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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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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坚涎着脸上前讨饭,伙计哪肯理他,只是一味轰赶,于坚便笑嘻嘻地说道:“方才那人我在别处看过,乃是一个骗子,专用假银骗人,你不肯给我饭吃,莫要上了当丢了饭碗,连你明日也吃不上饭了。”

    那伙计一听大惊,赶紧回到柜台后面仔细勘验,越瞧越是不妥,他看看掌柜的正坐在里屋算帐,不曾注意这边情形,便取了剪刀来,将那锭银子剪开,这一剪那伙计差点儿没哭出来,原来那锭大银只是在外边包了一层银,里边竟然是铅。

    伙计赶紧跑出柜台,向于坚问道:“你曾在哪里遇见那骗子,还能寻到他么?”

    于坚嘿嘿一笑,向他伸出一只手,伙计无奈,只好探手入怀,取出几文钱放到于坚手上。

    于坚翻个白眼儿道:“你打发叫花子呢?呃……我是叫花子不假,可今儿却是你有求于我,这几文钱就想打发了我去?少于两贯钞,不干!”

    那伙计心急如焚,想想十余贯钞的损失实在是赔不上,若只两贯钞,白做几个月工,还能勉强还上,便又去柜台里边取了两贯钞交给于坚,于坚大喜,心道:“有了这钱,再加上方才那人给我的,省吃俭用些,也能走到关外去了!”

    那伙计急道:“钱给你了,你得陪我找到那骗子,要不然,还要拿回来的!”

    于坚连忙点头道:“使得,使得,我讨饭时,恰好瞧见他们在别的银店行骗,之后入住了一家客栈,我领你去!”

    伙计马上锁了柜台、上了门板,收牌打烊。因为他是店里用熟了的伙计,那掌柜的丝毫没有在意,一切由着他去做,伙计这边匆匆忙完,冲里屋说了一声,便拉着于坚匆匆离开了。

    第四幕:

    客栈里,方才扮老苍头的万松岭和那去雇佣叫花子的公孙大风坐在一张桌前,几碟小菜,一壶浊酒,一盘子馒头,正在吃着东西。

    万松岭低声道:“发生在肃州的事情没有传开,宋晟的势力也就在西凉而已,他们也不可能全天下的缉捕咱们,基本上咱们算是安全了。眼下的日子苦了点儿,再撑些时日吧,等到风声彻底平息了,师傅带你们到处走走,见识见识中原的花花世界,捞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唉,你们两个可别学师傅,到时候成家立业,做回正行吧。”

    公孙大风道:“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和千千,自然一切听从师傅安排。只是,咱们现在既想安份些时日,何必又叫那乞丐把事主寻来,这不是反把事儿闹大了么?”

    万松岭道:“你呀,心眼儿就是不及千千多,为师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唉!说实话,你也确实不适合干这行。你想想,咱们想在荥阳这小地方猫一段时间,可是当初钱财都在礼车上了,身上这点儿钱又快花光了,总得赚点花销吧?

    可是这钱骗来了,那伙计找不着咱们,岂能不报官?一旦报官,咱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如何站得住脚,那时咱们还得逃走,另寻一处安身之地。今日我叫那伙计找着咱们,找着咱们也讨不回钱去。等到他那店主知道了,情知这官司打不赢,又怕坏了他店里的声誉,以后做不得买卖,这个哑巴亏他就得忍了,那时候咱们就算在这荥阳城横着走,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公孙大风唯唯喏喏,还是想不通其中道理。

    这时,那个在小巷里被地痞殴打了一顿的王姓书生两腿分着,好象站马步似的一步步走来,走得满头大汗,步伐极其缓慢,街上的人纷纷为之侧目,店中许多人见了也都好奇地望去,万松岭和公孙大风见大家异状,也不禁收了声,好奇地向那人观望。

    一个店里的伙计奇怪地道:“咦,那不是荥阳学院的王教官么,他这是怎么了?”

    这客栈旁边就是一家医馆,王姓书生蹒跚到了医馆门口,举手拍门,拖着绵羊音儿颤巍巍地叫:“开门!开门呐!高郎中,开门,救命啊……”

    少顷,医馆的门开了,医馆的小学徒瞧见这人模样,不由惊道:“哎呀,王教官!你……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赶紧搀了他进去。

    见此情形,万松岭没再往心里去,继续与公孙大风一边吃东西,一边谋划着今后的打算。

    医馆中,王教官仰面躺在一张藤椅上,双腿架在两只高脚凳上,青袍掀开,小衣褪下,高氏医馆的郎中高景岩站在他对面,手捋白须,眉头紧锁。

    这位高郎中年纪已经很大了,身材高大,鹤发童颜,一张圆脸,满面红光,乃是荥阳城里极有名的一个外伤医生,治疗跌打损伤非常有名,据说他是金陵城里高御医的一个远房堂弟。

    王教官奄奄一息的样子,带着颤音儿问道:“高郎中,我的伤……怎么样啊?”

    高郎中轻轻叹息一声,道:“割了吧……”

    “啊……?”

    “唉!已经没用啦,割了吧,两个蛋蛋……都碎啦……”

    “啊……!”

    “啧啧啧,这下手也太狠啦!王先生,你……你真是不该沾上这个赌啊!如今这副模样……,嗨!再不割掉的话,伤处腐烂,会有性命之忧的。”

    小徒弟一旁递上药匣,高郎中伸手从中拈出一把弯曲如镰的雪亮小刀,傲然道:“王先生,你放心,虽然我高郎中不是做刀子匠的,可是昔日在京跟我堂兄学医的时候,和京里几个有名的刀子匠是打过交道的,我保证切得干干净净,不伤性命!”

    王教官泪水涟涟,不舍地哀求道:“高郎中,我……我没……希望了吗?一定……得切?”

    “一定得切!”

    王教官掩面而泣,高郎中叹道:“王先生,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这伤再不治,就有性命之忧!你若同意,我便立即动手,久了恐怕老夫也束手无策了,只是……这可不是普通的伤,你若答应的话,得签字画押,自作承诺,免生麻烦。”

    王教官身子一震,无比悲恸地点了点头,高郎中拿来纸笔,写明经过,又递到王教官面前,王教官接过纸笔,流泪半晌,才在上面签个花押,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振!”

    高郎中吁了口气,马上吩咐自己的小徒弟:“天炎啊,立即准备火钳子、猪苦胆、炭盆、麦秸儿、麻沸散……”

    第五幕:

    夏浔和梓祺、唐赛儿带着几名侍卫在荥阳城中游览了一阵,逛了几处街景,天色也就渐渐晚了。

    夏浔道:“走吧,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街头行人也要少了,咱们回馆驿吃晚饭去,吃了晚饭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路。”

    唐赛儿牵着他的手道:“干爹,在外边吃点吧,那馆驿中的饭菜都是中看不中吃的,一点也不香。”

    夏浔笑道:“若说风味嘛,自然是在民间,官宴中不可能将那小吃上桌的,好吧,今儿咱们就在外边吃。”

    夏浔招手唤过一个便装打扮的侍卫,吩咐道:“你去馆驿里说一声,叫西琳她们不用等我们了,我们在外边吃完再回去。

    第840章 无心c柳;

    王振今天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点儿,现在嗓都哑了,一叫起来又尖又沙,尖中透沙,就像一个公鸭嗓的公公,着实难听。

    夏浔微微一皱眉,对于坚说道:“放了他!”

    “凭什么?”

    “你作的孽还不够多?”

    于坚疯狂地大笑:“哈哈……,如果我要下地狱,还在乎多拉一个人?”

    “这么做,于你何益?”

    于坚狞笑:“损人利己,要做!损人不利己,做着也痛快!”

    夏浔轻轻笑道:“你倒是……坏的够坦白!”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谈条件,诸如“如果我反水”、“如果你反水”如何如何,于坚很清楚,即便他肯反水投奔夏浔,夏浔也不会放过他,葬送在八百里瀚海中的那三千将士的血,绝对不能白流!

    夏浔在对答之间,一直在寻找有利的机会,奈何于坚虽不是他对手,要控制一个站都站不稳的人质却容易的很,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也没有法。

    夏浔却不知道于坚控制的这个府学教习到底是何等人物,如果他知道被坑了三千西凉精骑的于坚扼住喉咙的这个王教习,乃是将来在土木堡坑了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害死大明无数良将,直接造成大明良将青黄不接、大明军力由强转弱,景泰复辟等一系列内耗内斗的罪魁祸首大太监王振,他一定会巴不得于小j掐死王大j。

    王振,河北蔚州人,略通经书。后来谋了个府学教官的差使。史书中说。他因为中举人、考进士无望,于是自阉入宫。其实此处一看就大有可疑,

    纵然明初的官儿俸禄低,州县级的儒学教官尤其清苦,可他也毕竟是官,毕竟有一口饭吃,时不时还有学生的孝敬,至于要自阉入宫?宫里的阉人虽多。真正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那机会还不如在外面机会更大,他就笃定自阉入宫就能飞黄腾达?

    再者,明初优礼师儒,各地教官被当成各色人而荐至朝廷,仕至大僚的人很多,以致很多官员要想尽办法去做教官,给自己镀镀金,如永乐朝后来的太常寺少卿王羽,就主动请求改为杭州府学教授,榜眼李贞、探花李景著等都以翰林修撰之职。请求改为高州府学、福州府学。

    王振疯了?会把自己搞得男人不叫男人,到宫里去竞争一个以正常时的他也会极度鄙视厌恶的太监职位?那是千阉万宦闯独木桥,比外边的世界竞争还要激烈,而且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会放弃男人的幸福、到宫里赌一把?于情于理。说不通。

    其实的真正缘由,乃是因为王振滥赌,欠了大笔的赌注无法还上,被赌坊的打手踢烂了他的下t,这个原因当然不好说与人听,所以王振进宫时编了这么一条理由出来。

    如果不是夏浔的出现。那么,今天王振本该被送回府学好生将养,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僚甚至学生们的耻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官职位。混进宫去,苦捱苦忍地从一个只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干起,数十年后,因为被拨进东宫侍候太子,这因缘机会,飞黄腾达。

    然而一饮一啄,因缘之巧实在难以形容。

    杨旭十年前被杀,夏浔取而代之,举家迁往金陵,半途引起江湖骗高手万松岭的觊觎,万松岭在谢雨霏的设计下连战连败,逃到西凉,因再度行骗失败逃到这里,结果因为囊中羞涩忍不住再度出手,恰又引来夏浔,让夏浔发现了于坚,结果就影响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王振的命运。

    “国公爷,救命……”

    王振的求生欲望还真是强烈,下边刚被阉个干干净净,换个男人骤遇如此情景,难免有轻生之念,他强忍巨痛,只想求活。夏浔蹙了蹙眉,说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开他,跟我走!做人,要有担当!”

    众目睽睽之下,夏浔不能无视人质的安危,其实就算现在旁边没有路人观看,他也会尽力救下这个无辜的人质,但是于坚罪大恶极,因为人质在手就让他放于坚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想尽量制造机会,把人质救下,再擒住于坚。

    彭梓祺明白夏浔的意思,已然悄悄接近于坚,她知道死于坚对相公毫无用处,只有活的于坚有大用,因此依旧空着手,想要以擒拿手法扣住于坚的肩膀,只要一爪扣住他的肩头x道,叫他力道全失,自可生擒。然而,于坚明知必死,而且一旦落入人手,将要苦不堪言,哪肯就范,他这光g气儿冲上来,倒真是一番血性。

    于坚大笑道:“国公所言甚是,男人当有担当!于坚就这一条烂命,送你了!”

    “不要!”

    夏浔和彭梓祺几乎同时出手,只听“嚓”地一声脆响,于坚已捏碎了王振的喉咙,王振双目突起,呃呃连声,与此同时,侧翼出手的彭梓祺先到一步,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肩,只差半毫,夏浔的大手就擦过王振的脖,扣住了于坚右肩。

    两人手下还未发力,于坚把头一甩,狠狠向前一磕,那王振摇摇未倒,被于坚使尽全力把头磕来,两颗人头撞在一起,就像两颗烂西瓜撞在一起似的发出一声闷响:“噗!”

    彭梓祺惊呼一声,纵身掠开,夏浔未动,血和脑浆溅了他半臂,连脸上都有些血点。

    王振的脸已经看不得了,他的身晃了晃,就像半截麻袋似的萎顿在地,夏浔一脸无奈,缓缓松开扣住于坚的手臂,于坚马上就像半截麻袋似的栽了下去,压在王振的尸体上。

    夏浔暗自叹息一声:“拓拔明德死了。如今于坚也死了。害死我西凉将士的元凶纵已授首,可惜,却难籍此事扳倒纪纲了。”夏浔暗叹着收获太少,却不知道他y差阳错,搞死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程度比纪纲大上百倍的超级权j。

    万松岭向公孙大风使个眼色,悄然退出人群,万松岭低声问道:“千千呢?”

    公孙大风道:“千千负责扮那送信的行商,恐怕被那店伙看见。事情一了,便去别处躲藏了,本想着等这边事情了了再回来,估摸着现在正在哪家馆自斟自饮地快活。”

    万松岭蹙眉道:“趁着外边混乱,取了行李马上退房,咱们到对面巷口藏身,等千千回来便走!”

    公孙大风道:“师傅,城门马上就要关了。”

    万松岭道:“如果今晚来不及走,也得另寻住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浔的背影,沉声道:“不知怎地。一见此人,我就有种心惊r跳的感觉!”

    夏浔这边,自有人清理尸体,那店主人也会巴结。赶紧亲自打了一盆清水,搭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充了店小二请国公爷净面洗手,等国公爷沾了手,这两件东西就可以当成传家宝了。

    夏浔洗了脸,一边拿毛巾擦拭。一边向那店主问道:“方才店里,发生了事这般争吵?”

    那店主受宠若惊地道:“回国公爷,是这么回事儿……”说完了,他还卖弄地道:“依小老儿看来,这里边只怕真有什么文章,不过……那银店伙计起了贪心,活该受个教训。这官司就算打上官府,他也赢不了的。”

    “嗯?骗……”

    夏浔现在对骗特别的敏感,立即问道:“那几个住店的人什么模样?叫小二取登记簿取来我看!”

    “是是是!”

    店主巴不得夏浔在他店里多呆一刻沾点贵气,现在哪还顾得上维护那几个外乡客人,赶紧便叫小二去取登记簿。堪堪走到柜台旁的公孙大风正好听见取登记簿的话,趁着人多混乱,掌柜的和小二还没看见他,脚下一转,便脱离了他人视线,从侧门绕出去,急急奔到对面巷中,叫道:“师傅,大事不好!”

    公孙大风向万松岭匆匆说了店中情形,尚未说完,万松岭便瞿然道:“走!马上走!”

    公孙大风和夜千千情同兄弟,心中不舍,说道:“师傅,千千还没回来,再说,咱们的行李……”

    万松岭当机立断道:“行李不要了,我身上有一万钱,足够盘缠,马上走,迟则危矣,至于千千,但愿他够机灵,走,马上走,再不走,咱们爷们就全都栽在这儿了!”

    两个骗遁入胡同深处,向着最近的城门跑去。

    那厢夏浔净面洗手已毕,店主也把那住店的三人形貌叙述了一番,三人形貌虽有改变,但年岁、体形是改不了的,谢雨霏虽未抓住万松岭,却抓住了他的几个徒徒孙,那些人已招认了万松岭和公孙大风、夜千千的真实身份,信上还附有他们的形貌描述。

    夏浔听了这三人年岁、身形的描述,又加上他们有骗嫌疑,登时疑心大起。等到旅客登记簿取来,夏浔一看那三人依据路引所作的记述,正是由肃州方向赶来,不禁大喜过望,立即下令拿人。

    这时听说当街死了人,肃州府的巡检官大人领了几个捕头、差役,拿着铁尺铁链匆匆闯进店来,威风还没摆出来,就知道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的这位公乃是当朝辅国公了。巡检大人登时矮了半截,乖乖上前,反被夏浔抓了壮丁,唯唯诺诺地听了一番吩咐就溜了出去。

    夜千千扮行商在银店做了一出戏之后,就独自离开,随意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个猪耳朵切丝,要了盘炒肝,再叫一壶老酒,自酌自饮,自得其乐。

    等到酒r吃完,天色已经极晚了,他施施然地结帐离开,哼着小曲儿回到客栈。

    夜千千径直来到后店客房,瞧见自己房间门缝里泻出一线灯光,便笑嘻嘻地走过去,推门唤道:“师父!”

    一眼看清桌前坐着的人,夜千千便是一怔,讪讪笑道:“呃……,对不住,在下走错门了!”

    坐在桌前喝茶的夏浔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下没走错,请进来吧!”

    说话间,两个高大的身影攸然出现在夜千千身后,向他肩头一搡,喝道:“进去!”

    第841章 双迎圣驾

    八月初八日,夏浔赶到开封,开封周王亲自出城相迎。

    依照大明制度,天下臣民无论是官宦还是百姓,无论爵位大小,对藩王都应致以君臣之礼,周王本无须出迎,夏浔进了城还得先去觐见周王,但是周王却纡尊降贵,亲自迎出开封城外十里。

    他这条命,可以算是夏浔帮他捡回来的,不然的话,他当年很可能效仿湘王朱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