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如金啊!”他们跟着这个急匆匆的人,来到了一扇冰箱门模样的门前,替他打开门。要到里面去,就要先把一根金属g拉到一边,然后使劲扯动一块厚若城墙的钢板。刘易斯明白了,冰箱不在里面,在外面:要是不搬进橘黄色的住舱里,什么东西都会变得像砖头一样硬邦邦的。他们跟在那个运水果的人后面。进门是一个门廊,挂满了大衣,往里走,是灯光明亮灿烂的餐厅,暖意融融,有很多人在兴致勃勃地话别。他们的背包堆在一起,像沙袋护坡。人们都打好行李准备动身了。

    那向导啪地撂下刘易斯的东西,把风镜和风帽往后一推。“我是站长罗德?卡梅伦。”

    “你好。”刘易斯试图认准那张脸,可是穿着风雪大衣,人人看上去都是一个模样。他的印象是,那人有络腮胡子,皮肤都皴裂了,戴风镜留下的红圈使他看上去像浣熊一样。刘易斯觉得奇怪,飞机上怎么没有别的乘客。“没有人来当班吗?”

    卡梅伦皱起眉头。跟寒冷和管理工作打交道,使得他看上去有一种朴实的自信,也同样使得他看上去有点疲劳。极地真是折磨人啊。“一群幼儿园里的娃娃,就想着自己。”他摇摇头。“我的工作就是照看这群猫。我的日子可不好过。昨晚还来了场小小的虚惊。”

    “虚惊?”

    “供暖设备坏掉了。”

    “哦。”

    “我们又修好了。”

    “哦。”

    站长打量着新来的人。刘易斯看上去还很整齐,沙黄色的头发,肤色微微发黑,像运动健将一样矫捷精干。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暗冬(4)

    会消失的。

    “你的档案带了吗?”

    刘易斯在背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破旧的棕色信封,里面是就职表格,医疗记录,牙齿的x光片,还有先于自己到达的发运到南极的个人物品。他的新老板朝里面瞥了一眼,好像是要看过文件之后才能确认刘易斯当真来了似的,然后把那个信封往胳膊底下一夹。“我得到外面去,送最后这班飞机起飞。”卡梅伦说,“以后再带你四处转转,眼下你最好还是去坐下喝点吧。”

    刘易斯莫名其妙地看看餐厅。

    “我的意思是说喝点水。海拔太高了。你觉得很不舒服,是吧?没事儿。新冰碴子就是这样。”

    “新冰碴子?”

    “新来到冰碴世界的小子。新——冰——碴——子。就是你啦。”

    刘易斯咧咧嘴,却没笑出来。“来得晚点儿嘛。”

    “就是新呀。谁开头都做过新冰碴子啊。像这样,到最后一分钟居然能弄到你,我们很运气啊,这一点我们也清楚。吉姆?斯帕科发来电子邮件,说你要来,真像是在宣布主的再次降临。”

    “我当时想要份工作。”

    “是啊,他是那么说的。你甩手就扔了大油田那儿的差事,我觉得你可真酷啊。”卡梅伦赞赏地点点头。

    “我就那样,很讲原则的人呢。”因为海拔高,刘易斯觉得头疼了。

    “当然了,我们需要他们的废物,才不至于冻僵在这里。”

    “可不能从野生动物保护区弄来,你是不要的。”

    “而你呢,抬腿就走。”

    “他们可没打算拿直升飞机送我一程。”

    “可真要有点胆量呢。”

    “不得已啊。”

    卡梅伦试图估量一下这新来的人。刘易斯看上去很累,有点摸不着头脑,胸膛一起一伏,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担忧。他们开头都是这样子。站长朝门口转回身去,急着想走,又考虑着要不要再说点别的。“我得去送飞机起飞了,”他终于又说,“你明白这意思,对吧?”

    “什么?”

    “就是,在这里可不能甩手不干。”

    跟随卡梅伦出去的还有一队人,有些人好奇地看看刘易斯,其他人则没理会他:他们是要越冬的人员,准备去卸下装备,还有最后一批飞回国的夏季人员。极地的飞行时限只有短短四个月,在这期间天气情况允许航班飞进极地,2月,最后一班飞机像候鸟一样朝北逃逸而去。冬季,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风力太大,冰跑道上总有雪,清除不干净,天寒地冻的,也没法冒险降落:翼间支柱可能会断裂,水力闸可能会失灵,舱门可能会打不开或关不上。3月21日的时候,是二分点,太阳就落下去了,要等到9月21日才会升起来。从2月到10月,基地就像月球一样荒凉。越冬人员将撤进圆屋底下,维持圆屋正常运转,还要读取天文和天气数据:今年有二十六个越冬人员,八个女的,十八个男的。就像在潜水艇里,或者在空间站上。你要坚持到底。

    餐厅里空下来了,刘易斯在塑料贴面的桌前坐下。房间的天花板很低,又亮堂又温暖。告示板上挂满了纸片。果汁处理器在汩汩作响,角落里还有一台电视监视器,显示着外面的温度。跑道边的温度是零下五十八度,有微风,风寒度数降到了零下八十一度。这些数据读起来很抽象,但他刚才走进的那扇冰箱门可不抽象,那门已经旧了,寒气从边角处漏进来,朝里的门面已经结了冰霜。冰霜呈条状朝各个方向延伸,就像根根手指。那图案让刘易斯想到了一只巨手,正试图把门猛拽开来。

    “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治疗高空病,这最见效。”

    刘易斯抬头一看。原来是厨师。他几乎全秃了,只有后脑还耷拉下来一点顶髻。他的脑壳上疙疙瘩瘩的,好像四处碰壁不止一回了似的。他的小胡子是灰色的,前臂上还有狗熊和鹰的文身。这个人物倒很容易让人记住。

    “看上去并不高嘛。”

    “那是因为很平坦。你正坐在一块厚达两英里的冰上呢。我们的海拔是九千三百英里,大气层在两极又稀薄,实际的海拔高度都快到一万一千了。从那运输机走出来,就好比一下子被扔到了落基山脉的顶峰。几天后你的身体就会适应了。”

    “我觉得好像当头挨了一棒。”从飞机走到这里,短短一段路程已经叫他难受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暗冬(5)

    “还没缓过神儿呢,你就会环绕地球飞跑啦。”

    “环绕地球?”

    “就是环绕那根标志着南极的g子呗。”他坐了下来。“我是韦德?普瓦斯基。厨师长兼杂务工。九百英里方圆内,我是最好的厨子。我不敢再往远里夸口了,因为麦克默多站里的卡西?科斯特洛的手艺也很好呢。”麦克默多站设在海岸边,是美国在南极洲上的主要基地。

    “我是杰迪代亚?刘易斯,极地气象预报员。”他握握对方的手。

    “杰迪代亚?你父母信教吗?”

    “我觉得更有嬉皮士味道。当时挺时髦的。”

    “不过却是从《圣经》里来的,对吧?你是个预言家?”

    “凭着暂时的机遇,才成为天气变化的预言家。要论我受过的训练,我是个四处采集奇石的人。实际上那是所罗门的另外一个名字。‘上帝的宠儿’。”

    “那么你很聪明啦。”

    他的脑袋疼得一阵紧似一阵。“我认为我的名字是上帝开的小玩笑。”

    “你说四处采集奇石的人,是什么意思?”

    “地质学家。那是我的本行。”

    “你就这样来到这世上一块岩石也没有的地方?鲍勃大夫可是有意外收获了。”

    “鲍勃大夫是谁呀?”

    “我们这里新来的精神病医生。宇航局派他先来清点我们的人数,然后才会去把太空站安排得人浮于事。他要在这里越冬,趁我们彼此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写出关于我们的报告了。他认为我们全都是逃跑分子呢。”

    刘易斯笑了。“罗德?卡梅伦刚刚还跟我说,我们不能甩手不干呢。”

    “我也是这么跟鲍勃大夫说的!这就好比拿着工资去蹲监狱呢!”

    “不过我们是自愿的啊。”

    “我已经当了三季班了。”普瓦斯基装做心潮澎湃的样子伸开两臂,仿佛是要表达自己的主人翁姿态。“我可不能袖手旁观啊。要是发电机跟昨天晚上似的不转了,那我们可能就剩几个小时了,但我们总能叫它们再转起来。”

    “怎么会不转了呢?”

    “有个白痴拉错了闸。罗德大发雷霆,也就是说,今天早上还没有人有心情来坦白呢。不过这只是因为愚蠢而造成的小麻烦罢了,并没有什么威胁。你将来就会明白,只要冻不死,这里就事事都遂心,尤其是现在,夏季营地里最后一批人都要走了,而那帮官僚又在万里之外。我给你做的饭,比你在家里吃的要好,在南极这可不是吹的。不用踩着钟点去上班,不用付账,不用交税,不用为交通烦恼,不用看报纸,什么都不用愁。过了今天,一切都平静下来了,这里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平静的地方。比大部分家庭都要舒适。这样暖烘烘地过上八个月,你出去的时候,头脑也正常了,钱也存下了。真是天堂啊,老兄。”

    刘易斯没有去表示赞同。“你有阿司匹林吗?”

    “当然有。”厨师到厨房里拿回一个瓶子。“你现在觉得一点都不舒服,不过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你甚至会很适应这寒冷呢。有一点吧。”

    “我知道。”

    普瓦斯基走到传递饭菜的窗前。他俯下身子,拿出一个军粮罐大小的汤罐,上面的标签已经撕掉了,罐里擦得露出了明亮的黄铜。“给你,接风礼。”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刘易斯发现,因为不适应高海拔,自己已经感觉迟钝。

    “这头一天啊,你白天要使劲喝,晚上要使劲撒n。这是你的身体在适应寒冷和高海拔。这个罐子能叫你往真n罐那边少跑三百趟呢。”

    “夜壶?”

    “新冰碴子,欢迎你来到主球行星普瓦斯基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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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与男孩(1)

    第一卷

    戏嬉世上最漂亮的婴儿

    男孩,是男孩!

    一个小男孩。

    我看着这个婴儿——它像老人一样,脑袋光秃秃的,身上皱巴巴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它——我是说他——看上去就像有史以来世上最漂亮的婴儿。它——应该说他——真是有史以来世上最漂亮的婴儿吗?或者说,那只是我自己的生物程序在起作用?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即便那些生下相貌平平的婴儿的父母也有这种感觉吗?我们的孩子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说实话,我无法回答。

    婴儿安睡在我所钟爱的女人怀里。我坐在床边看着母子俩,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我是属于这个房间里的女人和婴儿的。

    经历了过去二十四个小时的所有兴奋和激动之后,我突然有一种不能自控的感觉,心底涌起的某种东西——感激、幸福、情爱——就要迸发出来了。

    我担心自己会失态地哭起来,我的眼泪会破坏一切,会玷污这一神圣的时刻。但是,婴儿这时醒了,开始哇哇哭着要吃的。我们——我和我所爱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感到震撼和惊奇。

    它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尽管我们无法逃避日常生活之中的现实——我什么时候得去上班?——真实的奇迹却使这一天充满光明。我们虽然并没有谈什么奇迹,但是却觉得它就在自己的身旁。

    后来,我的父母来了。我母亲抱着孩子吻了又吻,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数他的手指,接着又检查他的脚趾。不过,他没有毛病,我们的婴儿没有毛病。

    “这小乖乖真漂亮,”我妈妈说,“真漂亮!”

    我父亲看着孩子,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渐渐消融。

    我父亲有许多好品格,但却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不是一个轻易流露自己情感的人。他不会在街道上大声逗婴儿发笑,不会对着婴儿呢喃细语。父亲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他一生之中的坎坷经历也使他成为了一个性格坚强的人。然而,他内心深处的坚冰今天开始破裂,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世上最漂亮的婴儿。

    我把自己几个月之前买的一瓶酒递给父亲。一瓶波旁威士忌。父亲只喝啤酒和威士忌,笑呵呵地伸手接了过去。酒瓶的标签上写着“老爷爷”三个字。老爷爷就是他,就是我父亲。

    而且,我今天知道我更像他了。今天我也成了父亲。男人该有的全部标志性经历——失去童贞,获得驾驶执照,首次参加选举——只是我青年时代的延伸。我以前虽然经历了所有那一切,但却依然故我,仍旧是男孩。

    然而,我今天却帮助了另外一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来。

    今天,我完成了从儿子到父亲的转变。

    今天,我成了男人。

    我25岁。

    1

    当你在迎接自己十分重要的、使你有“我终于成熟”感觉的30岁生日时,有些情况是应该避免的:

    与一起供职的同事有了一夜情。

    在一时冲动之下购买了自己难以支付的奢侈品。

    被妻子抛弃。

    失业。

    突然成为单身父亲。

    如果你即将年届三十,无论干什么都成,可千万别沾上这些事情。

    这样的事情将使你终日难受。

    30岁生日时你应该有这个想法:这些年是我的黄金时代,这些年仅是我人生的开始,人生最好的时光尚未来临,以及诸如此类的老生常谈。

    你仍旧年富力强,可以通宵熬夜,但所经历的岁月却足以使你拥有一张信用卡。青少年时代的种种不定因素和拮据终成过眼云烟——那些东西还是少有为妙——而你身上的活力却仍然与日俱增。

    30岁生日应该是美妙的一天。一生之中的最好时刻之一。

    但是,用什么方式来纪念自己达到这个大写的“三十”呢?找一帮说说笑笑的单身朋友,到某个气氛宜人的酒吧或餐厅去聚一聚?与爱妻一起待在温馨的家里,身旁围着几个流露出崇拜目光的孩子?总得有一种度过30岁生日的方式。或许,这些方式都不错。

    我对这一特殊生日的所有想像看来均源于某部华而不实的美国幽默喜剧。我想到30岁生日时,出现在我脑海里是一对引人注目、年满30岁的夫妇——他们像处于性兴奋期的少男少女一样胡混;一个婴儿在他们的身后咯咯笑着,在一尘不染的镶花地板上爬行。要么,我看到的是一帮模样英俊、妙语连珠的朋友们相聚豪饮,一边炫耀穿在身上的漂亮针织衣裳,一边以讥笑的口吻对约会游戏表示不满。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所在。当我想到自己的30岁生日时,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别人的生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男人与男孩(2)

    然而,那却是30岁应有的样子:稳重成熟且尚未被人遗弃,安居乐业却不故步自封,知晓人情世故但无委曲求全的感觉。你一生之中的美好时光。

    当然,你到了30岁时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不会长生不老。然而,那不只会使谈笑风生、品尝牛奶泡沫咖啡的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美妙吗?你不应该让无法回避的死亡扫自己的兴。不要让滑向坟墓的漫长过程干扰现在的良辰美景。

    无论你是在享受单身汉生活最后几年的自由时光,还是与自己心爱的人刚刚开始更为成熟、更具责任感的生活,你都难以想像自己会以十分恼人的方式来度过30岁生日。

    可是,我却鬼使神差地遭遇了一回。

    这辆小汽车散发着一股别人的生活气味,散发着自由的气味。

    它就摆放在展示室的橱窗里,是一辆外观呈楔形的跑车。即使去掉了车顶,它看上去仍旧像肌r一样光滑而结实。

    实际上,它是红色的,一种像谷粒那样、充满雄性激素的红色。在我年轻一些的年月里,这样耀眼的、散发着雄性气味的谷粒色会使我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暗中冷笑,要么恶心作呕,或者以上三种情形一起出现。

    但是,我现在发现,它并不引起我的反感。一点儿充满雄性激素的谷粒色看来正是处于人生这个阶段的我正在寻找的东西。

    我并不是那种叫得出各种汽车牌子的人,但是却养成了一种习惯,爱偷偷摸摸地浏览豪华杂志上刊登的广告,以便发现这种小巧、特别的时髦车型的品牌。对,没错。我们曾经见过面。

    但是,它是什么牌子实际上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喜欢它的样子。还有那种气味。气味是第一位的。那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气味。那气味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在皮革、橡胶以及那刚喷涂过油漆的钢材的混合气味中,你可以领略到一种令人心碎的新鲜感。那种新鲜感具有很大的震撼力,几乎完全控制了我。那种新鲜感暗示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限制,完全自由,是一条通向未来所有美好日子的宽阔大道。在那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人们从未听说过锥形交通路标,从未听说过体力衰减,从未听说过我的30岁生日。

    我知道那种来自某个地方的气味,而且我意识到它使我感觉的方式。真滑稽,它使我想起自己怀抱新生婴儿的感觉。

    这个类比太不完美——汽车不能像新生婴儿那样细眯着眼睛看我,不能用小手紧握我的指头,不能张开小嘴对着我笑。然而,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它可能会做这些。

    “人生在世只有一遭,”汽车推销员说着向我走来,鞋子敲击着展示室的地板,咯噔咯噔地响。

    我礼貌地笑了笑,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