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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3 部分

辩论着。

    “北方虏患不绝,自古就是我中原心腹之疾,建都国门,天子守边,岂不危险?”

    “正因为北方虏患自古就是我中原腹心之疾,才该就近制御!汉唐都长安,宋都汴梁,可曾就防了边患而不亡国?元都大都,北方正是其根源之地,更无后顾之忧,难道不曾亡国?以北京近边为由,便以为建都于彼国祚难以长久,岂非可笑?形胜固难凭,在德不在险!国家是否长久,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何必推赖到地理上。”

    “谬也!谬也!北京何止近北虏,更有东海近有咫尺,若有寇从海上来,首当其冲便是京城,一战失利,亡国在即!”

    “可笑!可笑!靠海就要亡国?东瀛扶桑,弹丸之地,你叫它把国都搬到哪儿去,它的国都不近海么?依照你的说法,岂非早该亡国了?元人远逃至大漠深处,不要说远,追都追不上还不是亡国了?北京那是近海,外有山东、过东左古护峙,如果这样都能叫人家长驱直入,杀到京城,你逃得再远,也不过是芶延残喘,多受几日战败之辱!”

    “荒唐之极!谁说汉唐建都长安,是为了防范北方边患?那时中原腹心之疾,正在西域,匈奴、突厥、吐番、回说……”莫不在西域,那时北方还没有强大的敌人,大唐建都长安,正是为了就近镇慑,以克强藩!”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如此,我永乐皇上欲建都北京,以克北虏,可不正与汉唐一样主张?那时中原腹心之疾在西域,这时中原腹心之疾在北方!”

    “你……”你……”你方才明明说我中原腹心之患一直在北方!”

    “着哇!着哇,是我说的,可我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啊!我是说,从五代时起,契丹立国,北方才取代西域,成为中原腹心之患!”

    雨还在下,众官员懒得拧一拧官袍上的水,只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便争论不休,一个个淋得跟落荡j时的,因为深秋水冷,体格单薄些的冻得唇白脸青,却是丝毫不顾。刘玉珏赶到牛门,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只惊得目瞪口呆。

    他赶紧在人群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夏浔的身影,连内閣、六部的许多大员都没有,心便稍稍放下来:“杨大哥不在,看来皇上还是有些分寸的,若是那些公侯、部堂,全都落荡j似的跪在这儿议事,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午门城楼上,朱棣翼善冠,团龙袍,坐在黄罗伞盖下,不愠不火地看着下面,脸划的神色淡淡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之色。

    这时奉诏进宫的纪纲脚步匆匆地赶上来,到了朱棣面前单膝跪倒,恭声道:“皇上,臣奉诏来到!”

    朱棣轻轻一抹颌下的虬须,淡淡地道:“朕着你封存的那些东西,可都收好了?”

    纪纲一呆,忙道:“臣收得十分妥当,皇上尽管放心!”

    朱棣淡淡一笑,说道:“好!一会儿你回去,把朕命你封存的所有东西,全部移送朱勇那里。”

    纪纲又是一呆:“成国公?”

    “不错!”

    雨仍在下,纪纲依旧半跪于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永乐皇帝。

    两人近在咫尺,那如丝的细雨在这么近的距离是无法形成雨幕的,但是纪纲仰视着永乐皇帝的面孔时,却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他明明看清了朱棣的模样,甚至可以一根根地去数他颌下的胡须,但是他又似乎完全没有看清。

    当年,朱棣还只是一个抱着一腔怨气的王爷,一个怀着成则大赚、败则死矣的决心的亡命,那时他就为朱棣牵马坠镫。他熟悉朱棣的性情,他清楚朱棣的喜怒哀乐,可现在他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朱棣没有看他,只淡淡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啊?啊!”

    纪纲慌忙低下头去,强自克制养自己的震惊和惶恐,低声道:“臣明白了!”

    朱棣“嗯”了一声,道:“明日,缇骑人手,给朕备足了!”

    纪纲改单膝跪为双膝跪,伏在水洼中深深地叩下头去:“臣……遵旨!”

    朱棣从沐丝手中接过一杯热茶,呷了一口,悠然望着跪在午门之外,犹在雨中喋喋不休的群臣,忽尔一笑,指着他们,向纪纲问道:“群臣正在议论迁都之事,你觉得,他们反对迁都,是否有理?”

    “啊……”

    纪纲忽然失去了平时在朱棣面前大大咧咧的感觉,看着朱棣从城楼上望下去,似乎在俯瞰众生的眼神,纪纲竟油然升起一种敬畏。

    他小心地答道:“臣只执掌锦衣卫,为天子耳目,这朝政之事,实非臣之职责。皇上既然动问,臣本该奏对的,只是臣对此道实在一窍不通,不管皇上到哪儿,臣只管追随皇上尾骥也就是了。”

    朱棣呵呵一笑,慢慢站起身来,把手向外一展,沐丝立即迎过来,双手接过了杯子。

    朱棣随意地往黄罗伞盖下一站,伸手一指城下百官,如龙腾于空,俯瞰蝼蚁,傲然道:“他们之中,有些人心怀龌龊,却一口的忠君爱国,为民请命;有些人明明自己愚不可及,却以为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哈哈哈哈~~,迁都北平,朕深思熟虑,计之久矣。这些愚夫之蠢见,岂足以达英雄之略么?”

    朱棣把大袖一卷,复又一甩,沉声喝道:“回宫!”。

    第945章 覆雨翻云

    朱棣举步就走,身后大汉力士立即抢前一步,扛起黄罗伞盖,紧紧随在皇帝身后,纪纲伏地高呼道:“臣恭送皇上!”

    久久,已听不见耳畔一只只皮靴踏水的声音,纪纲慢慢抬起头来,只见除了枪一般直挺挺立在宫墙上面的士兵,整个城楼上也是空无一人。纪纲伸手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那是雨水还是冷汗,随即他就腾地一下跳起来,急匆匆地下城去了。

    城下文武百官正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是哪个往城楼上瞅了一眼,见黄罗伞盖已经不见了,便叫起来:“嗳!皇上已经走了!”

    “什么?”

    众官员一起抬头往城楼上看,有那眼神不济的,也眯缝着眼使劲瞅,虽然城楼上就算是依旧矗着黄罗伞盖他也看不清。文武百官正议论纷纷,沐丝从宫里慢腾腾地走了出来,后边有个小太监给他撑着伞。

    沐丝走到百官面前,大声道:“皇上口谕:今儿就到这吧!众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儿不上朝了,早朝时间,文武百官继续在午门议论!有重要政事者,具本上奏即可。钦此!”

    沐丝宣完了皇帝口谕,把双手一扎撒,像轰j似的道:“各位大人,这就散了,都散了吧!”说完一转身,施施然地去了。

    纪纲已先沐丝一步出了皇宫,健步如飞直奔锦衣卫衙门。

    刘玉珏在午门前看到那幕千载难得一见的奇景时,皇上正在城楼上,百官议事议得也认真,旁边还有宫中侍卫看管着,刘玉珏不好上前问些事情,便想回转锦衣卫再说。他没急事,走得自然不急,反正衣服已经湿透,雨中漫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等他走到锦衣卫门口时,纪纲正好追上来,两个锦衣校尉一溜小跑地追在纪纲后面,其中一个撑着伞,纪纲走得急,连伞都不用,身上已经淋透了。

    “啊!大人回来了!”

    刘玉珏一见纪纲,连忙再次拱手,虽然两人不合,暗里还有交锋,公开场合却不便闹翻,再说这纪纲毕竟是他上司。

    纪纲哪顾得上理他,纪纲现在心中后怕不已,他好悬一p股坐到火坑上,幸好现在才只把p股挪了挪位置,还来得及补救,他急着消除隐患,撇清关系,才没功夫与刘玉珏扯淡,因此只是“嗯”了一声就蹿进了正堂。

    刘玉珏心中纳罕:“纪纲今儿这是怎么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既然纪纲没空理他,他便想先回南镇,辅国公府现在是绝不能去的,浑身都淋透了,头发也乱了,除非万不得已,他是绝不愿意以一副狼狈相去见夏浔的。

    刘玉珏正要转身离开,纪纲突然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来,开口唤道:“玉珏!”

    刘玉珏连忙止步,拱手道:“大人!”

    纪纲跑过来一把拉起他,闪到滴水檐下,对他说道:“我这些天忙里忙外,实在是忙昏了头,见你回来,也来不及说话。哦,对了,辅国公受谗言攻讦,下狱待参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刘玉珏一听大惊失色,道:“什么!国公受何人谗言入狱,因为何故?”

    纪纲冷笑一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汉王爪牙,陈瑛那头老狗了!”

    纪纲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实在是一言难尽。你不用担心,为兄经过认真的勘察,手中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一定可以扳倒汉王和陈瑛,救出国公的,为兄经过多日准备,已发动在即……,哦,此事关系重大,你既不知情,也无须知道详情,这样万一为兄失败,也不致牵连了你!”

    刘玉珏看着纪纲,也不知道是自己没睡醒,还是纪纲喝醉了。

    纪纲窥他神色,微微一笑,道:“玉珏怀疑为兄的诚意么?呵呵,不错,为兄与辅国公之间,因性情不合的确是有些不愉快,可是为兄并不蠢,唇亡齿寒的道理为兄还是明白的!汉王打压国公,意在太子!太子这棵大树如果倒了,满树的猢狲谁也跑不了,为兄就算不为辅国公,只为自己也得顾全大局不是?”

    刘玉珏恍然大悟,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纪纲不惜代价为大哥开脱倒是大有可能,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蜢蚱,窝里斗没关系,外敌来了,一旦取胜,那是要一窝端的,这时当然得一致对外。

    刘玉珏点头道:“大人说笑了,玉珏怎么会不信大人呢,依大人所言,国公还不致有危险是么?国公如今关在何处?”

    纪纲叹口气道:“玉珏,你不在京这些时日,京中的变化覆地翻天,三言两语的实在是说不清楚。这样吧,你去探望一下国公,国公自会向你说明原委。国公如今就在咱们锦衣卫的诏狱里,因为汉王和陈瑛的j谋,近日来被关起来的官员太多,龙蛇混杂,为兄不方便入狱探望,不过你放心,国公在咱们自己这儿,自然是不会受了亏待的。”

    刘玉珏一听夏浔就在诏狱,心早就飞了,恨不得立即c翅赶到诏狱,急忙便道:“那我这就去!”

    纪纲道:“好好好!来人呐,来人!”纪纲呼喝两声,唤过一个校尉,道:“去,把纪悠南给我找来,叫他陪同刘镇抚往诏狱一行!”

    诏狱里,黄真也学夏浔一样,抬头望着天,不过他没举手,原以为举手不过是举手之劳,谁知道这手中什么都不拿,举久了也是重如灌铅。黄真不是在吐纳,他是在抬头看天。天窗上立起了斜坡状的窗盖,通风采光依旧不耽误,却不致叫雨水落下来。

    不过今天的雨不大,风雨飘摇,便有些雨丝从天窗里飘下来,黄真嗅着那雨丝,好象那雨丝也充满了自由的味道。他问过牢头了,这诏狱里还有三分之一的监舍,要按现在这速度,把所有的监舍都塞满犯人,最快还得半个多月,所以他也不着急了,只当在此修身养性。

    十多年的相处,他对夏浔的信赖实已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他是无条件的信任,夏浔说没事,他就认定了一定没事。夏浔说等这诏狱住满了人,就是他们出狱之时,黄真也就一字不疑地信了。

    “咣啷!”黄真的耳朵马上竖起来:牢门又开了!

    纪悠南陪着刘玉珏走进诏狱。

    诏狱深处,黄真抬头看看天窗,不是吃饭的时辰,也不是巡牢的时辰,黄真的心情马上愉快起来,他兴高采烈地跑到牢门边,攀着栅栏往外瞅,心中只想:“又进来人了,老夫出狱指日可待!”

    翌日,难得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就按照上朝时间赶到午门外的文武百官,把需要呈奏皇帝的事情都写成了奏章,午门下搭了一张桌子,后边站俩小太监,将奏章一股脑接了,便把宫门“砰”地一声关了。

    皇帝在城楼上批阅奏章,偶尔抬眼看看城下,观望观望“风景”;放松放松眼睛。文武百官都在自己的跪位上,继续展开辩论,辩论依旧是辩论,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不复昨日的洪亮和激烈。

    有些官员声音已经哑了,有些“跪位”是空着的,那些官员体格太单薄,昨天在雨中跪了好几个时辰,病了;已经向皇上告了假。朱棣批着奏章冷眼看戏,很快就把手头的奏章处理完了。

    奏章之所以处理的快,是因为这几天的奏章主要内容都是关于易储和迁都的,再不然就是一些官员趁机公报私仇、利用结党事件弹劾某某官员的,而这种奏章他全都挑出来搁在了一边,未予处置。

    此刻,真正关乎国计民生的政务都已处理完毕,是到了整顿这场风波的时候了。朱棣拍拍被他专门挑出来的那摞奏章,对沐丝吩咐道:“把这几天留中不发的奏章,都拿出来吧!”

    “奴婢遵旨!”

    沐丝答应一声,急急转身而去,片刻功夫,捧了厚厚一摞奏章上来。

    朱棣又道:“叫朱勇和纪纲都过来!”

    成国公朱勇和纪纲早在耳房喝茶候着呢,一俟传唤,立即便到。

    朱棣提起笔来,抓过奏章,翻开扉页,提笔一勾,便往纪纲怀里掷出一本,朱棣成竹在胸,怎么处理早已心中有数,厚厚两摞奏本,不一会儿就都到了纪纲怀里,朱棣把笔一搁,冷冷地道:“凡是被朕勾了名字的人,全部拿下!”

    纪纲脸皮子绷得紧紧的,连忙答应一声,便与朱勇匆匆退了下去。

    耳房里,有两个书办一大早就候在那儿,在成国公和纪纲面前,他们没有座位,只能一直站着,朱勇和纪纲出去之时,他们才活动了一下身子,互相谈笑几句,这时一见国公和纪大人回来了,赶紧神情一肃。

    纪纲匆匆赶到书案前,把那些奏章往桌上一放,先向朱勇道:“国公,请!”

    朱勇点点头,绕到案后坐了,纪纲便也在他侧首加的椅子上坐下,向两个书办点点头,沉声道:“开始吧!

    第946章 一网打尽

    两个书办赶紧分别闪向两边,厅中左右,各有小书案一张,上面铺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桌后还有个小马扎,就是他们的坐位。两个书办回到书桌后面,往小马扎上一坐,便翻开桌上一本类似札记的东西,上边写满了字迹,也不晓得写的是些什么,中间都有一大块空白的地方。

    纪纲翻开一本奏章,上边有朱棣刚刚勾上的鲜红一道勾痕,仿佛带血吴钩,赫然钩着一个名字:“都察院左都御……陈瑛!”

    两个书办神色平静,从容提笔,分别在他们的书礼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陈瑛的官衔和名字。

    “五军都督府都督汪洁!”

    “国子祭酒陈安之!”

    “都察院佥都御使俞士吉!”

    “江西道御使练龙城!”

    “广东道御使张兴宇!”

    “翰时院五经博士尚林!”

    “上直卫指挥使所杰!”

    成国公朱勇就跟监督唱票似的,坐在旁边逐一核对纪纲所念名姓、职务是否无误。纪纲越念脸色越难看,念到后来,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成国公朱勇的脸皮也绷得紧紧的,心中非常紧张,反倒是两个屈居末流的书生,始终淡定的很。

    汉武帝的诏狱,武则天的内卫,本朝太祖皇帝的锦衣卫,都曾经轰轰烈烈地抓捕过百官,汉武的诏狱把九卿都关了起来,武则天的内卫抓过许多王爷和朝中重臣,而朱元璋的锦衣卫在空印案,蓝玉案,胡惟庸谋反案中更是抓得朝堂半空,可是影响到的终究只是那些官员及他们的关系、派系和亲眷,像这些书生小吏,任海面上骇浪滔天,也无关于他这样潜在海底觅食的小虾米,自然不以为意。

    纪纲好不后怕,心中只想:“汉王的全部势力,不管是明的、暗的、别人知道的、不知道的,籍由这东宫迎驾案、结党案,已是全部升出来暴露的一个不剩了!皇上这次是下了狠手啦,幸亏我还没明确站过去……万幸、万幸……”

    朱棣站在城头,看着广场上犹自雄辩不已的文武百官,不管是为了地方保护的目的、不愿远离故乡的目的、还是趁机打击政敌的目的,一个个都是大义凛然,与那真心为国谋划的官员一般慷慨激昂,眸中不禁雳出浓浓的讥诮。

    许久许久,成国公朱勇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各捧一本奏章,匆匆赶到他的身旁深深弯下腰去。

    朱棣问道:“已誊录下来了?”

    二人把腰又弯了弯,齐声道:“是!臣已誊录无误!”

    朱棣返身回到御案后坐下,沉声道:“弹劾奏本拿来!”

    成国公朱勇立即上前一步,高举奏本朗声道:“臣,朱勇,弹劾都察院御使陈瑛、勾结同党,陷害忠良!经查,多年以来由陈瑛及其党羽弹劾的诸多案件如历城侯盛庸、降平侯张信、顺昌伯王估、都督陈俊、都督曹远、指挥王恕、指挥房昭、大理寺卿袁复等人案件,多有陈贼暗中c纵,枉施罪名。今陈瑛更趁太子迎驾延误一事大做文章,为达一己目的,蛊惑汉王,弹劾多名朝廷重臣入狱,意图废立太子,把持朝政,其心可来……”

    这词儿朱勇早就背熟了的,这时滔滔不绝,朗朗上口,等他说完了,朱棣道:“把奏本呈上来!”

    沐丝赶紧过去接过奏本,送到朱棣面前,朱棣看都不看,把奏本一拍,沉声道:“陈瑛一党,构陷大臣、欺瞒于朕,居心叵测,其罪当诛,锦衣卫,着即把陈瑛捉拿下狱查办!”

    纪纲马上躬身道:“臣遵旨!”

    朱棣又道:“事关重大,为防嫌犯串联消息,毁灭证据,陈瑛党羽、从犯一干人等即刻锁拿入狱,逐一甄别,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不可枉纵一个j臣!”

    纪纲口称“遵旨!”立刻呈上他手里的礼本,原来却是厚厚的一本驾贴,出动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