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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文革”的彩旗,于是,一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的队伍就上了街,从街东头游

    行到街西头,又从街西头游行回街东头,吓得槐树上的老鸹狂叫惊飞。最后,游

    行队伍汇聚到杏园养猪场中央。在我的猪舍西侧、在那二百问沂蒙猪舍北边,在

    那块曾经醉倒过沂蒙野猪刁小三的空地上,用那些因建猪舍而砍伐的杏树枝权,

    莫言胆大妄为地点起了一堆篝火。火苗子熊熊,生出猎猎风声,散发着燃烧果枝

    的特有香气。洪泰岳起初还想训斥莫言,但看到青年人绕着火堆又跳又唱的热烈

    情景,他自己也忍不住地跳了起来。人们欢天喜地,圈里的猪惊心动魄。莫言不

    断地往篝火里添加树枝,火光照耀得他的脸光彩夺目,宛如庙里新刷了油彩的小

    鬼。我虽然还没正式加冕为猪王,但已经在群猪中树立了威信。我用最快的速度,

    向每排猪舍中的头一间猪舍中的猪传达了消息。我对第一排第一问猪舍中的那五

    头猪中最聪明的母猪蓝菜花说:“告诉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我对第二排第一间猪舍中那六头猪中最为y险的阉猪野狼嗥说:“告诉大家,

    不要害怕,我们的好日子来啦!”

    我对第三排第一间猪舍中那五头猪中最美丽的小母猪蝴蝶迷说:“告诉大家,

    不要害怕,我们的好日子来啦!”

    蝴蝶迷睡眼惺忪,憨态可掬,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它的腮帮子,使它发出

    了一声尖叫。然后我便克制着幸福的心跳,跑到第四排第一间猪舍对着那里边那

    四头号称“四大金刚”的阉公猪们说:“告诉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好日子来

    了!”

    四大金刚迷迷糊糊地问我:“你说什么?”

    “大养其猪现场会要在我们这里召开,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我大声吼

    叫着,疾跑归舍,在没有称王之前,不愿意让人们知道我夜晚出游的秘密。尽管

    他们知道了也拦不住我——我已想好了起码三条自由出入猪舍的妙计——但还是

    装愚守拙为高。我疾跑,尽量躲避着篝火的光芒,但几乎无处躲避,这一把冲天

    大火,把整个杏园都照亮了,我看到奔跑中的我——未来的猪王——浑身发亮,

    如同穿着贴身的绸缎,像一道流光溢彩的闪电,在接近猪王之舍时飞身跃起,用

    两只灵巧得可以私刻公章、伪造美元的前爪抓住杏树下垂的枝杈,身体线条流畅

    宛如纺锤,借着树枝的弹性和身体的惯性,超越了墙头、降落在我的窝里。

    我听到一声尖叫,感觉到蹄爪戳在了一个富有弹性的东西上。定睛一看,不

    由怒火中烧。原来,趁着我不在,隔壁那个野杂种——沂蒙山猪刁小三,正舒坦

    地趴在我的绣榻上睡觉。我的身体顿时痒了起来,我的目光顿时凶了起来。我看

    到它丑陋、肮脏的身体,卧在我精心布置的窝里。可怜啊,这些金黄的麦秸草!

    可惜啊,这些鲜红的、散发着清香的杏叶!这个杂种玷污了我的床铺,把身上肮

    脏的虱子和癞癣皮屑留在我的床铺上,而且我敢断定它这样干绝对不是第一次。

    怒火在胸中燃烧,力量在头颅上聚集,我听到了自己的牙齿相错发出的刺耳的声

    响。而那个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地微笑着,对着我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地跑到

    杏树下去撒n。我是一头富有教养、讲究卫生的猪,我撒n的地点固定在猪舍西

    南方的墙角上,那里有个d口,通向舍外,我每次都是准确地瞄准那个d口,让

    ny从d中流出,几乎不在舍内留下一点痕迹。而杏树下边,是我从事健身运动

    的地方,那里地面光洁,犹如大理石板,我每次攀着树杈在那里做引体向上的运

    动时,蹄爪与地面接触,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这样一个美妙的地方,竞让这

    个杂种一泡臊n给糟蹋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是当时流行的一句古语,

    现在已经很少听人引用,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流行话语。我运足力气,以气功

    大师头撞石碑的勇气,对准了那杂种的p股,准确地说是对准了那杂种的两个硕

    大的g丸,猛地撞了过去。巨大的反弹力使我倒退两步,后腿一软,p股坐在地

    上。与此同时,我看到,那杂种p股高高翘起,一股稀屎蹿了出来,而它的身体

    就如一发炮弹,呼啸着撞到墙上,然后又反弹回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半

    似梦幻半似真实。最真实的情景是,这杂种像一具死尸般横卧在墙下,那里正是

    我排泄粪便的场所,那里才是你这样的臭皮囊躺卧的地方。那杂种浑身抽搐,四

    肢抱拢,脊梁像发威的野猫一样弓起,眼睛翻着,只见白眼不见青眼,像一个对

    劳动人民极度蔑视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我感到有些头晕,鼻子有些酸麻,眼睛

    里沁着泪水,这一下使出了我吃奶的力气,如果不是撞在这杂种身上,我怀疑自

    己会穿墙而出,在土墙上留下一个圆形的d口。我冷静之后感到有些惧怕,这杂

    种不经许可污我香窝的恶行固然可憎可恨,但它犯下的确也不是死罪,教训它一

    下是可以的,但将它置于死地显然是过分了。当然,即便是西门金龙、洪泰岳等

    人判断出刁小三系我所杀,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他们还指望着我的小j巴为他们

    繁殖猪娃呢。何况刁小三是死在我的舍里,用上海人的说法是它捞过了界,是它

    自寻死路。人的领土神圣,需要用热血和生命来保卫,猪的领土难道就不神圣了

    吗?动物都有自己的边界,老虎、狮子、狗,无一例外。如果是我跳到它的舍里

    咬死了它,那是我的过错,可是它跑到我的卧榻上来困觉,在我的健身场地撒n,

    死了是咎由自取。这样翻来覆去地想想,我心中也就坦然了。唯一让我心感歉疚

    的是:我是在它小便时,从它的背后发起了突然袭击,尽管这不是有意选择的时

    机,但毕竟不够光明正大,一旦传播出去会影响我的声誉。我断定这杂种是必死

    无疑了,说实话我不想它死,因为我感到这个杂种身上有一种蓬蓬勃勃的野精神,

    这野精神来自山林,来自大地,就像远古的壁画和口头流传的英雄史诗一样,洋

    溢着一种原始的艺术气息,而这一切,正是那个过分浮夸的时代所缺少的,当然

    也是目前这个矫揉造作、扮嫩伪酷的时代所缺乏的。我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含着

    眼泪,到它身边,举起蹄爪,在它粗糙的肚皮上挠了一下。这家伙的肚皮抽搐了

    一下,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哼。竟然它还没死!我心中惊喜,又挠,它又哼哼。哼

    哼着它的黑眼珠出来了,但它的身体还瘫软着不能动弹。我估计它的g丸遭受了

    毁灭性的撞击,而这个部位,恰是所有雄性动物的致命死x,屯里那些富有经验

    的泼辣女人跟男人搏斗时,总是弯腰去捞那个地方,一旦捞到手,男人就成了女

    人手中的泥巴,想塑成啥样就是啥样。我想这杂种即便死不了也废了,难道两个

    撞碎的j蛋还能复原吗?

    我从《参考消息》上得知,未交配过的雄性动物的ny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中国古代医学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此虽有记载但并不全面。那个时代,《

    参考消息》是唯一还能说点真话的报纸,其余的报纸、广播,全是假话空话。我

    从此就迷上《参考消息》,说实话,我之所以夜夜出行,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去

    大队部里偷听莫言朗读《参考消息》,这份报纸也是莫言那个小子最爱读的,这

    小子那时头发焦黄,两耳冻疮,身上穿着破棉袄、脚上穿着破草鞋,小眼如缝,

    貌极丑陋,但就是这样一个宝货,竟然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为了获得阅读《参

    考消息》的权利,他主动向洪泰岳请求,得到了夜问义务值守大队部的工作。

    大队部,也就是西门家大院的正厅里,安装着一台老式的摇把子电话机,墙

    上悬挂着两块巨大的干电池。房问里有一张西门闹时代的三屉桌,墙角有一张三

    条腿摇一条腿断的破床,但那桌子上有一盏玻璃罩子灯,这是当时罕见的光源,

    莫言那小子就在那桌前在那灯下夏天忍受着蚊虫冬天忍受着寒冷阅读《参考消息

    》。

    西门家大院的大门,在大炼钢铁的年代里被劈成柴火烧了炉子,从此这个大

    门就像没了牙齿的老头嘴巴一样,丑陋地敞开着。这为我夜间潜行人院提供了方

    便。

    历经三次转世,西门闹的记忆,已经逐渐淡漠,但当我看到趁着月夜出门耕

    作的蓝脸那笨拙如熊的身影时,当我听到迎春因骨节酸痛发出的痛苦呻吟时,当

    我听到秋香与黄瞳的争吵打骂声时,心中还是烦躁不安。

    尽管我识字很多,但很难得到亲自阅读的机会。莫言那小子整晚上拿着《参

    考消息》看,翻来覆去看,一边看一边念叨出声,有时候还闭着眼背诵,这小子

    实在是精力过剩,无聊之极,竟然背诵《参考消息》,他小眼通红,额头被灯烟

    子熏得乌黑,得着公家不要钱的灯油,他没命地熬。就是从他嘴里,我,成为了

    七十年代地球上最有文化、最博学的一头猪。我知道美国总统尼克松带着大批随

    员,乘坐着涂抹成银、蓝、白三色的“76年精神号”座机降落在北京机场。我还

    知道毛泽东主席在他摆满了线装书的书房里接见了尼克松,在座的除了翻译之外,

    还有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和国务卿亨利。基辛格。我知道毛泽东幽默地对尼克松说

    :你们上次选举时,我投了你一票!尼克松也幽默地说:您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还知道美国宇航员乘坐“阿波罗17号”飞船登上了月球,宇航员在月球进行了

    科学考察,采集了大量岩石标本,c上美国国旗,然后撒了一泡很大的n,因为

    月球的引力很小,那些ny,像黄色的樱桃一样飞溅起来。我还知道美国飞机一

    夜之间差不多把越南给炸回到了“石器时代”。我还知道中国赠送给英国的大熊

    猫芝芝,因病久治无效,于1972年5日在伦敦动物园不幸去世,享年十五岁。

    我还知道日本国一批高级知识分子中流行喝n疗法,没结婚的童年男子的n价格

    昂贵,胜过琼浆玉y……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不能一一尽数。更重要的是,我

    不是那种为学而学的笨蛋,我是学了就用、勇于实践的模范,在这一点上,西门

    金龙那小子有点肖我,毕竟,几十年前,我是他的亲爹。

    我将一泡童子猪n,对准刁小三那张咧开的大嘴滋了进去。我看着它那焦黄

    的獠牙想:杂种,老子这是为你洗牙呢!我的热n流量很大,尽管我有所控制,

    但还是溅到了它的眼睛里,我想:杂种,我这是给你上眼药呢,这n杀菌消毒,

    效果不亚于氯霉素。刁小三这杂种,吧嗒着嘴,把我的n咽下去,哼哼声大起来,

    它的眼睛也睁开了,果然是起死回生的神奇y体,等我的n撒完,片刻,它就坐

    了起来,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身体的后半部分左右摇摆,犹如在浅水中艰

    难摆动的大鱼尾巴。它将身体靠在墙上,摇晃着脑袋,似乎大梦方醒的样子,然

    后它就骂起来:“西门猪,我禽你姥姥!”

    这杂种竟然知道我是西门猪,这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轮回多次,说实话我

    也不太经常地能把自己与多年前那个倒霉蛋西门闹联系在一起了,这屯里的人们,

    更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出身和来历,可这沂蒙山来的野杂种竟然叫我西门猪,这真

    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谜。我的长处是: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就索性遗忘了它!

    西门猪就西门猪,西门猪是胜利者,而你刁小三是失败者。我说:“姓刁的,我

    今天,是轻轻地给了你一点颜色看,你不要因为喝了我的n就好像受了侮辱,你

    要感谢我的n,如果没有我的n,你现在已经停止了呼吸。如果你现在停止了呼

    吸,就无法看到明天的盛典,而作为一头猪看不到明天的盛典,那就等于白活了!

    所以你不但要感谢我,你还要感谢日本那些创造了喝n疗法的知识分子,你还要

    感谢李时珍,你还要感谢夜夜苦读《参考消息》的莫言,如果没有这些人,你此

    刻已四肢僵硬血y凝固,那些寄生在你身上的虱子因为吸不出血而纷纷从你身上

    逃离。虱子看起来蠢笨,其实行动极为快捷,民间流传着虱子会飞的说法。其实

    虱子无翅如何能飞,它能借助风力快速移动是事实的真相。你要是死了,虱子就

    会飞到我身上,那我就倒了霉,一个满身虱子的猪是当不了猪王的。从这个意义

    上我也不希望你死,我要把你救活,请你带着你的虱子滚回到你的窝里去,你从

    哪里来的还回到哪里去。”

    “小子,”刁小三咬牙切齿地说,“咱们俩的事还没完。总有一天,我要让

    你知道沂蒙山猪的厉害。我要让你知道老虎是从来不吃窝窝头的,我还要让你知

    道土地爷的j巴是石头的。”

    关于土地爷j巴的问题,可以从莫言那小子的小说《新石头记》里寻找答案,

    那小子在这篇小说里描写了一个膝下无子的石匠,为了积德行善,用一块坚硬的

    青石,雕刻了一座土地爷的神像,安放在村头的土谷祠里。土地爷系用石头雕成,

    土地爷的j巴作为土地爷身上一个器官,自然也是石头的。第二年,石匠的妻子

    就为石匠生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婴。村子里的人都说石匠是善有善报。石匠的儿

    子长大后,成了一个性格暴躁的匪徒,他打爹骂娘,行同禽兽。当石匠拖着一条

    被儿子用g棒打断的残腿在大街上爬行时,人们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世事变幻

    莫测,所谓善恶报应之事,也是一笔难以说清的糊涂账。

    对于刁小三的威胁,我一笑置之。我说我恭候着,随时准备应战,一山不容

    二虎,一个槽头上难拴两头叫驴,土地爷爷的j巴是石头的,但土地乃乃的那话

    儿也不是泥巴。一个猪场里,只能有一个猪王。咱们两个,迟早要有一场生死搏

    斗,今天这场不算数,今天是恶心对恶心,下流对下流,下次咱们堂堂正正一搏,

    为了公正、透明、让你败得口服心服,我们可以选几头办事公道、熟知竞赛规则、

    知识渊博、品德高尚的老猪充当裁判。现在,请君离开我的宿舍——我举起一只

    前爪,做了个恭请的姿势。我蹄上的甲壳,在篝火映照下闪闪发光,仿佛用上等

    玉石雕琢而成。

    我原以为那野杂种会用一种令我惊奇的方式离开我的华舍,但它的表现令我

    大失所望。它窄起身子,从猪舍门口的铁栅栏缝里挤了出去。它的头极艰难地挤

    过去,晃动得铁栅栏门“哐哐”作响,头出去了,身体自然也能挤出去。不用看

    我也就知道,它会用同样的方式,钻过铁栅栏门,回到它自己的宿舍。钻d入门,

    这是狗猫的伎俩,一头堂堂正正、自命不凡的猪,绝对不应该采用这种方式。既

    然做了猪,要么就吃了睡,睡了吃,为主人积肥,为主人长r,然后被主人送进

    屠场。要么就像我这样,玩出点花样来,让他们不见则已,一见惊魂。所以从刁

    小三像条癞皮狗一样从铁栅栏间钻出去后,我已经从精神上把它看小了。

    第二十五章现场会高官发宏论杏树梢奇猪炫异能

    非常抱歉,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讲到那次养猪现场会的盛况。为了开这次会,

    全屯的社员准备了一周;为了讲述这次盛会,我铺垫了整整一章。

    先让我从猪场的墙说起。猪场的墙,新刷了石灰,据说石灰可以消毒。白色

    的墙上,写满了红色的大字标语。标语内容与养猪有关,与世界革命有关。写标

    语的人,除了西门金龙还能是谁?在我们西门屯,最有才华的两个青年人,一个

    是西门金龙,另一个就是莫言。洪泰岳的评价是:金龙是堂堂正正之才,莫言是

    歪门邪道之才。莫言比金龙小七岁。金龙大出风头的时候,莫言犹如一只肥大的

    竹笋在地下积蓄力量。那时候没有人把这小子当成一回事。他相貌奇丑,行为古

    怪,经常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鬼话,是个千人厌、万人嫌的角色。连他自家

    的人也认为这孩子是个傻瓜。他的姐姐曾经指点着他的脸质问母亲:娘啊娘,他

    真是你生出来的吗?是不是我爹早起捡粪时从桑树棵子后边捡来的弃婴?莫言的

    哥哥姐姐都是身材挺拔、面容清秀的青年,其质量绝不亚于金龙、宝凤、互助、

    合作。母亲叹着气说:生他的时候,你爹梦见一个拖着大笔的小鬼,进了我家的

    厅堂,问他来自何处,他说来自y曹地府,曾给阎王老子当过书记员。你爹正纳

    闷着,就听到内室传出响亮的婴啼,接生乃乃出来报告:掌柜的大喜,贵府太太

    生了一个公子。这些话,我估计大半是莫言的妈妈为了改善莫言在村子里的地位

    而编造,类似的故事,在中国的民间演义中比比皆是。现在你去我们西门屯——

    现在的西门屯已经变成了凤凰城的经济开发新区,昔日的良田里矗立着一座座不

    中不西的建筑物——莫言是阎王爷的书记员投胎转世的说法大行其盛——上世纪

    七十年代是西门金龙的时代,莫言要露出头角还得等待十年。现在,我的眼前出

    现了为筹备养猪大会西门金龙拿着刷子往白墙上涂抹标语的情景。金龙戴着蓝色

    的套袖白色的手套,黄家的互助为他提着红漆桶,黄家的合作为他提着黄漆桶。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油漆气味。屯子里的标语从来都是用广告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