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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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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摇摇头:“承蒙殿下错爱,玲珑受不起。”

    我的拒绝并没令他显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复杂的看着我说:“虽然我已贵为太子,却还是比不上我的父王。”

    我话中的意思我明白的很,他自己居心叵测,又有何资格来嘲笑于我。

    我不客气地回道:“殿下于我也非真心,又何来谁比得上谁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玲珑不过是只待宰羔羊,选择殿下,或是王上结果都是一样。但有一点不同,跟着殿下,崟月的子民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然而跟着王上,玲珑起码在崟月还能博个好名声,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便拱手告辞:“玲珑连日奔波,又不胜酒力,已感头晕体乏,本事想陪殿下尽兴,现在看来怕是无法如愿。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等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才吐出一口长气。

    房中没有点灯,很黑,也很冷。

    我望着某处呆滞着站了好一回,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总还是脱不去那层真心,无法习惯这儿人与人搁着肚皮的那层心眼,还以为古人傻,其实自己才真傻。原先是想靠着晋王,这会子想,只怕是挖坑卖自己。

    晋王也不见得对我全是算计,真心或许有一些,但沾了政治权利斗争,味儿就全变了。

    忽然想起书文,他在这呆了有27年了,比上一辈子活的日子还长,不知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他走之前还在生我的气,的确,他是有理由生气的。但让人暖心的是,生气归生气,还是安排好了一切。心宽慰了不少,曜日险,但总还有书文,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在云城只过了一晚便又启程向曜日去了,这次走的很急,大抵是曜日那方催的紧了。

    晋王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表面上我一直找赶车的邱铭远聊天,心里想的却是不知晋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晋王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路上没与我说一句话,好似昨晚提议要包养我的是另有其人,让我不由想起了上次那一吻后也是如此,撇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既然他如此,我也暂且把心放下,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几天后,我收到了有琴渊的回信。

    御五把信交给我时晋王也在场。御五选择这个时间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私下给不定晋王会怎么想,不如大方些。

    有琴渊的信里果然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只说了些关心话,还有我说的那些他会好好处理。

    看了两遍,确定没任何“暗语”在里头,我把信纸递到晋王面前,“殿下可想过目?”

    晋王也不客气,接过去就看,看完总结说:“渊帝倒是很关心你,你也挺关心他。”

    我眉头微一皱,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就那么怪,难道说是因为我心里有鬼?

    “我们是兄弟,互相关心本是应该。”

    正文 各怀鬼胎(2)

    晋王别有深意地瞄我一眼,好似在说: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j情!

    我向来是做不得贼的,没被抓就自己先心虚。记得这个话题老早之前就被提起过,当时我是如何忽悠过去的?一时想不起来,额上有些冒汗,还没被问就自个慌了阵脚,够没出息的。这就是说谎的坏处,当时说的振振有辞,转眼就被抛在了脑后,只怕前后不一的说辞说被当场捅破,只好奋力回忆。

    “你以为本王真信你们是兄弟情深的说辞,那你未免太小瞧了我。”晋王略带讥讽,话里话外皆透出熏死人的酸意。

    我镇定心神,笑了两声,“玲珑从未小瞧过殿下,何出此言呢?”

    先敷衍着再说,就算真是让他知道了我和有琴渊之间的那档子事,顶多给他来个破罐子破摔,看他能奈我何。

    “你与渊帝……与他……”他犹豫了一下。

    “如何?”我接话道。

    他皱眉,大抵还是问不出口,过了会,待他彻底横下了心要开口之时,却被突然而至的上官瑞打断了话茬。

    “希望在下的出现没有打扰到两位王爷的雅兴。”他嘻嘻笑地没有丝毫诚意。

    “雅兴?”我环顾这算是宽敞的马车,光线昏暗,气氛压抑,能有个p雅兴,但瞧在他无意中为我解围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计较。

    “你有何事?”晋王不悦地一挥手。

    “在下是来向两位辞行的。”他洒然一笑,拱手施礼。

    我感到突然,他向来来无踪去无影,无拘无束地,怎的这次要来辞行。

    “你要走了?”

    “放心,只是离开数日去办些事,琼王不必太过挂心。”他暧昧的冲我笑,特别欠扁的模样。

    “谁会挂心!最好走了别再回来!”我向他呲牙,这人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看,犯贱的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办什么事?”

    上官瑞倒也没卖关子,大方的说:“前些日子与琼王说起过的钟千,我得到消息说他这几日出现在了祁山附近,所以打算去寻他来为琼王治病。”

    “为我?”我着实吃了一惊,之前与他说到要去寻钟千,却不想他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不由的有些小感动,但我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他道:“琼王不必太过感动,能为像您这样的美人办事,是在下修了几世的福气——”

    刻意放慢的语速和拖着调子的调侃话让我气不打一处起。

    “谁感动了谁感动了!要你多事去找钟千,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找?!”

    他只是哈哈大笑,嗖的一声便没了身影。

    最瞧不惯这些武林人士拿轻功在我眼前炫耀,我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体大声朝天空骂道:“走了就别再回来!”

    外头的休息的人都惊诧地看向我。

    我自感失态,连忙缩回马车中。

    晋王道:“琼王,你的人缘真是好。”

    这话还是听不出好坏,我皮笑r不笑地回答:“哪里,哪里——”

    “只是这钟千又是何人?”

    “是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数月前的那场大病令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御医们虽都束手无策,但我想只要有希望还是该试试的。”

    他自然是信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些曾经失去的记忆真是如此重要?”

    我轻轻叹气,上半身颓然地倒下去,额头贴着垫在身下的毯子,闭上眼缓缓道:“自然是重要的,当你某天醒来,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身旁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亲人,朋友,全都消失不见,从此只有独自一人,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该相信谁。没有自主的权利,只能任人摆布……那种感觉,很无助。”

    “玲珑……”温热的手指触在脸上,抹去眼角的泪水。

    喉头涩涩地,我忙吞咽下一口唾沫,直起身抹了把脸,“我很好。”

    晋王的理解与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尽相同,但话却是真话。

    晋王沉吟一会才道:“看来我并不真的了解你。”

    我笑了一声:“慢慢会了解的。”

    偶尔的示弱,效果果然不错。

    上官瑞走后的第五日,难得的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虽还是冷,但并不影响我随着阳光灿烂的心情。

    车队在一个不知名的美丽湖边停下,暂作休整。

    “今天天气真好。”我跃下马车,忙扭扭腰伸伸手,迫不及待地舒展舒展筋骨,整日窝在马车里,简直就是整日背壳生活的蜗牛。

    邱铭远拿着大氅就要为我披上,我皱眉想要拒绝。

    他脸一沉,“天冷了,小心着了风寒。”

    我认命的裹上,摸了摸柔顺的毛边,感觉这形象像极了出塞的昭君,不由哀叹一声。

    铭远略有些担心的看我,我翻翻白眼,心中有些怨气也算正常吧。

    “陪我走走吧。”

    他点头,顺从地跟在我身后。

    两人默默地绕湖走了会,粼粼波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的闪眼,湖面随着微风轻轻地荡着,心情也跟着沉静下来。想起之前与上官瑞说起地要让铭远回去的事,我问道:“小七,你想家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耽搁一会才说:“还好。”

    “皇兄真是不近人情,你正是新婚,却还是选你来办这趟差。等我在曜日安顿下来就给皇兄去信,让他调你回去,你说可好?”

    我说完一大通话,偏头一看,没了人影。

    停住脚步扭转身去,只看他站定在离我两米远处拧着眉头看我。

    我微笑重复:“你说可好?”

    风轻轻的吹,带下数片落叶,在我两之间盘旋而下,静幽幽地,缓缓落地。

    他无言的一直一直望着我。

    我心里仿佛拧衣服似的,越旋越紧,拧的微微发酸发疼。

    好半晌,他才挪动了脚步走上前来,轻声说:“走吧。”

    他从我身旁越过,带起一丝丝寒气,这回答算是允还是不允?又或是他根本没的选择,我是主,他是臣,我说东他自然不能向西。想起一起经历过的这些日子,闭上眼睛,镜头一格一格在我脑中闪过,就这样吧,我与他,还能如何……

    “走吧,走吧……”我喃喃道,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越走越远,谁也没说掉头,只是静静往前走。

    过了一片林子,前方出现一座颇为落魄的小庙宇,灰败的大门昭示着惨淡的香火。

    寒碜虽是寒碜了点,却有着战火中寻不见的宁静。

    “进去瞧瞧?”我道。

    他答:“好。”

    迈过门槛,一位长须老僧正在院子中扫地。那老僧见有人来只斜眼瞟了瞟,继续扫他的地,连个招呼也不打,倒是个性的很,也难怪这小庙香火好不起来。

    我自顾自往里走去,庙里是一座佛像,不知是哪位尊神。

    在现代我是个无神论者,自是不大关心这些,但有此经历之后……人生无奈啊!

    我在佛前的软垫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拿起案上的签筒诚心求了一支。

    签文写道:截发迎宾否也贫,贫中贤妇更何人,古今只有陶冉母,所以留名万代闻。

    “陶冉母?”我看的莫名其妙。陶冉我是不知,但陶侃母剪发待客的故事却是知道的。

    这时那老僧走了进来,对我施礼道:“施主可是要解签?”

    我忙站起身,把签文递给他,“劳烦师傅了。”

    他看看签文,又看看我。

    “施主可是陷入困境之中?”

    我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施主想问何时?”

    “问……问自身吧。”

    “老僧赠你四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我细细琢磨其中含义。

    “施主切记凡事隐忍待时,当下虽困窘至极,但只需存着正直之心,终必有好处,日后遇上麻烦,切不可妄动横行。”

    我施礼道:“谢师傅赠予良言,在下必谨记在心。”

    我示意邱铭远给钱,本以为世外高人大概会推拒,没想那老僧却理所应当的收了,还说道:“相识便是缘。施主虽是富贵之人,却坎坷多波折,想要一切平顺,只需记得最初那份心就够了。”

    最初那份心?我不大明白,大概是说善良之心吧,可善良真能够帮我度过所有难关?我十分怀疑,很傻很天真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签是偶今天求的,灵感一发,让咱家玲珑也求上一签,哈哈~~~陶冉是偶瞎侃的,抱歉啊抱歉,其实应该是陶侃母,但这架空了,不好那么写,借用下子吧~

    正文 神医现身

    往回走的路上,我嘴里一直嘀咕着那老僧所说的“隐忍待时,切不可妄动横行”,思来想去最后是连连叹气。“忍”字心头一把刀,说着简单,做起来可是困难之极。脸上是愁云惨淡,铭远见状便出声安慰,但无奈嘴拙,每每都不达要点,开解不成反更淤塞。心事镣重压得我连喘气都似乎不大顺畅,想起几个月前刚醒来在皇宫的那段日子,逍遥洒脱,看事更是超脱,那时想:去哪都是一样。可事实上,能一样嘛?!

    不知不觉已走回队伍旁,大家都还在休息,只有晋王背手立于湖边做玉树临风装,我稍扭头吩咐铭远:“你去休息吧。”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施礼退下。

    我刻意踏着重重地步子走过去,在他身旁站了一会才颇为感叹道:“景色真美——”有话没话,以这词开场都不会有错,就跟英国人爱谈天气是一个道理。

    “是啊——”他也是轻叹一声,眯着眼看向远方,眼中仿佛藏着许多心事。

    “有心事?”

    我弯腰捡起脚旁一块形状略扁的石头打水漂,好久不练身手,石子在湖面上只轻弹了两下便咚得沉入水中,我皱了皱眉,又捡了快扔第二回,这下总算不负我所望,连蹦跶了四下才落入水中。

    晋王眉眼一挑,看着我眼珠子都没转,似乎很有兴趣。

    不一会,他也捡了块石头开始学样。可惜光有架子没有水准,石块直接斜着四十五度角“咚”的一声砸入水中,还连带水花四溅。

    第一受害者——我,被溅了一脸,深吸口气用袖子糊了糊脸:“殿下,您就是对我有意见也别这么打击报复啊!”

    晋王轻咳一声,低姿态的话他说不出口,我也不勉为其难,演示着又扔了一块出去,说:“看,要用手腕的力量。”

    晋王到底不笨,悟性也算不错,等扔第三块时已能让石块在水面连弹三下。

    我连连拍手,“不错不错。”

    他笑起来,俊脸在阳光下颇为灿烂,一时间似乎y霾顿消。但也只是似乎,眼神只对望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弭殆尽,剩下的只是隔阂。

    沉默了一会,我说:“抱歉。”虽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既然他总是觉得我红颜祸水,那说句抱歉也绝没有坏处。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声,“你没有错。”

    我呵呵轻笑,“殿下不是一直都在指责我红颜祸水,怎的现在又转了心念?”

    “承琪。”他忽然说。

    我一愣,“什么?”

    “我的名,不用总是晋王殿下这般叫,以后称我承琪便可。”

    “承——琪——”我喃喃重复,自认识他起就知道他叫晋王,当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回他让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是否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明白他这是怀柔政策,或是其他什么,且当他是真心的吧,我笑道:“好,我称你承琪,你唤我玲珑。琼王晋王的,确实生分的很。”

    他笑笑表示赞同。

    又聊了会不痛不痒的事,青岚前来禀报:“上官公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见琼王。”

    “他回来了?”我欣喜,才不过五日功夫,他倒是不拖沓。

    青岚点头。

    我对晋王说:“那我先过去了。”

    晋王道:“我与你一同去,我也想见见那位神医。”

    神医大家都仰慕。

    五日奔波,上官瑞面色依然俊朗堪比七月里的阳光。他手中转着折扇,潇洒的朝我们微一颔首,“两位王爷,多日不见,可是想念的紧。”

    不理他的油头滑脑,我开门见山的问道:“钟大夫人呢?”

    他笑了笑,折扇一指远处一辆青色马车,马车边还有个白色人影,因为离得远,看的很模糊。

    晋王脸黑了一半,我了然于心,一平民百姓来见皇宫贵族居然不主动来拜见,却等人去拜见他。“世外高人不拘小节,殿下别在意。”

    我如此一说他也不好再生气,只是说:“刚刚我们说好的,你又忘了?”

    “承琪……”我反应慢一拍,只好拱手表示抱歉。

    上官瑞用扇子头蹭蹭下巴,抱胸做楚留香状,,尽在嘴角的笑意更是深地扎人眼:“几日不见,两位王爷倒是亲密了不少。”

    “我呸~~”快带我去见人!”

    我的温文尔雅一见他准失控。

    “钟先生说了,他只见病人。”一句话把晋王挡在了原地。

    “这……”我为难的挠头,看着晋王锅底似的俊脸,辞不达意道:“高人……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

    高人的确跟俗人不同,王爷一样不放在眼里,也不怕这儿那么多兵一拥而上,直接把他给卡擦了。他不渗,我倒是冒冷汗了,人都在人家手心地里攥着呢,没本钱牛啊!

    “你去吧。”晋王忍了忍,大度地说。

    我绷紧的脸部肌r松了松,对上官瑞吆喝:“还不带路!”

    他挂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这边请。”

    我跟随在他身后,轻声抱怨:“以后别老不给晋王面子,小心他一生气就把你捆了,然后拖出去咔嚓咔嚓!”

    他微微转头,嘲弄地笑:“琼王何时也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不一直是你在与晋王对着干嘛——”他有意拖了调子,笑话我。

    “我那是……”我颇为懊丧,那时我初来乍到,没心没肺,任性妄为,其实得罪了晋王能有我什么好,与他作对简直是自掘坟墓。现在的我,也算经历了一小点风风雨雨,觉悟算是上了一层,简而言之就是小白兔想要变成小狐狸,紧接着是变成老狐狸!“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我转换话题,“这次去请钟先生还顺利吗?”

    他轻描淡写道:“还好。”

    还好算好还是不好?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

    “我与凌风说了让他回家的事。”

    “他是如何回答你的?”

    他抿抿唇:“他没说什么。”

    他摇摇头,叹气一声:“天上地下,唯这‘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