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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

上而看到——自然也就不会泄露写文人的身份。

    听闻我几乎风牛马不相及的问话,他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专注的眼神,慢慢地,他扬起一抹羞涩真诚的笑容。

    “是,晚生献丑。这篇文章是献给皇上的,故晚生斗胆以为此文出自本朝某位大人手笔。大人忧国忧民,劝谏皇上在政治上要慎始敬终,虚心纳下,赏罚公正;用人时要知人善任,简能择善;生活上要崇尚节俭,不轻用民力。这些主张不但巩固了我天日王朝原有的根基,更在某些方面使人民得以休养生息,有利于天日现今战事初定、几乎百废待兴的局面。”

    他沉静地侃侃而谈,“晚生以为这位大人高瞻远瞩,实是天日不可多得的能臣,百姓的福星。晚生曾浅薄地以为,这个时候,天日应该着重发展农业和商业,一使粮足,一使钱足。”

    “说的很好!”我赞许点头。

    在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当中,除了清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政治君主和国家人民的角度来分析这篇文章。

    而且,他的眼光,没有纠结在某一点特别出彩的地方,而是看到全面综合的力量,涵盖了一整个天日王朝。

    很好,我会把他推荐给我的父亲,当今丞相,相信有我父亲的指导和提携,他会在天日的历史上取得辉煌政绩,就像他眼中看到、心中想到的那样。

    “光从经济上发展国家还不够,我觉得还要从人心来进行统一,”旁边书生听着我和丁宁的对话,也忍不住嘴巴痒痒,c话道。

    我听出他的话里有些道理,眼看那边的搜查还没有结束,我便向他点点头,“你贵姓?你倒是说说,人心怎么统一,为什么统一?”

    “我叫杜君南,我觉得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只有用心去感化百姓,才能使他们慢慢团结,使打下来的散沙天下融合成一块坚固的整体。君王高高在上,但毕竟只有一个君王,百姓如同地上的泥沙,但泥沙积累得多了,也足以冲毁高高在上的一切。所以,要是有一天我能进入庙堂,我一定会上书给皇上,减免赋税、兴办学堂、兴修水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才会死心塌地地效忠朝廷!我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我说的这些,绝对都是老百姓的心声。”

    见我允许他发言,他顿时滔滔不绝,神情激昂,但是说到最后,突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气,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他忍不住恼火的加上一句。

    要把他放在庙堂内,他绝对只适合做一方大员,实地实时地解决百姓的民生疾苦。

    “你们认识我?”我突然道。

    既然不是因为这篇文章认识我,那么他们见到我时那种表情是怎么来的?

    云青老早就习惯了我的思维脱线,可是眼前这两个书生却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晚生在来京师后,便听闻了关于本次主考官的很多事迹……”

    “那你对这些传闻有什么看法?”我和颜悦色地道。

    丁宁和杜君南对视了一眼,丁宁低下头,脸红红的,“晚生只觉得——您,巾帼不让须眉。”

    “我不相信。”杜君南老老实实地道。

    我顿时哈哈大笑。

    “你们说的很好,这样吧,你们进去参加会试,我要看看你们的才华是不是像说的这样好。”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努努嘴。

    他们呆呆地回头一看,所有的考生都已经陆陆续续进入考场,偌大的会场,只剩下包括他们在内的寥寥数人。

    “我们没事?”杜君南呆呆地问我。

    “你们希望有事?”我故意道,“要不,我现在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丁宁还在发愣,那杜君南已经边大叫边拉着他逃命似的往考场内狂奔。

    直到他们进了考场,丁侍郎才一脸羞愧地挪到我的面前,没等他开口请罪,我便先笑道,“丁老好福气,令侄才气过人,很是令人欣赏,回去你就不必责骂他了。”

    “那,您……”他呆呆地看着我,那呆样跟他侄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一家人。

    “他既然不是作弊,我也没必要惩罚他,丁老若没有别的事,我要进去巡视考场了!”我笑着站起来。

    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身后云青一把握住我的后肘,差一点点,我就摔倒在地。

    “小姐——”云青担忧地唤道。

    “可能是晒太阳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以为意地道。

    “纪情已经将那边的小房间打扫出来,小姐如果不适,可以去休息一下,这次考试是三天,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云青依然十分不放心。

    “没事,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这次还有休息之处?倒是你,可要辛苦了。”我笑笑。

    “小姐这些天一直在忙,已经瘦了许多,应该休息,那考场自然有别的考官负责。”云青盯着我的眼睛,皱眉道。

    我叹口气,这就是我不愿意他跟来的原因,也恰恰是府里其他人十分放心他跟来的原因——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丁侍郎,你先进去吧,我要——跟我义兄沟通一下!”我扬起笑脸看向一脸尴尬站在我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丁侍郎。

    “好好!”他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健步如飞地跑了。

    而我身后的云青,在听到我说“义兄”二字微微一震后,旋即归于沉默,可是那般坚持,我知道还在。

    “云青,你跟着我,是害怕在这个时候出现变数,”我微微蠕动着嘴唇,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但是,不管我们的计划是什么,这次会试我一定要圆圆满满地结束,好好挑选几个真正的人才,这是我在这里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想做好,你明白吗?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有事我一定叫你!”

    云青终于松开了手,偏开头,那冷淡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隐隐的悲伤,“我在外面等小姐!”

    我无言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考场。

    往后的三天,我都待在考场内,偶尔出去吃点东西,或者解决内急。我并不知道,在即将结束的那天,考场外,突然多了宫廷很多士兵,他们团团把守住考场,云青耳力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和我都困在了这里面,无法出去。

    第五十五章 邪火

    深夜的皇宫,依旧戒备森严,可是无论多么森严的戒备,也挡不住熟门熟路的人轻而易举地溜进。

    凤隐宫柔柔的灯光,倒映出一条修长飘逸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边,黑影满意地一笑,趁着守卫的士兵还没有转到这边,迅速翻身上了凤隐宫主殿的屋顶。

    殿内,一身白衣的清歌伸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喃喃地计算什么,耳中突然听到遥远的梆子声,连敲了又沉又闷的三下,他整个人顿时一怔,“奇怪,怎么还没到?”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几声‘格格’的轻响,几片瓦被人揭去,清歌浑身一松,面上浮出浅笑,一条黑影瞬间来到他面前,狭长的眼眸闪烁不定地瞅着清歌,揶揄地一笑,“聪明绝顶的凤清歌,也有被困皇城的时候,我们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清歌慢吞吞地笑道,“自然是先回家一趟,把你们这些木头脑袋一个一个敲破!”

    黑影——煞影一愕,“好啊,我们辛辛苦苦想尽办法混进来,你却想着要敲破我们脑袋呢!”

    “辛辛苦苦?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辛苦了,只要避过固定的哨班和流动的哨班,摸清皇宫的路,以你的一身武艺,我实在不知道辛苦在哪里。”清歌眯着眼道。

    他之所以甘心待在皇宫,一方面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相信家里那群人能够应付突发状况。

    “你以为皇帝软禁了你以后,皇宫的戒备还能像以前那样?你想到的皇帝难道没想到?”煞影非常气愤他的镇定如常,“我这一路进来,无数机关在那里等着自投罗网的我,足足比平时起码多花了两倍的时间,你就不知道问候一下我的小命保住没有。”

    “你不是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清歌眉开眼笑,“好了,别像个孩子一样抱怨个不停了,时间有限,快告诉我,联系到绮罗没有?”

    煞影闻言顿时萎缩下来,狭长的眸暗然失色,“没有,两天了,想尽办法,我们都无法接近考场,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派了千把个勇悍士兵把考场围住,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飞出,更别提我们家那庞大的猫头鹰了!”

    “这么看来,我们的计划无法提前,可是如果不提前的话,岂不是等着皇上将我们一网打尽?”清歌皱眉喃喃道。

    “是啊,别说绮罗,连云青也联系不上,你有好主意没?”煞影充满希望地看着清歌。

    以前他是很不屑眼前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兄长,可是最近跟在他身边,他渐渐发现这个男人脑瓜的确很好使,总是带给他意外的感受,想一想,自己都这样了,既然能够承认皇帝比自己厉害,那么再承认别人比自己聪明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不要,”清歌清深的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透出星光的屋顶大d,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把那个大d补好?”

    煞影努力眨眨眼睛平息暴躁的心情,看着他,“我认为我不是泥水匠,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补d。”

    清歌惋惜地道,“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呢,真是怪可惜的!”

    煞影气得想拿把刀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正在这时,清歌嘘了一声,梆子声还在寂寞地响着,黎明的空气,悄悄地渗进他们的皮肤。

    “知道吗?这个时候,是侍卫的警戒心最低的时候。”清歌微微一笑,眸中滑过一丝精光。

    也是他离开的最佳时候,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没有不舍,却淡淡地浮出一丝伤感。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出去?”煞影迟疑地道。

    “放心,我还是要回来的!”清歌回头一笑,“你不去看看自己的寝殿?你要明白,你将再也看不到这里的一切了。”

    “有什么好看的,”煞影漠然道,“从小到大,我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居住的日子,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清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许,皇宫带给他的伤心,远远大于眷恋吧,他彻底离开这里,也好。

    清晨的御书房内,轰然一声巨响,皇上的怒气,直接造成了眼前巨大书案的分崩离析。

    下面,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卫们。

    莫逐流走进来,目不斜视,朝皇上跪下,“睿王在黎明时分回到王府,身边是那个面具侍从。”

    “你的意思是,那个面具侍从进宫救走了清歌?”皇上阴沉地问道。

    “以睿王的本事,原不需要人救,他要走,属下自认宫里的人根本拦不住,可是睿王却甘心留在皇宫。也许那面具侍从是去向睿王报告什么消息,使得原本准备留在皇宫的睿王改变主意,决定和他一起走。”莫逐流冷静地分析道。

    “没错,一定是绮罗的消息,”皇上喃喃道,“朕被怒气冲昏头脑了,原本,他们是约好的,可是现在,计划提前泄漏,绮罗却不知道,他们必须先通知绮罗,清歌留在宫中,只是为了稳住我,为睿王府的那群人争取时间。那个面具侍从也好本事,竟然能够避开皇宫中的各处机关,熟门熟路地直接找到清歌,他——”

    蓦地,皇上猛然站了起来,面色一僵,“熟门熟路?”

    谁能够对皇宫熟悉成那样,谁又会甘心留在清歌身边,谁的武功有那么高,还有那背影,真是该死的熟悉……

    下面莫逐流突然若有所思地道,“皇上,属下看那面具侍从的身手和背影有些熟悉,那天他和睿王遭到阻击的开始,他并没有使用本身的武功,只是用其他门派的驳杂功夫与我们对打,直到睿王受伤,他大怒之下,似乎出了一招极其凶猛的招数,就在那时候,属下远远地看到他的影子,觉得十分眼熟——”

    莫逐流突然噤口不语,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面具侍从了!只是他压根就没想到,那么骄傲高贵的人,竟然宁愿做一名小小的卑贱侍从,而以友爱闻名的睿王竟然也允许他做自己的一名死士侍从!而且,他的脸也的确毁了,那蜿蜒的伤疤是做不得假的……

    “勇王雷泽?”皇上喃喃道,英俊的面庞上渐渐地浮起一抹寒彻心扉的扭曲的笑意,“朕放他一条生路,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心头,有重重的一处,遭到背叛的痛!

    清歌救了雷泽,收留了雷泽,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不论往日恩怨纠结到底有多深多痛,他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而自己,往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世事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啊,昔日的恩恩怨怨,到底又算是什么?

    “皇上——”莫逐流小心翼翼地唤道,他从没看过,皇上深沉莫测的脸庞上,出现这样的悲痛绝望。

    “我们,马上去考场!”

    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眼看着考生陆陆续续走出考场,我忍不住伸伸懒腰,很好,圆满地结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评选名次了,刚才我已经草草地浏览过丁宁和杜君南的试卷,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我有心推荐他们为第一第二名,只不过还要看看别的考官的态度。

    云青一脸沉重地张望着考场外,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试结束了,你看,我也好好的。”我开玩笑地道。

    “小姐,我们被困住了。我想,我们要离去的消息不知怎么被泄漏了。”云青叹息道。

    “什么?”我一怔,随着云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围在考场四周的士兵,脚步沉稳,眼底有光,绝对不是普通负责考场安全问题的京师守卫。

    他们是皇城里的人!

    “这三天,我一次都无法闯出去,外面送饭的,也经过层层盘查,尤其是我们的饭食,不是府里送来的,而是宫里。”云青低声道。

    我这才想起来,难怪我每日吃的饭菜口感都不像是府里厨子做的,我还以为是厨子新研发的菜,或者是我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却原来——

    我冷冷地一哼,“用不着急,我们马上就能出去!”

    我端坐在堂屋口,云青站在我身边,其他考官还在忙碌善后,唯有我,显得格外悠闲,悠闲地注视着考场的门口,悠闲地看着一抹高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们淡淡地互相注视着,我们都意识到,有一些曾经存在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是注定无法挽回了。

    “云青,等一会我们会坐车去皇城,你找到机会就离去……”

    “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云青淡淡地道。

    我叹口气,其实离不离开都没有多大区别,能够安然离开的机率很小,我只是不希望他被关入天牢,那样的话就更加麻烦了。

    “假如他们迫我离开小姐身边,我会另外想办法。”云青又补了一句。

    我看向他,他向我微一点头,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温暖笑意,显然,他明白了我的忧虑。

    皇上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一下子遮去了仅有的阳光,我叹息着站起来。

    “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朕在宫里特意为你们这些辛苦的考官办了一个筵席,朕现在接你过去。”

    皇上昂着头斜睥着我道,声音意外地冰冷凌厉,我心头窜起一丝冷意,我们的走,真的让皇上扬起这么深的恨意?

    “臣,遵旨!”

    除了遵旨,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选择,皇上背后跟着一群黑衣的沉默寡言的人,有一两个人我甚至见过,是那群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死士——

    一个漂亮女人也夹杂在其中,很眼熟,我眯起凤眼,半晌想了起来,好像叫剑影,是清歌曾经的死士。

    原来,就是她,我不该意外,当间谍的女人通常都很漂亮,我耸耸肩,幸亏今天跟在我身后的是云青,要是锏影或者钺影,那场面可真就热闹了。

    马车颠得我有点头晕,我索性靠在软垫上,小小地眯了一觉,朦胧中感觉到云青的手轻轻划过我长长的发丝,有一种压抑的伤怀。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云青已经不见了,我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可是我立刻翻身下来,只觉得胃里翻涌不休。

    这张舒适华贵雍容精致的大床,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皇上的,我不该躺在这上面。

    窗边坐着一个人,阳光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锦辉,显得生动耀眼,我摇摇昏昏然的头,慢慢走过去。

    “皇上?”

    他没有回头,非但没有回头,还偏过头去,但在一刹那,我还是看到了一抹晶莹的柔辉,出现在那双始终精明锐利的眸中。

    我在他身边的椅中坐下,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你刚刚昏睡不醒,我让太医过来给你做了检查。”他突然淡淡地开口。

    “哦,也许这几天太累了。”我咕哝道。

    “不是,你真不像个女人,”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情绪,“你已经生过忆爵了,难道还没有进入状况?你只是怀孕了!”

    怀孕?我顿时张口结舌。

    怀孕了吗?我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不由得心头盛开一朵喜悦的硕大鲜艳花朵!

    “真出乎我的意料不是?”皇上喃喃道,“又怀孕了!”

    “忆爵将要有一个弟弟了,这样他就不会寂寞,真好!”我兴奋地笑道。

    “是啊,寂寞,忆爵不再寂寞,因为他有了兄弟,”皇上轻声地道,“而我有了那么多兄弟,为什么还会觉得很寂寞?”

    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俊朗威严的身影此刻被浓浓的忧郁包围着,无法自拔。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皇上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