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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小华说:“陪我朋友来的,他去年在这儿住过,想再来看看。”

    老板娘打量我半晌,客气地说:“没有印象,来这儿玩的人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我笑着说:“你当然没印象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腿还好好的。有件事我一说你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下雨,我那间房漏了,就到一位姑娘屋里聊天,后来她多给了你一百块钱床铺钱。”

    老板娘如梦方醒,笑着说:“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要和我吵架呢!”

    我问:“后来又见过那个女孩吗?”

    老板娘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见钟情呀,来这儿都互相打听,今年你可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我心里怦怦乱跳,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后来又来过这儿,什么时候?”

    老板娘说:“昨天上午刚走,来了一个礼拜。”

    我感到心脏在胸膛狂跳,它一阵一阵地紧缩,隐隐作痛。

    小华问:“她说过什么时候还来吗?”

    老板娘说:“没有。她说等人,整天就在院子外面那棵树底下站着发愣,挺怪的。”

    我问:“她还住那间屋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

    我说:“我想进去看看。”

    小华把我推到门前,我轻轻推开那扇门,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的心停止了跳动。

    良久,我恍惚地睁开眼睛。我环视着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墙上缺少了那根她系在腰间又被我解开了的尼龙绳。“原来墙上有一根蓝色的尼龙绳,怎么不见了?”我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很惊讶:“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对一根绳子也记得这么清楚,她昨天走的时候给了我五块钱,把它摘走了。”

    我愣了。

    小华说:“西门,我敢肯定那女孩信里的话是真的,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见不到你的时候,把那根绳子一点一点解下来的眼神和心情……”

    我不敢再往下听,打断他的话,涩涩地说:“你别说了,我心里有点难受。我没有想到她是这么认真的。”

    小华说:“看来这份情债你是背定了。”

    我问老板娘:“她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老板娘说:“说了。她说如果你还能来这儿,就让我告诉你,那封信背面有她的地址,如果你没去找她,她明年这个时候还来,不过她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她就不等了。她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不告诉你这句话,还塞给我……二百块钱。”啊?我一直以为那封信没有任何暗示和线索,没想到她给我留了地址。当时我光顾追她了,根本没有想到要看背面。我还没反应,小华急着追问:“信呢?”

    我颓丧地说:“丢了。”

    小华简直有些恼怒,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小子真他妈可恶!”

    我苦苦一笑:“有那封信也没用,我目前这个样子也不能见她。”

    小华激动地说:“她不是明年还来吗?你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你要在这一年里好起来,你说,你能做到吗?”

    我说:“你说我能吗?”

    小华大声喊道:“怎么不能?一定能!”

    我说:“小华,谢谢你,什么都不为,就只为我父母也得重新站起来,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能回家。”

    小华的语调轻缓下来:“西门,想想吧,明年这个时候将有两个奇迹发生,一是你的腿恢复如初,一是你和她故地重逢,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啊!明年我也来,我要亲眼目睹和见证这两件事,别让我失望,别让你兄弟失望!”

    小华非常动情。我的心里一荡,奇异的冲动注满胸膛。

    小华只请了一天假,傍晚还要回n市。

    临走前,他拿出二千元钱和手机与充电器放到我面前。

    王林送我的那部手机出事的时候找不到了,小华说这里打电话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事情好联系。他说每个月会按时交费,让我尽管用。我告诉小华手机可以留下,钱无论如何不能要。我让他把钱给他的父母,因为下午去他家的时候,我看两位老人也不富裕,几个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正需要钱。

    小华迟疑了半天说其实这钱不是他的,是苏楠给的。

    我一听就急了,伸手把钱扔得满天飞。

    小华说,这么长时间你没有音讯,苏楠一直找你。她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看样子很着急,正好昨天晚上她又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让她难过,就告诉她我见到你了,不过我没提你腿的事,我只说你身体特别糟糕,精神也快崩溃了,正在一个地方休养。苏楠放下电话就到台里找我,死命追问你在哪儿,我说告诉你也没有用,西门不会见你的,再说他见了你情绪再激动起来,对身体更不利。苏楠给我钱的时候哭了,她说她也快要崩溃了。

    我冷笑着说,少他妈假猩猩的,我还不知道她,肯定被白忠那个杂种甩了心里不平衡又来可怜我,我他妈穷死也不要她的钱。

    小华说,钱你无论如何留下,等发薪水的时候我凑两千块钱再给她,我就说你死活不要。这钱就算我的,我借给你的,以后你再还我。

    我说,你要发誓还她我就留着,你要骗我让我知道了,咱俩断交,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小华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说,我相信你,早些动身吧,误了没车。

    小华说,苏楠还让我给你捎个话,她说你找的那盘录相带,她替你找到了。苏楠说的肯定是潘志垒让我找的那盘录相带。她从哪儿找到的呢?拍摄这段录相的人是谁呢?难道是白忠?或者是通过白忠找到的?

    我不愿意想这些烂事,从此以后n市的人谁死谁疯跟我没有任何瓜葛,管他妈谁拍谁呢!

    我对小华说,你回去告诉苏楠,我对那盘录相带没有任何兴趣,她爱给谁给谁,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以后少掺和我的事,提我的名字都不行。

    小华遗憾地说,西门,你真够绝的。

    我有些不高兴,气呼呼地说,这不是绝不绝的事,我压根就不想让你提她。

    121

    小华那位表嫂住在村西口,三间房子很新也很宽敞。我和她隔着过堂两头住。

    表嫂的丈夫常年在外地打工,独生儿子在县城一所私立小学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一次。

    表嫂长得不错,三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不高,可是胸前两只乃子却大得吓人。每次我看她走路、干活的时候,它们肆无忌惮地在薄薄的小褂里波浪翻滚,忍不住联想起一个妓女的绰号——白面口袋。小华走之前和她谈好,我每月拿200元钱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所以,刚开始的几天,饭菜挺不错,对我照顾得很周到。

    第九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让我不愉快的事。

    那天半夜,我忽然被她的叫声吵醒。我以为出事了,刚要询问,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她和男人在床上快活时发出的呻吟。我猜想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她也许耐不住寂寞,偶尔来了一次红杏出墙。哪知从那夜以后,我几乎每夜都被她性高c来临时的快活呻吟和叫骂声吵醒。

    凭我的直觉,她绝不是和同一个男人。

    我从小就神经衰弱,听着这些y乱的声音还能安然入睡?我觉得应该和她谈一次,尽管这种事难以启齿,可是我连续失眠,阵发性头痛越来越频繁,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我觉得这件事比双腿瘫痪还要可怕,于是,想悄悄借助这些y乱的声音,试验一下自己的性功能有没有问题。我自己把自己臊了个大红脸。试验进行到第三天,我偷偷笑了。尽管它不象以前那样强硬,但是这个惊喜的发现,对我恢复健康充满了信心。

    我在天津读书的时候,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了一家《养生报》的编辑。他说人和树木是一样的东西,怀胎和生产都是头朝下的,所以人的头发是根,而人的四肢则是树桠。人只所以有了生老病死是由于倒着长不合天性的原故。我开玩笑说他的比喻也许有道理,可是树没有生殖器,所以人和树归根结底还不能成为同一种东西。那位编辑急得脸通红,愤然骂我是头蠢驴,他说远古的树是靠根来繁殖的,人的生殖器就是人的根。我说你刚才不是说头发才是人的根吗,怎么一会儿又变了?他说生殖器是生命的根,头发是身体的根。我问他生命和身体有没有区别,他不屑地对我一笑说,我说你是头蠢驴都把你说聪明了,你他妈是头被人斩了脑袋的死驴。

    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忍不住大笑。

    可是,现在我突然从中悟出了道理。身体的根完好无损,生命的根完好无损,纵然某些枝桠出了问题,但它毕竟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既然是细枝末节,也就不叫什么问题了。我想通了,不再被她的呻吟喘息困扰,反而每夜在它的伴奏下,感受着渐渐硬朗起来的下身,有了一种窃喜和惬意,然后,就在满足的快乐中酣然睡去。

    122

    我在她家住到第十六天,突然动了要走的念头。这是我一开始不曾想到的。那天清晨,我坐着轮椅到河边散心,看到河里半尺长的鱼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手心馋得酥痒难禁。我想去县城买根鱼杆,一来可以解闷,二来可以用它们滋补身体。

    当我回到家从衣服里拿出夹钱的笔记本,2000元钱不翼而飞。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出门,出去也是在院外转悠,不可能被贼偷走。除了这位表嫂趁我不在的时候把钱拿走,没有别的可能。

    吃午饭的时候,我直接了当对她说钱没了,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她脸上的表情。

    她起先装得很惊讶,后来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我说:“嫂子,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你交伙食费和住宿费的,你拿了也行,至少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没拿。”

    “这几天我一直在家,不可能有小偷。”

    “那我也没拿。”

    “你这算什么,我还给不给你伙食费了?”

    “我没拿你的钱,你凭什么不给。”

    “钱丢了我拿什么给?”

    “你每月的工资呢?”

    “我连工作都没有,谁给工资?”

    “那……那我可不能白养你!”

    我心里一阵气愤,但是又不好发火。

    “嫂子,我和小华是哥们,咱们都不是外人,钱你要拿了就跟我说一声,省得我着急。其实你给我留个百八十块就行,万一买什么东西用得着。”我强压着怒意说。

    我的话非常诚恳,她嘴上虽不承认,脸上却多少显露出一些歉意。

    “嫂子,我身上总得带点钱呀,一百就行。”我趁机又说。

    “你在我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什么可买的,实在需要说一声我替你买。”她翻了我一眼说。

    我真没想到她贪心到如此程度,心里火气越大。

    “我买什么东西非跟你说,我就不能买点男人用的东西,你好意思买吗?”我终于按捺不住。

    “你说出来我就替你买。”她也不甘示弱。“避孕套,你去吗?”我信口胡诌。她听了我的话,把筷子一摔,站起身来回了里屋。

    我以为把她气走了,心里有些后悔。

    哪知,她从里屋转了一圈走出来,理直气壮地把几盒花花绿绿的避孕套扔在饭桌上,嘴里“吃吃”笑着说:

    “你,用几号的?”

    这女人真绝。

    “你成心是不是?把这么脏的东西放在桌上,还让不让人吃饭?”我喊起来。

    “你凭什么跟我喊,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挺大的一个人就知道在家里窝着,废物!”

    “我废物,我他妈腿残成这样能干什么?”

    “瞎子都能算卦挣钱,你凭什么不能?”

    “你就知道钱,那些男人给你的钱还不够?”我脱口说出早就憋在心里的话。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你以为我天生愿意让那些臭男人干呀,我还没有贱到这种地步。这盖房子的钱,儿子上学的钱,男人在外面欠的赌帐,哪个钱不是我自己从裤裆里一张一张印出来的?我这辈子真是活亏了!”

    她说着把嘴一扁,“呜呜”哭泣起来。

    “挣钱的道多得很,干吗非干这个?”

    “你说的容易,明天你出去给我挣点钱回来试试,你要能挣,我天天给你端屎端n都心甘情愿。”

    “我又不是你的老公,干吗那么拼命?”

    “那你就别管我的事。”

    “谁管你啦,你愿意干什么是你的事,随便!”

    我把筷子一扔,回到我的屋子。

    123

    整整一个下午,我没有出屋。

    晚上,她好象故意没有做饭,直到十点的时候,我听她“叭唧”“叭唧”在堂屋吃中午剩下的饭菜。

    我没有开灯,坐在轮椅上发愣。

    我知道白天的事搞得很僵,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不可能再和和气气地相处,我意识到我的处境更糟了。

    我心里烦乱不堪,想早些躺下睡觉。平时,我上床下床都由她帮忙,因为凭我自己根本做不到。但是,我不想理她,就靠在轮椅上假补寐。

    迷迷糊糊中,我被堂屋开门的声音惊醒。

    我知道这时候来的肯定是她的“客人”。

    果然,我听到有低低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正烦,真怕这时侯听到她性高c来临时奔放的喘息。我想出去又担心惊动那个男人,坏了她的生意,只好在屋里一动不动。

    仅过了两分钟,东屋里虚张声势的呻吟如狂风般大作。

    我突然明白她这个样子是故意做给她身上的男人看的,我想笑,我没有觉得她多么虚伪和可耻,甚至觉得她很可怜。

    一个女人被到这份上,也不容易。

    她的家在村西口,离她最近的人家少说也有50米,所以她纵是再大些声音,外人也听不太清。

    我想,这也许是她动辄用这种方法哄骗男人开心的原因。

    听着她越来越火爆的呻吟和叫骂,我有点受不了,我想躺在床上用毛巾被蒙住头和耳朵。

    我根本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爬到炕上,准确地说,我的双腿站立不起来,就无法单凭双臂将身体悬空并趴到炕沿上。

    我试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得逞。

    我恶狠狠地望着炕沿无可奈何。后来,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我先把腰身缩起来,然后猛地挺直,借助臀部的弹力让左臂揽住炕沿,然后用肘部趁机撑住稍稍向上窜起来的身体。哪知道由于用力太偏太猛,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不但没有向左侧的炕沿靠近,反而一头向正前方栽去。

    “咕咚——”

    “咣啷——”

    我和轮椅来了个人仰马翻。我的前额重重锛在地上,眼前金星闪烁。

    东屋的呻吟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之后,我听到有人下地、穿鞋和从屋里跑出来开门而去的声音。

    肯定是那个男人听到了我在屋里跌倒的声音,误认为这里不是一个安全之地,所以仓惶逃窜。

    “b养的,你还没给钱哩——”

    她跟着窜出屋子,在门口压低了声音怒喝。那人没有应声,跑得无影无踪。我知道坏了她的好事。她不会轻易放过我,至少要骂上几句。

    “唰——”

    她气愤地撩开我屋里的门帘,用力拉开了电灯。

    我趴在地上,看到她赤身l体。

    我闭上眼睛。

    “你个b养的丧门星,干吗坏我的事,让他白占我半截子便宜!”她破口大骂。

    “对不起,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到炕上躺着。”

    “你?就凭你这b样能上炕,连老母猪都能上树,我看你是故意的。”

    “我说了不是。”

    “你就是,你腿残了那玩艺儿不灵了,看着别人痛快你受不了。”

    “你说什么呢?我腿残跟那儿有什么关系,别他妈没挣上钱拿我出气!”

    “我就拿你出气怎么了,你赔我损失!”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怎么你?有气你找那个人去!”

    “我上哪儿找去?我就找你!”

    “找也白找,我没钱,你说怎么着吧?”

    “跟我耍骨头?没钱你挣去,明天就去。”

    “我有那份义务吗?你想得美。”

    “不挣钱就滚蛋,我不白养你!”

    “我他妈每月给你伙食费、住宿费,你还想怎么着?”

    “实话告诉你,到我家就得依我的规矩,明天出去给我找活儿干!”“我就是不去!”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侮辱,不管她赤身l体,把双眼睁得大大的,故意挑衅似的看着她的茹房和s处。

    她被我看得“嘿嘿”笑了起来。

    “从我第一眼见你这张小白脸,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让人家打成残废。你看你那副下作坯子样,好象没见过女人似的,怎么,你也想啦,你出去挣钱呀?只要你拿钱来,我也好好伺侯你!”

    说着,她蹲下身子y荡地盯着我笑。

    她蹲下身体的时候,“忽”地从裆里窜过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

    我胃里一翻,急忙捂住鼻子。

    “怎么样,你去不去?”她问。

    “我求你离我远点,我挣了钱也不给你,你那儿味儿太重,怕把我那玩艺儿腌成老咸菜!”

    她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朝我脸上吐了两口唾沫。“我让你嘴硬,今天就让你象猪一样在地上卧一宿,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到炕上睡觉。”说完,她站起身来把轮椅搬出屋子,扔到院外。

    124

    我发觉腿残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生不如死。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想流出来。我曾发过誓,在腿没有康复之前不会流一滴泪,我不会理发,我要激励自己,我必须有骨头。

    我眯了眯眼,象咽唾y一样把眼泪咽了回去。

    我要走。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突然充斥在胸的时候,我的小腹之中回荡着一股充沛的热气,我不信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