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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是史春燕,在县卫生防疫站上班,是我——是我嫂子的表妹!”

    阚海本想说她是史立成的女儿,忽然又觉得有谁在他的哪一边的脸上掸了一巴掌,他便立即改口说是自己“嫂子的表妹”。随及,他又将欧阳松和吕晓云介绍给史春燕:

    “这位是吕晓云,在县计经局上班;这位是欧阳松,在县物价局上班,我们都是邻居呢。”

    阚海介绍完毕后,史春燕便伸出右手来分别与吕晓云和欧阳松握了握手,说道:

    “两位好!”

    她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谦虚地要给他们两人让坐。但是,她的身体又没有离开椅子,吕晓云和欧阳松只好挨着阚海往床边上坐。

    “两位今天晚上没有其它安排吧?如果没有的话,走,我们一起去工会俱乐部跳舞去。”

    阚海看见欧阳松的目光已经在开始寻找史春燕的右脚了,赶紧用说话来引开他的目光。

    “我倒是没有其他安排,就看阿云是不是有?”欧阳松回答道。

    “我?——我倒是没有,只不过——可不可以等几分钟?”吕晓云问阚海道。

    欧阳松在一旁嘻嘻发笑,让阚海忽然明白了原来吕晓云是在等恋爱对象,也就是那个国税局副局长的女儿。于是,便点头说可以。同时,又问欧阳松:

    “那梅呢?没回来?”

    “她只有星期六下午才回来!”欧阳松说罢,脸上便再没有了笑意。同时,又对阚海刚才的问话起了疑心——干嘛在这种场合问呢?

    见此情形,阚海觉得非常抱歉,进而忏悔不已。阚海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对欧阳松的不“恭”惹出来的祸会让史春燕抓住了线柄,并怕她以此为线索一直追问下去,以至让欧阳松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便立即站起来给大家泡茶,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特别是史春燕的注意力。同时,他也想好:利用自己在屋中间的来回穿梭,还可以档住吕晓云和欧阳松的视线,以免让他们专心致意地寻找她的左脚……

    直到晚上领近八点,吕晓云的女朋友王玲才“咚!咚!咚!”地跑上楼来。当她来到阚海的寝室时,王玲认出来:史春燕就是史书记的千金,原来跟她是初中的同学。初中毕业后,王玲的那个在国税局任副局长的爸爸,在自己单位的北江区税务所给她落实了工作 ,从此,王玲便没有再继续上学。

    等她们俩亲热地拥抱了一阵子后,伍个人才嘻嘻哈哈地关上房门,步下长满苔藓的楼梯,款款走出了县政府大院……

    入夜,天堂的街道华灯初放,行人熙熙攘攘。九十年代以来,城区的歌舞厅如雨后春笋般在每一条大街、小巷茂盛地生长起来,并大有把全城淹没的趋势。但是,不管这些笋子是如何快速地生长,这个县城里有一根“老竹”却年过百龄,依然能枝繁叶茂,迎风习习。大有“江山易改,吾难移”的气慨!——它就是天堂城中心的龙池茶园,即县工会俱乐部。

    龙池茶园始建于乾隆十五年(1750年),占地千余平方米,其建筑全为逗木结构的庙宇式建筑。最初,它是县衙门的戏院和茶馆;清宣统元年(1909年),改为教堂,有来自英、美两国的两位传教士在此宣教;民国十年,改为龙池茶园,为城内市民喝茶、聊天、下棋、放鸟养鸽之场所;解放后,云江川剧团成立并将新址定于此;第二年十二月,挂牌“云江县文化馆”;一九六八年,此处被确定为县工会俱乐部。

    八十年代,跳舞之风吹至云江。当时,俱乐部里一名很有经营头脑的负责人立即决定将原来的戏院改建成舞厅。说是改建,实则是在原戏院的基础上,只在戏台的周围用木板装成“墙壁”,再弄几扇木格窗子,前后留出两道门,屋顶上面安装两盏大的旋转灯,空中挂一些彩纸条,龙池舞厅便大功告成!

    一时间,县城里所有的俊男靓女或有头有面之人物蜂涌而至。从此,龙池舞厅夜夜旌箫声声,流光溢彩……

    然而,时光流转到九十年代,这个偏辟的小县城也在不经意之间盛行起来卡拉ok来,并且,这ok之风越刮越烈。县城里原来的舞厅多半都改做ok生意去了,城内年青的一代都几乎做了ok的发烧友,特别是在ok厅专门聘请了舞小姐兼陪唱员后,ok厅的生意更是日渐火爆,盈利如同洪水般猛涨……

    然而,龙池舞厅却依旧固守本业!

    是它的主人没有经营头脑?非也!

    是它们有暴利可图?非也!

    是因为县文化局有令在先:

    要开ok,就请搬到别处去,这里是云江的历史文化遗产!将来要向联合国申报!

    说也是,虽说县城里大大小小的ok厅皆生意火爆,而大部分歌舞厅却日渐势微,但龙池舞厅却依然夜夜旌箫声声。县城里喜欢活动的退休了的和没有退休的老干部们,都相聚在这里。ok对于他们,是叛逆、邪恶、是禁区!只有这里,才是正经人可以呆的地方。于是,受其影响,多数机关里的年轻人夜晚如果要活动活动,也只有多半选择龙池舞厅。

    这便是龙池舞厅依然能夜夜旌萧声声的根本原因……

    阚海和欧阳松一行人来到龙池舞厅时,舞会早已开始了。那闪烁的灯光,携带着悠扬的音乐,越过木格窗扉,荡漾在宁静的龙池水面。远远望去,舞厅里,朦胧的灯光下,众多的人影在旋转。

    他们一行人进到舞厅里时,正好赶上一曲漫四步。欧阳松和吕晓云在从王玲口中知道史春燕就是史立成的千金后,不仅都对她肃然起敬,也对阚海也敬畏几分。一进舞厅,他们便忙着找坐位去了,阚海便硬着头皮邀了史春燕去舞池。其实,阚海并非“舞林”高手,他只是在学校里,当班上的同学们周末在教室里开舞会时,他才开始学跳舞的,其舞姿也很不规范。但是,今天因为无聊而来到舞厅,特别是在史春燕面前,他更不能让他看扁。再加上里面的灯光较暗,因此,他便十分自信地抓住了史春燕的手。

    接下来是一曲快三步。

    吕晓云和王玲已经下了舞池。欧阳松也不知从哪里去弄到了一位舞伴——一位约模四十岁左右的大姐。史春燕和阚海在位于舞厅外面紧挨池边的闵台处位子上歇了会儿,喝了几口茶,见几位同伴都去了舞池,便也跟了进去。但这一曲,阚海跳得十分费力:一方面,史春燕的身体较胖,而视力又高度近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她那如受了伤般的左脚。因此,旋转起来,她几乎很难踏准节奏,害得阚海好几次不得不跌跌绊绊的。这样一来,他(她)们的节奏便乱套了,而且越乱套就越心慌——一忽儿,史春燕踏住了阚海的脚;又一忽儿,阚海的p股撞着了他人。阚海因脚疼“哎哟”的叫声还未出来,却已经招来了他人的骂声:“神经病!”。别人还以为他是流氓呢!要不,怎么会去顶人家的p股呢?直弄得阚海满脸通红,汗流夹背……

    史春燕显然也意识到了上一曲跳得太遭,接下来的一曲,谁也没提议去舞池。于是,两人便瓜兮兮地在池边的座位上休息、品茶。即便如此,阚海还得向她歉意道:

    “我的舞步没走好,还望你多包涵!”

    史春燕居然也能这样答复:

    “没关系,多跳几次就熟练了!”

    “是的,是的,对!对!”

    阚海一边惭愧地点头回答,一边让目光越过她的头顶,钻进舞池里去回寻找——寻找一位既温柔又善良的从未见过面的女孩……

    又一支舞曲结束,吕晓云和王玲回座位来

    欧阳松也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他的身后跟了两位年轻小伙子,一高一矮,高胖矮瘦。

    “来,我介绍一下。”

    欧阳松先指着那位矮瘦个子的小伙子对阚海和吕晓云他(她)们说:

    “这位仁兄是杨山,现就职于云江师范学校,是南京大学数学系毕业的高材生!”

    “久仰,久仰!”

    阚海和吕晓云分别跟杨山握手。(其实,他们从没听谁说过杨山的大名)。杨山伸手正要前去抓住史春燕的手,乍见是位女同胞,赶紧把手缩回,只好点头示意,便算是相互招呼过了。

    “这位是熊建兵,就职于县妇幼保健站,是毕业于华西医大的高材生!”

    “久仰,久仰!”

    熊建兵分别跟阚海和吕晓云握过手。

    然后,欧阳松又分别把阚海和吕晓云介绍给了杨山和熊建兵。

    之后,阚海和吕晓云非常热情地要给这两位新朋友让座。欧阳松正把旁边一处没人占领席位上的两把折叠椅拖了过来。于是,阚海和吕晓云刚象征性地站起来,又坐了下去。大家便都纷纷坐下来嗑瓜子、品茶。

    又一支舞曲开始了,但他们谁也没有提议下舞池。几个人就圈在茶几周围,相互攀谈起来。熊建兵七掏八摸的从内衣口袋里搜出了一合烟来,掏出四支,分别递给其他三位男士,吕晓云不吸烟,便推辞了,欧阳松和杨山分别接过一支烟。而阚海平时也不吸烟,但并非绝对不吸烟。于是,谦虚一番之后,还是接过了。

    于是,幽暗的水池边,四根细小的白色烟柱,腾腾升起……

    “住在学校里?”

    “住在学校。”

    “好嘛,虽说下县城来路远点,但山上住起,空气太美了,连人都要多活几岁!”

    “保健站不错,好自由哟。”

    “要值夜班,哪儿像你们机关,一下班就扯伸的耍!”

    “你们的待遇好嘛,奖金大大的,哪象我们的,每月就两叁佰元的死工资。”

    “有啥子奖金哟,奖到站长包儿里去了。”

    “税务局的奖金嘛才是多,还有防疫站,哪个敢比?”

    “老同学,关照到哟,有机会在你爸爸面前,多替我们说两句好话。”

    “看你说的,我爸爸原则性强,哪会让我们子女参政议政。”

    “名(鸣)声在外!”

    “唉,早一年或迟一年毕业都要得,偏偏是年,要不,我他妈怎么也分不到这小县城!”

    “够意思了,只要没被整到区、乡就算对了的。”

    ……

    几个人瞎扯谈了约模半个小时,一支烟已熏完,茶几上的瓜子也嗑得差不多了。又一支舞曲开始,王玲拉着吕晓云先去了舞池。紧接着,杨山和熊建兵也起身进屋去寻找舞伴了,外面席位上只剩下阚海、史春燕和欧阳松三人。史春燕见阚海没有主动站起来,便执幼地把头转向舞池那边。介于前几曲尴尬的情形,阚海没有拉史春燕跳舞的情绪,却又一直在犹豫不决——毕竟是史立成的女儿呀,这样冷落她,她……正在这时,欧阳松走过来了,他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

    “阚先生,我请史小姐跳一曲,你不介意吧?”

    欧阳松左手下垂贴紧裤腿,右手笔直地向前伸着,躬身站在阚海和史春燕面前。

    正在左右为难的阚海一见欧阳松滑稽的模样,立刻笑起来。

    “别客气,别客气,请!”

    阚海甩了甩手,就象甩一张刚擦了脸的纸巾。

    史春燕肥硕的身体欣然立起来,笑盈盈地拉住欧阳松的手,永不回头似的迈向旋转的舞池……

    仰靠在椅子的背靠上,阚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望着舞厅外面黑漆漆的远方,他忽然想到:这里如果仅仅是茶园该有多好!宁静、幽暗、深远,深远得让你全身心地飞奔进去,永远也不想再转回到这喧嚣的世界——“请永远也不要打扰我在那个极乐世界里长眠吧!”(斯大林言)……

    然而,身后的喧嚣不可阻挡地袭来,并强行钻进耳朵——这是啥子音乐啊?人为啥子要长耳朵呀?难道这仅仅才开始?今后一辈子都要这样整天在矛盾中冲突着。阚海偷偷地朝舞池里寻去——这一个个摇晃的影子是多么的可笑啊!他(她)们就这样每晚折腾着,如同化学课老师常讲的分子运动,直到耗尽所有的能量?这就是人生?

    忽然间,他看见了史春燕肥硕的身体。接着,欧阳松如火柴g似的地又转过来。与其说是两人踏着舞步绕舞池旋转,不如说是欧阳松这根火柴g被史春燕这根粗大的蜡烛粘着转。然而,两人笑得是多么的灿烂呀,特别是欧阳松,他似乎汗水也笑得满脸,所有的汗珠都被萤光耀得晶晶发亮……

    “这真像是一对呀!”

    阚海在心里偷偷想:一肥一瘦,相辅相成!我跟她在一起,怎么就没有欧阳松笑得那么开心呢?或许,他(她)们才真是有缘呢!

    真不象话,还是个人么?

    阚海为自己有这种潜在的想法感到可耻。人家哥、嫂好心好意地为你牵线穿针,你却当成儿戏。这是何等美好的姻缘呀,贫下中农的娃儿当上了附马爷!其实,哥哥、嫂嫂又何错之有?他们用心之良苦,的确是不摆了!唉!

    ……

    没等到舞会结束,阚海、欧阳松他们一行人便叽叽渣渣的出了舞厅。

    杨山因要上山回学校去住,熊建兵回单位职工宿舍要与杨山同行一截路。于是,杨、熊二人便先行一步告辞了。辞别前,杨山邀约大家:择个星期天,上山去他们那里耍,招待由他负责!

    欧阳松、阚海、吕晓云、史春燕、王玲一行五人行至川剧团大门外时,王玲便要分手了。吕晓云本不想去送,他的意思是叫她独自一人坐了三轮车回家去,但王玲执意要他去送她。于是,吕晓云在大家的鼓励下,只好依了王玲,临别时,王玲特地跟史春燕拥抱了一番。

    “今后么,请多关照点!”

    王玲在与史春燕拥抱时,用嘴角贴着老同学的耳朵孔,小声说了句。

    接下来,就只剩下阚海、史春燕、欧阳松三人了。欧阳松自觉形孤影单,同时,又怕被别人说成是当了阚、史二人的电灯泡,于是,便在吕晓云和王玲离开时,也慌忙叫了辆三轮车,先行告辞,逃回了县政府大院。因为他知道阚海肯定要送史春燕回百货公司职工宿舍,虽然也要路经县政府大院,但如果与他(她)们同行,终久免不了有当电灯泡之嫌疑。于是,便很失落地、聪明地让人力三轮车拖走了……

    “走吧,我们还是叫辆三轮车,要不,你回去就会晚了。”

    阚海边说边站到街上去招呼三轮车夫。这只不过 是阚海要早点摆脱史春燕的借口罢了。他也知道,之所以其他几个都先行匆匆辞别,意思很明显,是想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要说时间,走两趟百化公司也还不迟,但,一见到她行走起来左摆右摇的模样,他真怕全县人民都停下来观看,何况有他在一旁呀。当然,她是不觉得有啥子不方便的,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何况,她心目中从没想到过会有人因为这敢卑视她!

    史春燕本想不同意阚海的建议,怎奈三轮车已到面前,便只好悻悻然地颠跛着爬上车去。

    去百货公司的路上,阚海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她送上楼去。从内心来讲,阚海是不情愿的。可是,如果不送她上楼否,她爬楼梯时会不会摔倒呢?这倒不仅仅是他耽心她的摔倒会损伤她的身体,同时也怕史立成和黄竹均知道:史春燕摔倒时,你小阚儿居然没在旁边?如果史、黄二人再把这事愤愤地告知尚杰和嫂子,那……于是,到了百货公司门口,阚海先跳下车来,付过费后,又转到另一边去扶住史春燕。

    史春燕如皇帝佬儿下轿般从三轮车上走下来,头也不转动一下,就径直往大门里摇摆。

    “你不用进去了,已经迟得很了!”史春燕板着脸孔,说罢,不待阚海答复,便独自晃进了大门。

    耳边回响着史春燕刺耳的话音,阚海呆若木j地立在大门外。他想迈出步子,可双脚又动不了,如负千钧!

    望着史春燕执傲的背影慢慢在夜色中消失,他无奈地摆摆头:唉,这公主又怎么啦?

    大学女生

    “僵化?”

    是我的思想僵化?真是荒谬!步子迈大一点,可也。但是,步子迈大一点也不等于不切实际地空想!

    “云江是个啥子县?”

    农业人口五十多万,地大物“簿”,交通落后,资源贫泛,这样一个偏远的穷县,全都去搞娱乐业、餐饮业,谁来消费?难道外商打老远颠簸到这里来,就为的是一阵子的吃、喝、玩、乐?他不是为了能在你这里赚到钱,是为啥?

    “倾心财力!”

    说得轻松啊,云江的老百姓兜儿里掏得出几个钱?县财政哪来的钱?已经赤字上亿啦!

    ……

    徐柄松要司机小李就在学校大门口处停车。

    “没关系,我送你进去,徐县长!”司机小李诚恳地说。

    “不用了,就几步路。”徐炳松边说边推开车门。

    “去柳叶乡的路不太好走,最好明天我们早一点出发,这样吧,你早晨七点钟在这里等我。”

    “好的,徐县长您就慢——哦,请等一下,徐县长,你的茶杯!”司机小李把徐炳松忘在了车上的茶杯递了出来。

    “徐县长慢走啊!”

    同志们提出看法,这是实事求是的,怎么能说思想不开放?人家(沿海)的发展也不是闭门造车呀,引不进现代化的管理、高新的技术,谈啥子发展?

    说啥子“宁肯牺牲云江一代女子的青春,也要把经济搞上去”,荒谬,实在是荒谬!这完全跟那些年的“一年超英国,两年赶日本,三年齐美国”有何区别?难道外商个个是色鬼?个个是酒囊?

    学生们都在教室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