么呢?人母的孚仭街饰叮啃殖さ乃核榈目伪荆垦细傅幕佣陌驼疲恳只蚴悄谴蔚艚匏癯龅哪歉懿罚靠烧庑┒己芤t叮懵也衅:磺澹ㄓ性谡獯竽咴迪蜃哦揭m保拇竽灾猩凉恍┰豆虐愕募且洹br />

    它不时地哀鸣般地呼号。那声音似乎在问那长天,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为何如此不人不鬼不兽?它有时孤独地徘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