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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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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部堂大人派我们来,召集三位都司,是想说明部堂大人的意见。部堂大人的意思是,福余卫在北,朵颜卫在中,泰宁卫与我开原相邻,由汉商在朵颜卫设一处所在,专司收购三卫马牛羊皮张等畜产品,同时运来绢、布、米、盐以为交换。”

    三卫首领一听喜出望外,亦失哈又道:“当然三卫的马匹也就不必远赴开原马市交易了,可以就近在朵颜卫交易,价格仍按朝廷兵部所定,以银价折合等值的布匹、丝绸、陶瓷、米、盐、铁锅等交换。呵呵,福余卫部众可往朵颜卫来交易,至于泰宁卫则不需要了,行商贩贾们往来必经秦宁卫,便可途中交易了。”

    兀良哈三卫首领喜不自禁,他们知道因为他们是蒙古人,朝廷一向有些防着他们贸易上的限制就是一种控制手段所以秦宁卫的索南眼热于哈达城的贸易之繁荣,决定向辽东总督请求参与贸易的时候,朵颜和福余两卫首领根本就没掺和,因为他们不相信辽东总督能对他们一视同仁,想不到事情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于他们的预料。

    集贸之地设置朵颜卫,哈剌兀歹得益最厚,喜得他笑不拢口,连声说道:“部堂大人爱民如子,对我三卫一视同仁,这真是……这真是……”我们该当进见部堂,听候部堂训示才对,还要劳动三位上差跋涉而来,真是过意不去啊!”

    张熙童笑道:“来一趟是应该的,我们带了些汉商来,总要考察一下沿途路径是否畅通、是否安全,各地有何产出,以及建立坊市的地点嘛。”

    秦宁卫指挥索南立即拍着胸脯道:“各位大人无需担心,自泰宁而至开原,沿路安全,由我泰宁卫全权负责,我们会沿途建烽钱,派护卫,确保商团安全!还有道路的问题,我们也会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确保道路畅通。”

    朵颜卫指挥哈剌兀歹不甘落后,忙也拍胸脯道:“建坊市?那多小家子气!我也仿照开原,单辟一地,开一座贸易城,请部堂大人派官吏来经管着,建城的土石、人力,俱由我朵颜卫包下了!”

    人心没有知足的,夏浔允许他们与汉人自由贸易,已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与泰宁、朵颜两卫一比,自家得到的好处似乎少了一些,福余卫指挥南不花还觉得小有遗憾,如今一听秦宁卫要负责开路、护卫、建烽燧,朵颜卫则主动建贸易城,请朝廷设官署治理,这心思又平衡下来。

    一时间宾主尽欢,喜不自胜,双方顿时更加热络起来,索南正兴冲冲地安排人准备盛宴款待三人,突然有人冒冒失失地跑进来禀报:“大人,鞑靼太师阿鲁台的儿子阿卜只阿求见!”

    索南瞪着那个缺心眼的侍卫,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浑帐东西!这种事儿也能当着朝廷的官儿说得?”

    第584章 看我不封侯!

    索南瞪起眼睛,强捺慌张地道!”什么阿鲁台、阿卜只阿的,不见!统统不见,把他给我轰走!”

    那侍卫刚要转身离开,亦失哈挺身而出,说道:“且慢!呵呵,索南大人,阿鲁台保的是鞑靼,你保的是大明,各为其主嘛,不过……说起来,三卫首领与阿鲁台七拐八绕的,总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如今阿鲁台突然派人来,而且派的还是他的儿子,无论公事私事,见上一见总是应当的。

    张熙童目光一闪,接口道:“不错,索南大人只管接见,我们……稍作回避便是。”

    “这个……”

    索南犹豫起来,杨部堂的人都这么说了,如果他仍执意不见,不免显得心中有鬼了。丁宇心中一动,打个哈哈道:“不如,我们就躲在这帷幕后面,听听他说些甚么。”

    哈剌兀歹有些着慌,他们与何鲁台暗中都有来往,万一那阿卜只阿说出甚么机密的话来,听入这三位朝廷大员耳中,那该如何是好?哈剌兀歹情急智生,说道:“我与南不花在此出现,为人所见的话也不妥当,不如我们一起避开了去吧!”

    若是五人都回避开去,那帷幕后边可藏不下,哈剌兀歹不由分说,与南不花拖起亦失哈和张熙童就走,丁宇见状,也只好跟在后面,五人自后帐出去,进了另一座帐蓬,索南松了口气,这才唤道:“来啊,请他进来!”后帐之中,亦失哈和张熙童三人聚在一块儿,悄悄耳语,帐蓬另一端南不花和哈剌兀歹神色不安,也悄悄耳语着,情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哈达城等地由商贸促进各行业发展成功模式,夏浔本就有心推广开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朵颜三卫。

    实际上,在本来的历史上,由于朱棣违背了诺言,拒绝兀良哈三卫南下游牧,兀良哈三卫与鞑靼便走得近了些,朝廷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经济制裁,停止与三卫互市,断绝其经济往来,使之更形困乏以示惩罚。

    经济制裁在现代的国与国之间,算是一种不错的施压手段,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用在名义上归属于自己的部众子民身上,显然适得其反。断市的结果是,兀良哈三卫更形困顿,缺衣少穿,茶盐不足,于是就寇掠辽东以满足生存需要。

    寇掠的结果是,受到大明朝廷更严厉的经济制裁和军事打击,饥困之下,兀良哈三卫屡请复市,明廷依旧不允于是兀良哈三卫就采取了迂回政策再救。朝廷停止与兀良哈三卫互市,却没有同顺服的女真诸部断绝贸易往来,结果兀良哈三部就“潜结女真”。女真以土产的皮货或从辽东汉族地区换来的谷物以及白己生产的军器等货物换取兀良哈的骏马,再以从兀良哈买来的马或自家饲养的牧马向明朝进贡或在马市交易。结果女真诸部越来越强大,兀良哈三卫在经济上受制于女真,不得不与女真建立更密切的联系,双方反而结成了同进同退的同党,更加尾大不掉了。

    经济制裁的目的本是想“绝市便可坐困,使之货绝、人饥甚至不战而服……”结果却加深了彼此的矛盾促成了各个潜在敌人的联盟,因而入寇的战争也不时发生,结果到了成化年间,为了收三卫民心散女真之党,明廷不得不重开互市渐趋激化的矛盾顿时缓和下来,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关系也不复那般紧密了。

    夏浔并不了解这些详情,他只是在努力地利用经济互利的手段想要消除对立,促进融合,无意中却恰恰解决了这一问题,历史本来政策的失败,证明了他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尽管它的见效缓慢,却是一劳永逸的。

    本来历史上,终明一朝,兀良哈三卫时叛时跗,其实就是挣扎在两大势力间的摇摆,当某一方更强大时,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就不能不做出一定的妥协,实际上他们还是附庸于明朝的时段多一些。

    同时,我们不要忘记,他们当时不是独立的政权,而是大明统治下的部落,东北之建州、毛怜、女直等卫,西北的朵颜、福余、泰宁等卫都是归附于大明,并由大明设置于当地,治理地方、阻挡升敌的。

    在依照大明的指挥参与的一些战役中,他们的部族包括部族首领,也先后有大批将士战死沙场,为大明捐躯,结果大明统治了两百年,没有把他们融合、没有让他们把自已当成大明的人,反而越来越走向对立,岂不是自己的民族政策存在着重大问题?始终把他们当成一个潜在的敌人、压制、排挤、削弱、挑唆他们内斗,其实是在玩火,这样做的结果,只能保证一时的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可他们在这种弱r强食的残杀游戏中,始终在不断壮大……一但朝廷趋弱,或者内部出了问题,他们不反噬才是见了鬼了。

    汉人对自己的朝廷都有“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的想法,何况始终被你当成外人的人?

    堵,不如疏;夏浔治“水”,走得是另一条路。

    于是,他派人来了,没想到阿鲁台与他不谋而合,也打起了兀良哈三卫的主意。

    张熙童低声道:“公公,看来阿鲁台与兀良哈三卫早有往来啊!”

    亦失哈道:“幸亏部堂大人棋先一着,如若不然,他们投靠阿鲁台,于部堂经略辽东的大计,必然大有损害。”

    丁宇道:“公公,张大人,阿鲁台派了自已的儿子来,显见是对兀良哈三卫甚为重视,也不知他提出了甚么条伴,万一索南首鼠两说……”

    亦失哈没读过书,人情世故却比谁都看得明白,他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兀良哈三卫顶多是收了人家好处,暗中扯扯咱的后腿。他们不是傻瓜,和阿鲁台共谋大事,那是与虎谋皮,他还得选择抱着咱们皇上的大腿,不敢公开做出与朝廷不利的事的。”

    丁宇蹙眉道:“暗中扯后腿就已不妙的紧了,公公,咱们这次来,可不只是许他们好处来的,部堂大人可是还交给咱们一样差使的,要劝说兀良哈三卫佯动,吸引阿鲁台救兵的。如果索南与阿鲁台暗中有所勾结,阿鲁台还会忌惮兀良哈三卫出兵么?”

    “这个……”

    亦失哈听了不觉迟疑起来,张熙童眼珠转了转,突然脱口道:“我倒有个主意,可以绝了兀良哈三卫勾结阿鲁台的念想,还叫他们死心踏地的站在咱大明一边。”

    亦失哈欣然道:“什么办法,张大人快说!”

    张熙童道:“昔年班超出使西域,先到部善国。部善王一开始对他礼敬备致,后来匈奴使者到了,部善王便生了异心,班超得知消息之后,领着三十六个部下,杀入匈奴使者驻地,全歼匈奴使节,部善王绝了退路,惶恐之下只得归附大汉。”

    张熙童说到这里,又犹豫道:“只是不知是否会适得其反,激怒了兀良哈三卫,而且那阿鲁台此来,必然也带有大量随从,鞑靼人凶悍好武,咱们带来的却多是商贾,若是动武,一旦杀不了他,反为其所害,那就弄巧成拙了。”

    亦失哈双眼发亮地道:“妙计!这个法子不错!若只杀一个使者,索南只消向阿鲁台诉明原委,未必就能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可若杀了阿鲁台的儿子,嘿!他们身上长一万张口,也是解说不清了,这仇结得磁实。只是……”要想杀他,你我手无缚j之力,恐怕……”

    两个人说着,一齐望向丁宇,丁宇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走。

    对面,哈喇兀歹慌忙迎上前,问道:“啊!丁大人,往哪里去?”

    丁宇道:“我去方便一下!”说着掀帐而出。

    哈喇兀歹追出去,见他不是朝着索南的大帐而去,这才放心返回。

    亦失哈与张熙童对视一眼,说道:“这厮怎么如此胆小?”

    张熙童恶狠狠道:“回去之后,我定要在部堂大人面前告他一状!”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杀声震天,不由相对一愣,哈喇兀歹和南不花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张熙童和亦失哈忙也跟着钻出营帐,只见前边索南的大帐内外已是杀成一片,明军、索南的卫军、还有一身蒙古长袍的鞑靼士兵,三方走马灯一般,杀了个不亦乐乎。

    张熙童和亦失哈抄着手,鹌鹑似的躲在哈喇兀歹和南不花身后,茫然道:“怎么啦?怎么啦?”

    阿卜只阿盘膝坐在毡毯上,正耐心劝说着心神不宁的索南:“索南叔叔,您可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格翰赤斤英雄的后裔,你是草原上的雄鹰,难道就安心做明国皇帝笼中的一只小鸟吗?家父说了,他派科儿沁诸部东迁,目的不是与你争夺草场,而是要配合你南牧,除非你尽占大宁草场,否则我的部落……”

    他还没有说完,帐外就传出厮杀声和叫骂声,阿卜只阿一怔,还未及起身,帐蓬儿“嗤啦”一声,被人一刀削成两片,帐帘乍开,阳光刺眼,一道人影就裹着那刺目的阳光猛扑进来。

    阿卜只阿愕然,他还没看清来的是何方妖怪,一道雪亮的刀光已然电光一闪,刷地一下劈到了面前!

    第585章 妥协

    阿卜只阿大吃一惊,眼见要跳起身来还击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即把身前的矮几向前猛地一掀,同时双手撑地,往后一个疾跃,扑进帐来的那个人反应极快,早料到他必有反抗,一见他掀起矮几,手中刀立即变劈为刺,狠狠向前捅。

    阿卜只阿抽身疾退,身形稍稍一展,速度虽快,终究不及那人刀快,被那人一刀正搠在胯下。

    阿卜只阿“啊”地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持刀人也摔在了矮几上,矮几上的马奶酒和瓜果一类的东西噼呖啪啦洒了一地。那持刀人狞笑着,腰杆儿一挺,又复向前扑来,阿卜只阿这才看清来人,年轻甚轻,二十七八,一身鲜明的明军官服,竟然是个明军的将领。

    索南坐在主位上,眼见如此情形,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还未及寻问,他的一个侍卫便提着刀从外面冲进来,正要扑向丁宇,后边又追进一个明军士兵,疯狂地扑上去,挥刀就砍,那侍卫马上反手相迎,两个人就站在大帐门口,乒乒乓乓地对打起来。

    “说……这……这是怎么了?”

    索南惊呆了,有心上前帮阿卜只阿解围,又觉得不妥当;若是去帮丁宇,那就更不像话了。仅仅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丁宇已经扑到了阿卜只阿面前,阿卜只阿的胯下受了重伤,他被丁宇狠狠一刀,几乎将整个下t要害全都切了去做太监。

    如今与太监也只一皮之隔了,因为他的下t现在与身上就只连着一层皮了,若换一个人,现在早痛晕过去了,阿卜只啊还能保持清醒殊为不易,如此重的伤势,他哪里还能闪避丁宇的扑击?

    阿卜只阿仓惶之下,只来得及把腰刀抽出一半,未等腰刀完全拔出,丁宇已和身扑到他身上,同时手中刀也很狠地捅进了他的身体,“啊……”,阿卜只阿又是一声惨呼,丁宇已半纵起身,举刀在他身上“噗噗噗”地一连捅了七八刀。

    阿卜只阿身上鲜血溅出,喷得丁宇一身一脸,丁宇如着疯魔,跳将起来,双手握刀,恶狠狠地向下一劈,索南这时才回过神来,失声叫道:“不要!”

    “噗!”

    丁宇锋利的长刀挥过阿卜只阿的脖子,已然将他的脑袋硬生生砍下来,丁宇一俯身,挽着阿卜只阿的头发,把人头提在手中,一身一脸的血,站在那儿,哈哈大笑:“他乃乃个熊!看我来日不封侯!”

    门口儿,哈喇兀歹和南不花急三火四地跑进来,后边还跟着张熙童和亦失哈,一眼瞧见帐中情形,四人顿时呆若木j!

    帐中被打扫干净了,阿卜只阿的尸体和染满鲜血的羊毛毯、砸碎的矮几都搬了出去,兀良哈三卫的首领和亦失哈、张熙童、丁宇依旧对面而坐,只是帐中气氛十分严峻,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门口已然站满了索南的人,丁宇带来的侍卫和阿卜只阿的侍卫都被索南的人缴械看押起来。

    索南厉喝道:“丁都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们蒙古人的帐内,杀我们的客人,你这是……”

    张熙童给定性了:“事情很严重!”

    索南的拳头还没捶到桌子上去,张熙童就面色凝重地道:“索南都司,你想想,阿卜只阿是什么人?是阿鲁台的儿子!阿鲁台是什么人?是鞑靼太师!鞑靼是甚么地方?是我大明的死敌!索南都司是甚么人?是我大明的将领。大明将领未得天子诏命,擅自与敌国太师之子会唔,这是何等严重的事情?”

    “嗯?”索南被他绕得一脸茫然。

    亦失哈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脸严肃地道:“索南都司,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说说,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处置?”

    丁宇满不在乎地道:“什么你的客人我的客人!我是谁?大明辽东军卫将官,我杀的是谁?敌国太师之子。敌人相见,自然拔刀以对,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杀得天经地义,气壮理直!”

    张熙童频频点头:“是啊是啊,索南都司,你还称他为什么?‘我的客人!,啧啧啧,这叫什么话,你这个立场,很成问题哟……”

    索南欲哭无泪地道:“可你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呀!”

    亦失哈笑眯眯地道:“行大事不拘小节!”

    张熙童深以为然:“方才那么说,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索南怒不可遏,推桌欲起:“你们……”

    “啪!”

    丁宇重重地一拍桌子,帐中十余个兀良哈侍卫立即紧张地拔出刀来,丁宇一指索南,厉声道:“我们怎么?我杀了敌国太师之子,你索南都司身为我的袍泽战友,身为大名将官,这算甚么态度,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说!”

    索南一怔,气焰便有些萎了,亦失哈翻了翻眼皮,yy地道:“索南都司,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善后才是!”

    张熙童冷冷地道:“哈剌野多都司、南不花都司,你们两位是什么意思啊?还不好劝劝你们的索南兄弟,难道,你们真想与朝廷为敌?你们真敢与朝廷为数?”

    哈喇兀歹和南不花面皮子一紧,对视了一眼,神态便有些犹豫。

    亦失哈不咸不淡地道:“部堂大人对你们可是关照有加呀,我们来的时候,部堂大人说过,要向皇上请旨,允许你们南迁大宁放牧呢……”

    南不花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当真?”

    张熙童忽然也微笑起来:“部堂大人还说,要从南洋购粮米,直接运往这里呢,到时候,何需南下放牧那么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