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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冷笑道:“谢了,听你这么说,我开不开张无所谓,爱管闲事的毛病是改不了的。”老子两头不讨好,捡起球杆专心打球,不再理他,他气鼓鼓地瞪我一眼走了。

    盘新华前脚走,王一州后脚到,一p股坐草地上叫骂:“我c他乃乃的,白让美国佬赚了一把。”

    “签字啦?”我挥了一杆停下问。他躺成一个大字说:“等一会儿签。唉!终于搞掂了,多亏你,就是给美国佬这笔钱不舒服。”我嘲笑说:“你像是急着买地下葬老娘一样,现在人家肯定骂你是白痴,害人家发财。”

    “你看我像白痴?”王一州蹦了起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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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像,我说是,给人诈了一大笔还沾沾自喜的人,不是白痴你说是什么?”我望他,他也望我,“你铁了心跟我和他们对着干了?不怕你的米粉店永远开不了张?我现在就去反悔,白痴也知道你是主谋。”

    “你不敢去反悔,别拿我做原因,我不领情的。”我扛起球杆走开。他大笑,“你这家伙真他妈的古怪。”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挑拨离间,或许是报复心作怪,可我到底在报复谁?为了盘新华刚才那几句话?还是孙市长阻挠我开张?

    王一州很快回来,拍我的肩说:“明天我叫人准备个办公室给你!孙副市长和你的两个朋友,此时一定在商量是把你全烤呢还是拆零来吃。”

    “让他们吃,强过给你们小日本吃好。”我正在想这样做的最坏后果。他不屑地说:“何苦如此固执?我也是中国人,你帮我……”我的手机响声大作,他说:“来了来了!你是导演你收场,我打球。”他抢过我手中的球杆。

    “你到底想干什么?”盘新华的声音很剌耳,可能是他审犯人的腔调,“我拼命讲好话,你却来这一手,弄得孙市长都生我的气了,劝你你不听,告诉过你做事要想后果的!你自己是一时痛快了,你想过艳艳吗?想过你的亲朋好友吗?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去给日本人当狗头军师?冤枉我对你像亲兄弟一样,在你心里还不及一个刚认识的汉j。”我一直沉默,心里确实痛快舒畅。

    “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事,你听着,我已经劝洋民放弃一半补偿,你叫姓王的马上签字,今天付款,再这样乱搞,哪天我也给你累死。”

    我突然找到跟他们作对的理由了,很简单,只是想不被别人小看而已。

    3

    高尔夫球场精巧的小餐厅里,王一州不问我对方下了多少价,爽快签字。餐桌旁,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让你骂句白痴,省下两百万美元,欢迎常骂!”我半晌才说:“你、你他妈欠我三鞠躬呢!”他又大笑,弄得孙副市长等莫名其妙。庆贺时,我拿酒杯的手还在抖,“两百万美元”塞住了我的耳朵,孙副市长的官方贺词一句没听进。

    “今天能喝这杯酒,文老弟居功至伟。”孙市长提起我来,亲热地称我“老弟”,我回过神听。“老盘,你有个这么能干的朋友,早该介绍我认识了,人才难得啊!让王总抢了先手。”

    “他这种人不用介绍的,迟早会露出水面,只是被王总抢先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盘新华的脸色不大好看。

    “冤枉啊!”王一州大声叫,“他还是闲云野鹤,我的庙他嫌小,不进也罢了,口口声声骂我汉j。”他做出个滑稽的表情,引得在座的人发笑。

    我叹息道:“我哪里称得上闲云野鹤,顶多是个长舌头的孤魂野鬼,去到哪都怕把人吓着,所以一处也不敢去,可是自己做点小本生意,又给勒令关门,看来只好呆在家让老婆养了。”盘、孙二人不表态,淡淡一笑。王一州也不帮腔,故意去找洋民聊天。

    女主持和我干杯,媚笑说:“你结婚太早,我愿意养你可惜没机会。”另一个女的则说:“快离婚吧!我等不急要嫁你了。”我笑道:“离婚就不必了,市长大人点个头,我全要。”没人听我诉苦,干脆和她们大讲疯话。

    “文老弟学什么出身的?”孙市长突然正色问我。我只好停下和两个女人玩的猜单双游戏,答道:“说来你不信,我学了四年政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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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他点头说:“我信,王总不是和政治人物差不多了吗?你四年政治没白学。”

    我可能是酒昏头,也可能是受宠若惊,不知道说什么好。孙副市长又说:“政府也招聘人才,有兴趣可以去试试。”原来老子是个人才呢!

    盘新华用一种关切的目光望我,我连连咳嗽说:“年轻十岁,我肯定去,现在不行了,我是醒时短,醉时长。在政府里闹笑话太丢人,三十岁了,再丢人显眼,哪天连老婆都跑掉。”我也不理会他们有什么反应,继续和两个女的猜单双喝酒。

    分手时,盘新华和我讲了几句悄悄话,我进林肯车就躺下去。王一州追问道:“他和你讲什么?”我说:“他讲,我的分店开业,孙副市长也去。”王一州长叹一声,又拍腿叫道:“好哇!老子也要去。”

    4

    睡得懵懵懂懂,艳艳叫醒我吃饭,我说吃过了。她说:“醉成这样子,你吃的是早饭。”

    头晕得利害,这一天居然没过完?上林肯车前好好的,上车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起身进卫生间,自言自语说:“这俩女人真厉害,把老子灌醉了。”

    艳艳在门外叫:“好哇!跟俩女人喝酒?”她揪我的耳朵从卫生间里拉出,“说什么打高尔夫,还做了什么坏事?”平时斯斯文文的女人,醋劲大发也像泼妇。我说:“我裤子没系好!你连它一块审呀?”艳艳看我l露的下身,大笑放手。我收好l露部分说:“家有如狼似虎之妻,想干坏事也要看它有没有能力。”让她饱打一顿,清醒许多。

    吃饭到半,艳艳问:“你几时买的皮箱这么新潮,还是名牌。”大门边上有只皮箱,我奇怪说:“我带回来的?哦!知道啦,肯定是喝多了把谁的皮箱提回来。你老公是顺手牵羊的好手,幸好没提个女人回来。”

    “什么呀!”艳艳嚷道,“有脸胡吹,连你自己也是王一州的保镖提回来的。”我更是奇怪,“他说是我的?”

    “那个胖大家伙只会傻笑,什么也没说,我来不及看呢!”艳艳答道。我放下碗说:“王一州这狗汉j,不会往我家放一炸弹吧?”

    装模作样把耳朵贴在箱子上,艳艳花容失色。打开箱一看,真像见到炸弹,我一p股跌坐在地。艳艳快步过来,发出声尖叫。我想找几句玩笑话逗她,一句想不起。她从箱里拿出一张纸念道:“按劳取酬,请勿嫌少。”我定神粗略点计箱中钞票,有百万之巨!

    “你老公可以吧!耍一下嘴皮子,就那个赚一百万。”我从地板爬上沙发,声音颤抖。艳艳靠我身边,抚胸说:“太夸张了吧!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钞票,你见过吗?”我晃脑袋拔通王一州的电话说:“你也太大方一点了。”

    王一州大笑:“嫌少吗?我叫人再送一箱去?”我想说什么,觉得不如不说,搁下话筒。

    “开什么分店呀!”艳艳说,“回家好好待着,你注定是个什么也不干的人。”我说:“没意思,我奋斗这么多年,到头来,人家给你扔一箱子说,‘你回家呆着。’原来我就为这箱子跑世上来。”我语无伦次,说的话没一句经过大脑。

    “不听你胡言乱语啦!”艳艳说,“我饿了,看钞票也不饱。”这话对,我陪她去吃饭,正食不知味往嘴里送,门铃响。

    王一州那个胖大保镖站在门外,给我标准地鞠了一躬,结结巴巴说:“老板地,我地送来。”往门里塞进一箱子,又鞠了一躬,我目瞪口呆之际,他已转身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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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看就知道箱里是什么,我叼烟走来走去。艳艳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失去胃口,也陪我发呆。

    “太好玩啦!”艳艳的表情一点不像好玩,“我打赌,你再给他打电话,保准还有人送箱子来。”电话却响了起来,我等到响一段时间,走近按下免提。

    “满意吗?”王一州的声音兴高采烈,“其实,这两只箱子打算送别人的,送你是最好的归宿。对啦,我欠你三个躬呢!哈哈……”我不敢再说话,害怕这小子又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做贼一样把两只箱子搬进卧室,艳艳察看了好几次窗帘,两人各怀心事,尽量讲些与钱无关的笑话,直到相拥而眠。

    一觉醒来,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睁眼看天花板,磨到上班时间,出客厅翻电话号码簿,拔通找出的号码。

    “我只有个要求,”对方非常耐心地听我讲了半小时,“不管能建几所学校,名字都叫路向东小学。你们可以去调查,路向东是市里一个检察官,已经不在了,对!就为纪念他,我们马上把款送过去。”放下话筒,像千斤重担卸肩。

    “你打算把钱捐了?”艳艳早已站在我身后,我点点头。“你要想清楚,你的贷款没还清呢?”我拉她到身边说:“对你老公没信心?你不觉得王一州把箱子给我,像扔两块骨头给打猎狗吗?再说,我也不想这么早退休,你说呢?”她像只小猫蜷缩进我怀里。

    5

    安排完开业仪式,已经很晚了。我急着把艳艳接回家看新闻,艳艳却在钟校长办公室里。

    “文先生太忙,我就直说吧!”钟校长变了张谦恭的嘴脸。把我拉住,和我并排坐在他办公室的红木沙发上,给我递烟倒茶,艳艳跟那位像r贩的主任交谈。

    “事情是这样的,”钟校长给我点烟,“王一州先生的公司马上有大批的日本人到来,许多是带家属子女一块来的,我们学校,希望是这些外籍小孩的首选,所以嘛……嘿嘿……文先生……”

    我装没听懂,打拱手说:“恭喜、恭喜,钟校长!一个学生一年五万,至少有四五十个吧?哈,那可是两三百万一年呀!我来你们学校上班行吗?我能教政治和英语,试教几天也可以,不要工资的。”

    “文先生开玩笑了。”钟校长笑容保持得很好,“你来不用试教。”艳艳c话道:“好啊!给你上我们班的口语,反正你也不忙。”她还当真。

    我看手机,没时间跟他们开玩笑了,起身说:“我们先走,钟校长的办公室好气派,上课的事有空再商量。”钟校长笑眯眯说:“嘿嘿!王先生公司的事……”

    “你不是和他挺熟的吗?肯定成的。”我抢道。他支吾了半天说:“唉!文先生给张名片如何?”这倒省事多了,以为要我去卖脸。

    6

    “今天一早,日籍华人王一州先生,再次向希望工程捐款两百万,特别用于已故检察官路向东的家乡兴建希望小学,并以路向东的名字命名……”

    电视画面上出现记者追问王一州的镜头,多是关于向东的问题。那家伙一问三不知,连向东的家乡在哪儿也无可奉告,对他刚和市里签约买地的事,记者们问得却很少。我没想到向东死一年了,还有这么多人记挂他。新闻中,c播了向东生前的录相和相关的简介,他的好多光荣事迹,以前我没听说过。

    新闻没完,王一州来电:“我投降,你给我玩这一招,那个路向东是什么人?居然抢我的风头,我开的是签约发布会,变成路向东的事迹报告会了。也好,以为签约后,老记们会把我忘了,你又帮我一次。可是你这么做,太不给面子,你他妈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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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神经过敏了,我是帮你修y功,怕你死得早,这世上少了个好玩的汉j,那样我会寂寞的。”我很开心。他又大笑,“王八蛋,拿老子寻开心。不过我告诉你,市长大人大大不爽,你当心啦!办公室为你保留着,随时恭候。”

    我兴奋的心情,转眼消失。新闻完了,艳艳说:“我洗澡啦!”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我无动于衷。

    “你聋了?”艳艳从卧室里跑出开大门,我没听见门铃响,“盘哥,是你呀!”艳艳的声音很欢快,“文革,盘哥来了,你干吗呀!木头木脑的,粘在沙发上了,还不起来。”

    “不用客气。”盘新华笑道,“他气不过在外面要叫我局长,在家要平衡、平衡。”他挨我坐下,艳艳去张罗茶水。我燃起支烟说:“兴师问罪来了?”

    “什么话,烟也不给一支,脾气不小啊!该说的话我全说过了,我今天受人之托,登门拜访。”他也点上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给我。是支票,我看一眼扔茶几上,叹道:“唉!那年,我刚到这座城市,有一次生病,就剩两块钱,躺在一个工棚里,一天没吃东西,又发冷又发热。没人来瞧我一眼,我以为死定了,向东跑到医院卖了500血,给我治病、给我买吃的,他自己饿昏了……”我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盘新华面若寒霜,用没抽完的烟接上一支。艳艳抽泣道:“你干吗呀?无缘无故说起伤心事?”我抹了一把泪水说:“这两天,一而再,再而三,有人给我送钱,我老问自己,真的那么值钱吗?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和一个三陪先生没两样,用完你,给你点钱,让你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更有甚者,让你闭上嘴,警告你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在茶几上拍了一掌,那张支票,飘落地下。

    “你想多了!”盘新华又接一支烟,“你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没人要求你怎样,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或者说,对朋友要求太高了。支票是洋民给你的,他今天回国,我问过是什么原因,他说是王一州要他给你的,他们有协议,你可以去查,否则,我也不敢随便接人家几万美元的。”

    盘新华走后,我打电话给王一州。

    “哈哈!被钱所困了吧?”王一州一阵狂笑,“我先前和美国佬讲好,想不到你后来又帮我省一笔。你扔掉也行。拜拜,我正在干那事。”

    “八万美元呢!”艳艳拿支票看,“你还想拿去捐呀?”我赌气说:“捐就捐,我就看不惯这家伙的得意劲儿。”

    “不行!”艳艳收起支票,“昨天已经捐那么多,不想要孩子啦?你整天颠三倒四的,哪天破产也不知道,我要留给我们娘儿俩。”我拿她没办法,说:“你去兑十万,我要给向东家的孤儿寡母。”

    7

    “那科长是四川人,”李启明在吹牛,“我以前读大学,有一个室友是重庆人,我学的四川话可以乱真,马上改用四川话跟他讲,认过老乡,嗨!成了,他一脸笑容把执照放我手上,要不大家都继续晾着,文革也继续陪他的大款朋友打高尔夫,我呢……啊……文哥,你、你来了,我、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怕你忘了时间。”

    我故意不理他,对坐满店里的员工说:“今天还得晾一天,已经安排好上班的今天照算,打扫卫生,明天上班的记得来早一点,开始吧!”

    昨晚,盘新华说孙副市长今天没空,要我推迟一天开业,不敢有违,只好再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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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说好今天开业的,顾客都来了,文哥、文哥,你、你去哪儿?我、我……”我装没听见李启明说什么,对他这种人太好不行,我开车到公园下棋。

    徐老头非要让我一只车。输两盘后,悄悄把车放回,我只当没看见,还是照赢不误。下到中午,艳艳来电,老头只赢我一盘。

    送老头回“泥街”,下车时,老头说:“你一定请教过高手,对不对?”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我只笑不答。

    从泥街出来,迎面闪过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走了一下,觉得不对头,太像刘卫红了。调头回去,影子也不见。

    8

    向东的儿子扑我怀里,亲热得不行,我每次来都是这样,让我有点怕。

    “我说我姐夫根本不认识王一州,果然是你搞的鬼,这两天,我姐被我那些同行搅得j犬不宁,正想找你算账呢!你送上门来最好。”潘大山正准备走。

    “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子?你姐夫不在那时,你们新闻界连p也没放一个,人死一年多了,才来瞎起哄。”我把向东的儿子托上肩头“骑马”。

    潘大山摇头坐下说:“你真不知道?唉,媒体不是不关注我姐夫,我姐夫得罪人太多,尤其头面人物。他不在了,市委、市府里想放鞭炮的人大把多,谁敢去捅这个马蜂窝。你这一闹,他们当然要跳出来借题发挥了,憋了一年的气,这帮家伙非搞个天翻地覆不可。碍着个王一州,也没有谁敢出来制止。”我笑起来,向东的儿子也笑。

    “他乃乃来看过他吗?”我问向东老婆小潘。

    “唉!为向东伤心得大病一场,她那点退休金,哪敢乱走?我这里你们知道,刚买房,向东就那点抚恤金,也去不了。快两岁了,他乃乃每月写信来要照片,前几天通电话,孩子一叫又哭得不成样。”小潘边说边流泪,我原对她很有成见,向东死后不再计较。

    我把准备好的存折放桌上说:“以前,我刚做生意那会儿,跟向东借了一千块,他一直没问我要,我跟他讲过,算是他入股,这些钱,是他应该得到的红利。”

    “这么多!你卖米粉还是卖白粉,我也入一股行不行?”潘大山拿存折看。

    “大山!你胡说什么呀?”小潘喝斥弟弟。潘大山放下存折,她又问艳艳:“上回你给我的两万块,是什么回事?”

    “也是这里的,那时文革没算清楚,现在算好了,把全部的一起拿过来了。”我和艳艳来前商量好统一的口径。

    小潘看存折哭道:“你一定骗我的,向东在时干吗不说,现在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这是他应得的,他在时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