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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生活是被谁弄得一团糟的。是马青还是自己。肖锐糊涂了。

    如果那个晚上他最後冲进了母亲的房里把一切说清楚,会是什麽样,如果小瑾问的时候,把一切说清楚会怎麽样。

    孬种,他记得马青躺在地上骂他的那个词。孬种。他就是个孬种。他原本可以阻止这一切都不发生的,可他怕了,怕了那个在母亲嘴里一直优秀的儿子突然变了样,怕那个小瑾一直敬重的哥哥竟然成了同性恋。他就那麽怕了,然後就心存侥幸。

    他跟马青生活了一年,他知道马青,马青表面上是个小混子内心可不是,马青不坏,甚至可以算的上有点小善良,他对自己母亲的崇敬远远超过了自己,他相信马青绝不至於真坏到不管不顾要破斧沈舟的地步。所以他就任由马青和肖瑾结婚了,天真的强迫自己相信马青会被肖瑾的爱情感动继而爱上她。然後他看著一个人接著一个人摔下去。先是小瑾,再是母亲,现在是马青,接下来还有马晨,而自己,早在那个徘徊在坦白不坦白的关口就已经摔下去了。美国的这几年哪一天不是在一边侥幸著一边煎熬著,哪一天不是在害怕,每接一次家里的电话都能吓出他一身汗来。

    这就是他这几年过的日子。

    肖锐揉了揉已经蹲麻了的腿,爬过去捡起那块把马青最後一击打翻在地的那块滑板。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坚硬得像新的一样。真的和新的一样,鲜豔的图案,干净的轮子,是被精心照顾仔细呵护的一块滑板。

    他能想像到马青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著布,拿著油仔细地擦试,小心的上油,然後找两张报纸包起来,放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小心地隐藏著,一个属於自己的秘密。

    肖锐哭了,抱著滑板痛哭失声。一切都是被自己搞糟的,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该一时冲动就答应了马青那个明显不平等的交易,更不该放任马青一步步陷下去,他应该在看出点苗头之後就告诉马青他得去美国,永远不回来,让马青根本近不了身。他不该躲在後面任由马青叫自己母亲妈妈,应该早早告诉她们马青是一个炸弹,迟早会把他们炸的支离破碎。

    谁能让他重新再来一遍呢?

    肖锐爬起来撑起已经木掉的身体简单的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把柜子扶起来,把沙发摆正,把碎了一地的瓷器扫了,还有那个碎成好几片的小马,扫了,倒了。闻到厨房什麽糊了,肖锐走进去,案上放著一个保温食盒,锅里是正熬著的j汤,已经没有汤了,剩了一只干巴巴的j架沾著锅底。

    他明白这应该是马青给他母亲做的。

    肖锐呆呆地在房子里站了半天,这里没有小瑾气息了,永远没有小瑾的气息了。肖锐抹了一把眼睛,把门关上,下了楼。

    肖锐拖著两条发僵的腿刚回到医院,就碰到了在楼下急得转圈子的王海。

    王海一见肖锐就扑上来死死地卡住了肖锐的脖子前後晃著,“你怎麽能那麽干呢?你怎麽能那麽干呢,你他妈的到底犯什麽混呀?”

    肖锐瞪著王海,眼光还是直直的,好半天才觉的憋气,用力地打开王海的胖手,整个人像游魂一个。

    “锥子帮他,你是我的朋友,你也帮他,谁来帮我,你们谁来帮我?谁来帮我一下。”肖锐吼了起来,一p股坐地上,捂著了脸。

    谁也帮不了他了,他早就该知道有这一天的,是他把小瑾一把推下去的。

    “马青断了两根肋骨,有点内出血,别的脏器有没问题现在还不知道,腿…唉,他还没送进医院就晕迷了,这事,你自己看著办吧,肖锐,其实马青…”王海想说什麽,看著肖锐惨白著一张脸,定定的盯著地面,肩膀耷拉著,一点也没有过去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整个人都被击垮了,似乎再有一点外力就能把彻底地毁了。王海忍了忍还是把嘴里的话忍下了,拍了拍肖锐的肩,“锥子要我把豆豆先送我妈那放几天,她得照顾马青,我先去接豆豆把他送回去,你自己……唉,好自为之吧。”说完走了。

    直到王海的脚步声一点听不见了,肖锐又坐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能就这麽干坐著,现在他们家的人全在医院里待著呢,太平间一个,医院里本来一个,现在又被他打进来一个。他妈还在楼上躺著糊涂著,他还得照顾她。打起精神,把脸上拍了拍,把刚刚哭过的痕迹拍没了,肖锐这才摇摇晃晃跑上楼去。

    病房里,肖母又睡过去了,同病房的刚刚吃完了饭端饭盒去洗,看到肖锐愣愣地站著,推了推他。

    “您是她另一个儿子吧,你弟弟今儿没来吗,我看他在这侍候了好几天了,晚上也不睡,每天还要回去熬烫做饭,还带个孩子,是不是累了睡过了,要是他来不了,那你得赶紧给你妈打饭去,晚了可就没什麽能吃的了。”

    肖锐看著那人指了指过道口的那个卖饭的小推车,反应过来他妈的晚饭还没著落呢,赶紧打开床头的柜子,找来一个饭盒,跑出去打了一份稀粥,一个馒头和一份小菜放著。自己靠著床边看著母亲的睡颜,这才觉得出来累,这几天他也没怎麽睡,刚才太过用力现在浑身的肌r酸痛,猛然间松了劲,没多大一会还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旁边有人推他,肖锐一下醒了过来,一看还是刚刚同病房的那个大妈。

    “我闺女给我熬的j汤,热的,把你妈叫醒吧,她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看你打的那些饭也凉了。”

    肖锐忙不迭地道谢,把碗接过来放在柜子上,轻轻地推了推他母亲。

    好半天他母亲才醒过来,看了看肖锐,眼睛倒比早上清楚些。“是………是小锐?”

    看到母亲清醒了能认出自己来了,肖锐的心放了一半赶紧点点头。把母亲的床摇起来让她半靠著,“妈,你觉得怎麽样,头还晕吗?”

    肖母一个劲的盯著肖锐看,从上看到下,还伸出手来在肖锐脸上摸了摸,似乎真的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儿子,松了口气,然後摇摇头。

    “那喝点j汤吧?您这一天都没吃什麽东西。”

    肖锐把那碗汤端过来,拿勺子一点点喂进母亲的嘴里。

    “这不是马青熬的汤,马青知道我不吃大料,熬汤从来不放那个。”肖母说著把碗一推不吃了,弄得肖锐挺尴尬,旁边还站著那位热心的大妈呢。大妈到一点不在意,呵呵一笑,对著肖母说:“我还就想著你不吃呢,昨天吃你小儿子熬得乌j汤,他就说了你不吃大料。小儿子没来,是不是惦记了,我看你这两天只要醒过来就喊你儿子的名字,小儿子叫马青是吧。”

    肖母僵笑了一下,“你见的那个是我女婿,这才是我儿子。”

    “女婿啊,那您可真有福,这麽好的女婿真的是太难得了,这两天我看可是把他累坏了,昨天中午他推你做脑部检查我看他走路都有点打晃了。”

    生怕那个大妈再扯得更多,肖锐赶紧把话岔开了,“妈,你能动不,能动的话,我扶你出去透个气,老躺著也不行。”

    肖锐扶著母亲出了病房,走到了过道的窗户边,肖母转过脸来问:“马青呢,今儿他没来吗?”

    “他…”肖锐僵了一下,脑子一下乱成了一锅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瞒过去。“他在家带马晨呢,可能是这几天累著了。”

    肖母没应声,缓缓走到窗边看了看已经快黑了的天,用力地捏了捏肖锐的手,“尽快把小瑾的事办了吧,明天我就出院。”

    “那怎麽能行?您这才刚清醒点。”肖锐急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本来就没什麽大毛病,就这麽定了吧,赶紧把你妹妹的後事办了,放在这个医院都是熟人不好,其它的事以後再说。”

    小马快跑!………31

    估计十一就不能每日更了,非常抱歉!!

    留言只能等我回来再回复了,小马玩去也!!!

    把稀饭热了让母亲吃了点,又应付了一拨母亲科室里来探望的客人,听著一连声‘小瑾怎麽会这样呢,有什麽事就想不通呢’的叹气声,肖锐没法让他们不提这事,都是看著他和小瑾一起长大的妈妈的同事,知道他们也是真的痛心,所以发不得半点脾气,还阻止不了,知道这是在给他妈心口上下刀子,他们也只能受著,肖锐总算明白了他妈为什麽急著出院急著c办肖瑾後事。

    好不容易等人走光了,肖锐照顾了母亲睡著然後离开了心脑血管科,先去看了看肖瑾。看著那个以前漂亮自信的妹妹成了冰凉的没有任何知觉的被人推进推出的物体,肖锐好半天缓不过气来。是什麽就能让她抛下所有的一切连命都不要了。母亲,哥哥,老公,儿子。她怎麽就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重新转回来,上到三楼看到那个外二科蓝色的招牌在灯光下隐隐透著亮,肖锐停住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走过去。

    红色牌子的手术室的门口,锥子抱著胸靠著墙坐著。

    肖锐慢慢地走过去见锥子没有理他,肖锐在锥子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话,就那麽坐著,一个抱著胸,一个抱著头。

    锥子问。有烟吗?

    肖锐有点迟疑,“这是医院。”

    锥子看都不看他,“我不抽,就是想闻闻。”

    肖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过去,锥子接了抽出一根凑在鼻子下闻了好半天,然後又还给肖锐。

    “王海说马晨在家里又哭又闹,估计是吓著了,谁都哄不了,他来不了,让我自己在这里等著,马青都进去好长时间了,医生跑进跑出好几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给马青做手术,我问了好几次没有人理我,我刚才自己量了量,我的心跳到了一百一。”

    肖锐没有吭气,低著头看著脚下的大理石地面。

    “两个星期前,我还和马青去求了一支签,还是上上签,马青还说,这还是他头一次运气这麽好。怎麽能是这样呢,你说,怎麽能是这个结果呢?”

    锥子掏出纸来擤鼻子,擤完鼻子又拿出钱包看著上面夹著的一张小照片。“刚才我都认不出他来了。”

    肖锐微微侧了个身看著锥子手里的小纸片,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一个挺胖的小女孩後面,大大的眼睛有点无措地瞪著前面。

    “我估计这是马青离开南京前除了证件照唯一的一张照片了,那天我过七岁生日,我妈硬拉著马青和我合照,够傻吧,闪光灯一闪,直接把他吓愣了………看那眼睛……”

    “我第一次见马青的时候,马青才四岁,比我还小一岁,低了我足有一个头,眼睛又大又亮瘦瘦小小的头特大,明显的营养不良,那时候我们家刚搬到他们家隔壁,是个大杂院子,他们家三个孩子,大大小小认不过来。我每次吃东西,马青就站在我前面看著,也不要,也不走,就看著,我觉得他特讨厌特没教养,後来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骂了他,说他像野孩子一样,别人吃东西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想吃滚回家吃去。他冲上来狠狠地给了我一脚,一脚就把我蹬地上了,我气得大哭就冲到他们家去告状了,他们家出来一个女人,拿了一个掏蜂窝煤用的铁钩子打他,一下一下打在腿上,一条一条红印子,马青站在那里一下

    都没哭,倒把我吓得一个劲的哭,硬说我说错了,我撒谎,他没踢我,我在骗人………”

    锥子轻轻笑了一声,“後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他妈妈,他只是寄住,说实话,我不太能给一个准确的说法,他是他父母掏钱买来的孩子,他父亲在我们那里算是有点地位吧,刚开始是教育局里面的一个不小的头目,但一直没孩子,正好马青的生母当时一个人带孩子带不下去了,又是私生子,而且人家来看了一次看到马青的眼睛又大又亮就看上了,所以马青生母就把孩子给了他,得了三千块钱,可这男人的确他妈的挺不幸,等他把马青的什麽户口全弄好之後,竟然发现他老婆怀孕了,都两个月了,你说他和他老婆当时是不是吃屎了,怀孕没怀孕都不知道。不过在我们那里有个说法,生不了孩子就要一个可以引子,可这个引得这麽快谁也没想到。那时候管得特严,不像现在掏点钱就可以摆平了,他是个官员,是绝对不能生二胎的,但自己的孩子打掉,留下这个,显然不行,关键一点是局里的人大都知道他领养了一个孩子,而他还要继续当官,以後还有可能升更大的官。所以他就想把马青给他生母还回去,可他生母自己还顾不过来,还能要他,咬死不要,没办法,他们坐下来找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先把他老婆打发回老家生孩子去了,再找了马青生母家的远房亲戚,把孩子放在那里养,一个月一百五十元,那家人本就是一屋子好吃懒做的主,自己的两个孩子管得都是乱七八糟,看到嘴里省一点就够马青吃的了,还白白落了这些钱,觉得到也不错。头几年还好,可物价涨了,他们想让马青的父母增加费用,人家不同意,所以那家人能对马青好,再说了,他们早看出来这个孩子对他们两边来说都是个累赘,也就一点不避讳,在我们那一片,逮著人就骂那一家子不地道,骂马青吃得多,用得多,那点钱p都不够干。”

    “马青四岁半就上了小学,因为当初说好的,上了学每个月就再加五十,所以这家人找著借口迫不及待的让马青上了小学,马青那个子比书包高不了多少,每天跟在一大帮大孩子後面跑。谁都可以欺负他两下,马青也狠,是谁都不怕,谁打他他就朝死里打回去,到後来,也没人敢动他。可他家里的那些人他对付不了,那些人要吃什麽好的都赶著马青放学前先吃了,只留点剩菜剩饭。好多邻居看不下去,都给马青塞吃的,可人家又不愿意了,说马青人小鬼大,到处给人说他们虐待马青。”

    “马青的生母把马青送人之後就去广洲打工了,马青名义上的父母很少来看他,一年只来一回,来了就是把一年的钱付清了,还不允许马青叫他们爸爸妈妈,我估计要不是他托的这家人太无赖还沾点亲怕他们闹,他们早把马青扔了不管了,所以,坏也有坏的好处。”

    “那是马青上初中吧,初二还是初三,印像中好像是他打碎了那个家里的什麽东西,反正是不大的东西,那个家的混涨男人抄起p股下的长条板凳就砸了上去,正好打在他膝盖上,然後还让他罚在门口站了五个小时,妈个b,大冬天的,要不是我妈最後把他弄进去,他冻死个p了。”

    锥子吸了把鼻子,转过头抬起拳头就砸到肖锐的肩上,“妈的,你说说这世上怎麽就能有那麽坏的人,那些畜生,还有你这个畜生,你为什麽要打他,他从小就挨打,他从小最恨人打他,可你这王八蛋还要打他,他哪点对不起你了,那时候你说走就走了,说不要就不要马青了,根本不管他死活,这些年,他帮你孝敬你妈,你干什麽去了,在美国过得爽你悄悄的过,招摇个p,哪次海子打电话你不都在胡混著呢,老天爷怎麽就没让你染个病死了算了,你们这帮狗东西,要是这次马青有个三长两短,你永远也别想过得舒坦,我天天坐你们家去闹去……”

    说完,锥子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半天的人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著手里包就向肖锐头上打去,脚还对著肖锐的膝盖狠狠的踹了好几下。“别在这待著,快滚,快滚,看到你我气都喘不匀了,别他妈的在这让我添堵,我现在看到你们姓肖的就想吐,快滚,快滚。”说著锥子一把拽著肖锐的领子就要把他拉起来。

    肖锐用力地按住锥子的手,“我想在这等他出来……”

    “等个p,你是不是想看看他死没死彻底”锥子又扑上来推他。

    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护士模样的人,一脸煞气。“也不看看这什麽地方,闹什麽,要闹出去闹。”

    锥子停了手闭了嘴一p股坐凳子上抱著胸又是刚才肖锐来时的那幅模样,再没动静了。肖锐看到护士还虎视耽耽地看著他,犹豫了一会,扭头出去了。

    坐在住院部前面那个小花坛的台子上,肖锐一支接著一支抽烟。

    一天没吃什麽东西,也不觉得饿,这几天,胃似乎把这个功能给叫停了,但其它的功能却在高速运转著,提醒著他这个医院里躺了三个人,他妹妹在太平间里,他妈妈躺在心脑血管科五楼,马青是急诊室三楼。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躺在这,清醒不清醒,活著还是死的,都躺在这里。

    马青是他什麽?妹夫?校友?曾经的炮友?肖锐捶著脑袋,一下一下捶著。

    他今天算是摸著了点马青的边儿了。锥子真不是个东西,为什麽要说那些,他马青该怎样一点儿都不关他的事,一点儿都不关。

    烟抽到了第七根,肖锐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冲进了住院部的大楼里找到厕所就趴了下去。欢畅淋漓的一吐,肖锐扶著旁边的台子,吐著得心肝肺都在痛,看著那乱七八糟的一滩,似乎就看到了当年六楼宿舍的一盆,就看到了那两根g子,一根捅在了马青的心窝,一根穿透了自己的肺叶。

    肖锐不能呼吸了。淌下来的泪堵住了呼吸,让他扯开嗓子吼了起来,一声一声叫得好几个门打开了,冲过来几个人又是疯子又是醉鬼骂骂咧咧的把他一抬扔出了门外。

    爽也不过是,躺在地上,看著天上。

    爽也不过是,哭的时候,还能笑出声来。

    小马快跑 ………32

    走的时候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