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每当有人劝告这位被视为“过气天才”的疯子时,他只是这样回答。
康哲夫别过头,看看壁上挂着的那块黑板。
黑板上只写着两行白粉字,字迹已模煳,显然写上了很久都没有擦掉:
“地球上超过一半的生物种类都居住在热带雨林里。”
“热带雨林正以每天46620。8公顷的速度消失。”
康哲夫再看向依然故我的曼多萨。
——这个男人的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康哲夫不禁喟叹:看看当今学术界众多投机取巧、沽名钓誉的“伪学者”,像曼多萨这类人的消失速度不是比热带雨林还要快吗?……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聊天吧?”曼多萨搔搔头发说。
“有件事要劳烦你。”康哲夫从公事包抽出一张纸。
曼多萨接过来看看。纸上文字以电脑打印编列,上面有五十多种化学物质名称,旁边注明了成分比例。
“这是一种不明植物的成分内容。”康哲夫说。“你能找出它是什么吗?我需要知道植物的名字和品种,还有产地来源。来源追溯得愈早愈好。”
这就是陈长德手指间遗留的那块纸片中分析得出的资料。
“这个有点困难啊。”曼多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份资料。“其实你也不用亲自过来。”
“我知道如果中央情报局找你,你一定不肯接手这项工作。”康哲夫笑说。“我还是亲自来拜托你比较有把握。酬劳方面……”
曼多萨肃然。
“如果你是以私人身分来拜托我,就不要谈金钱。”
“不。”康哲夫摆摆手。“钱反正是cia的。与其让他们把钱花在其他无聊事情上,倒不如资助你们的研究来得更有意义。”
“说得也是。”曼多萨也笑了。“马德里政府连一个比塞塔也不肯给我。哲夫,你还会留在西班牙吗?”
“我不知道会逗留多久。也许一生也走不了。”
“啊?”
“这是我最后一次替cia工作。”康哲夫想着媞莉亚。“此后我会在西班牙定居。离这里不太远,可以时常来看你呢。”
曼多萨观察了康哲夫的笑脸好一会儿。“怎么了?找到值得共度一生的女人吗?”
康哲夫以笑声作答。
“对了。”康哲夫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有一种绿色的花吗?”他回想起媞莉亚当天在电话中说的话:“花瓣深绿色,带着翡翠般的瑕纹,花x是鲜黄色的……”
曼多萨再次搔搔头发,想了好一会儿。“记忆中没有见过。假如要查清楚也可以……”
“不用了。只是听说来的。好像是很久以前曾在某处盛开的野花……”
“很久以前的某处地方吗……”曼多萨的搔首动作忽然停住了。“……对了!在那本书上!”
“书?”
曼多萨几乎以飞奔的速度扑到墙壁的书柜前,四处搜索。
“在哪里呢……”他翻遍堆叠在地上的书本,仍是找不到,再往上看看。
“我想起来了,在上面!”曼多萨把刚才自己坐着的椅子搬到书柜前,站了上去。
他从书柜顶层抽出一本约有两英寸厚、蓝色硬封皮的书。
曼多萨把书上铺积的尘垢拍去,一边从椅子上下来,一边翻看。
“就在这里,看!”他把翻开的其中一页递到康哲夫面前。
康哲夫把书接过,循着曼多萨所指之处阅读。
那是一首题为《出猎》的诗歌。
……背着角弓
以千斤之力紧挟马鞍
我们挥剑策马
飞驰而过
被五月风吹得燃烧的
那片长满媞莉安罗吉(注5)的大地
直赴南方的尽头……
看见“媞莉安罗吉”这个字,康哲夫整个人呆住了。
曼多萨指向书页边缘。
“注解5是这里。媞莉安罗吉:朔语意思为‘野绿花’,深绿花瓣,黄蕊,盛开于夏季,以六至八月间最为美丽。”
“朔语是什么?”康哲夫看看书的封面。他最初以为这本书只是诗集。封面的设计非常简单,中央是一个白色的新月形图案,缺口向右。图案上方印着书名:
《朔月王国传说》(the legendthe crescent kgdo)
星月形图案下方,则有小字写着“约翰·霍尔姆斯着”。
“这是什么类别的书?”康哲夫急切地问,一边翻看内页。
“这是一本十分奇异的书。”曼多萨在脑海中搜寻着回忆。“是这位作者送给我的。内容是关于一个据说存在于十世纪中叶前的岛国。”
“是像亚特兰提斯那种传说中的失落文明吗?”
“可以这么说。但奇怪的是,霍尔姆斯先生在书内极详细地描述了这个王国的历史和文化,看来不像是杜撰。按常理判断,这种只供人茶余饭后闲聊的传说,没人有闲功夫穿凿附会那么多细节。”
康哲夫点点头。粗略一看,书中分为多个部分,分别描述这个“朔月王国”的历史、民风、文化、技术、文献等。
“如果只是出于幻想的国度……”康哲夫说:“根本不会有什么文献,对吗?”
“嗯。难道全都是后人虚构杜撰的吗?”曼多萨指向书页。“可是这里刊载的诗歌就有四十多篇啊。这完全不合理……除非……”
“除非这个国家真的曾经存在?”康哲夫把书合上。
他的心乱至极点。
“那是一个奇妙的国家啊……”康哲夫想起媞莉亚的话。“它很久以前已经存在,可是如今只余下很少很少的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公事包中拿出pda,按键找出资料。
“……宽十三点五公分,长二十公分。”
他立刻量度这本《朔月王国传说》的封皮大小。完全一样。
陈长德的书柜中缺去的就是这本书。康哲夫整个人震住了。
“曼多萨教授,你认识这位霍尔姆斯先生吗?”
曼多萨点点头。“霍尔姆斯是一个怪异的老头。”
康哲夫留意到他在说“是”字时用了过去式。“他已经死了?”
“就在出版这本书的几个月后。是两年前的事。”
康哲夫闭起双眼。
“霍尔姆斯是英国人,早年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历史学家和博物学家。他对中世纪以后的历史和文物兴趣不大,却对远古文明如罗马帝国、希腊、波斯、中国、印度、古埃及、巴比伦、还有南美的印加帝国、马雅文明,甚至《古事记》、《日本书记》等记载的日本半信史时代文明都甚有心得。”
曼多萨坐了下来,续说:“至于众说纷纭的传说国亚特兰提斯,更是他早年醉心研究的项目。他一直希望证实,亚特兰提斯曾经真正存在,不过后来放弃了。四十岁后,他停止发表着作,隐居在苏格兰一座古堡。传言他在这段时期从事许多不法地下交易。想不到二十六年后,他又写了这本书。那时他已患上肺癌,医生都束手无策。这本书甫面世,曾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但霍尔姆斯一直拒绝就此书的内容接受访问,书内也从未提出这个朔月王国存在的证据,热潮很快便消退。如今记得这本书的人恐怕不多了。”
“他是病死的吗?”康哲夫双眉一扬。
曼多萨摇摇头。“被杀。有人闯进他的古堡。听说警方后来归类为劫杀案,凶手却一直没有找到。”
康哲夫站了起来,把书一扬。
“可以借给我吗?”
“送给你。”
坐在小汽车的驾驶座上,康哲夫努力在组织思绪,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他从公事包拿出pda和手机,以及一具微型的数据机,将电脑与电话接上。
利用无线通讯,他把pda接通到苏格兰新闻媒体的大型电脑资料库,从中找出有关霍尔姆斯被杀案件的报导。
康哲夫注目于电脑的y晶体萤幕。
“一九九x年八月十四日,约翰·霍尔姆斯在昂迪斯达古堡寓所中遇害,终年六十六岁……凶手以利刃割破霍尔姆斯喉部……”
康哲夫猜对了。他再拿起接着数据机的电话,拨了另一串号码。这次电脑接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档案网络。经过保安系统核对身分后,他成功直入档案库。
cia果然存有霍尔姆斯的档案。正如曼多萨所言,霍尔姆斯的确曾从事黑市古董文物交易,而且活动范围非常广泛,包括亚太地区……
康哲夫想起了,亚洲正是陈长德的根据地。资料上说明,陈长德除了贩卖军火之外,也有从事黑市艺术品交易。康哲夫曾在陈长德书房看见几幅书画。
一条线在康哲夫脑海内愈来愈清晰了,而这条线却又牵着媞莉亚……
康哲夫刚把数据机拆去后,手机响了起来。
“是康吗?”话筒传来夏维·奥逊威严的声音。
“你现在是否一个人?”
康哲夫感到不知所措。他还未决定是否要把所知之事告诉奥逊。“对。我一个人在车上。”
“康,你没有事吧?”
“什么意思?”康哲夫心头涌现不详的预感。
“你是不是找过一个叫彼德洛·达奎·加比奥的斗牛士?”
“是……究竟……”
“他昨晚被杀了。被人用利刃刺破喉部。”
愤怒和悲哀并没有影响康哲夫的思考能力。他已有太多失去至亲好友的经验了。
——他们怎么会找上达奎?
康哲夫迅速搜查自己的公事包,终于从一层皮革里衬底下找出一枚只有指头大小的金属圆片。
康哲夫猛力一握,那枚高性能窃听器随着一记响声爆裂。碎片刺得康哲夫掌r出血。他毫无痛觉。
“是什么声音?”电话内的奥逊急问。
“没有事……”
“康,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不要冲动,把凶手交给我们处理。”奥逊以命令的语气说。“你在托利多吧?找托利多市警方保护你,我们会通知他们。彼得·卡诺斯和他的手下大约三个小时后便会抵达马德里。”托利多距离马德里只有七十公里。
康哲夫默然。
“康,跟你一起到西班牙的那个女人极有问题。她用的日本护照名字叫‘水野恭子’,经过我们查核是假的。如果遇上她,用一切方法把她留住。康,这纯粹是公事。”
——不再是了。
康哲夫心中这样想着,发动汽车的引擎。
他决心要在cia人员到来前找到媞莉亚。
第八章 托利多暗杀剑
位于海拔五百三十公尺高原上的古城托利多(toledo),四百多年前曾是世界霸权的心脏。
荣登“神圣罗马皇帝”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文韬武略,在十六世纪初以首都托利多为立足点,挥军欧洲决战群雄,更横渡大西洋彼岸,征服墨西哥的皮泽洛帝国及印加帝国,扩张一时无两的巨大殖民版图,史称西班牙“黄金时代”。
在此以前,托利多曾被罗马人、西哥德人与摩尔人统治,这种种时期的不同建筑风格仍完整存留至今,包括中世纪最复杂的街道网和阿拉伯风格的古城垣。
直至一五六〇年,西班牙王国才迁都至马德里。
今日的托利多仍保存着当年固若金汤的城池风貌:城市的东、南、西三面均为塔尤河围绕,临河处矗立着飞鸟难渡的悬崖绝壁,进城唯有经过城北五道桥梁。托利多占有如上帝巧手创造的绝妙天险。
康哲夫的小汽车沿着塔尤河畔的环回公路行驶。当托利多城东景色出现在左边车窗外时,天色已渐黯淡。太阳降落到古城的后面,令托利多城显得幽暗y森。
康哲夫焦急地猛踩油门。他后悔没有租一辆速度快一点的车子。
——媞莉亚……
小汽车驶向托利多城北。
“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托利多城西曲折石板街道上的媞莉亚,激动地握着公共电话的话筒。
“不是我下的命令。”话筒内传来一把苍老的男声。“喀尔塔擅自行动,我联络不上他。”
“不行!”媞莉亚双眼红了。
“这个中国人十分有价值,我们不能放弃……”
“太迟了。”那个老人说:“喀尔塔已经干掉他的好友。他恐怕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媞莉亚流出的眼泪,滴落在纯白的衬衣上。
“喀尔塔太鲁莽了,为什么不跟猜德连同时动手?”老人威严的声音中带着愤怒。“那个中国人或许已经察觉。媞莉亚,不要再见他。”
媞莉亚没有告诉老人:窃听器的讯息在不久前突然中断了。
“媞莉亚,尽快离开托利多。我无法阻止猜德连跟喀尔塔。你先回来。用另一本护照。小心cia。”电话随即挂断,通话时间刚好没有超过能追踪电话来源的限度。
媞莉亚呆呆地把话筒挂回电话机上。她把用以掩饰面目的宽边大圆帽摘了下来。
——在马德里杀死那个斗牛士的是喀尔塔。到托利多来的必定是猜德连。
她想起这个令人畏惧的男人,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猜德连会在什么地方伏击哲夫?哲夫是不是已经躲起来?
媞莉亚沿着如迷宫般的中世纪街巷前行,苦苦思索。
——不。哲夫就算知道一切,也一定会来找我……旅店!
她亡命般飞奔过石板街道。墨西哥式皮鞋踏得石板哒哒作响,引得途人回头注目。
美国中央情报局反情报部行动组长彼得·卡诺斯的魁伟身躯步下私人喷s飞机,踏上了马德里拉哈斯机场的停机坪。傍晚急风吹得他的金发蓬乱。
七名与他穿着一模一样笔挺黑西装的彪形汉子,也随后逐一走下飞机。七人都是卡诺斯在海军陆战队时已精心培育、挑选的干练部属。
一辆c着美国星条旗的黑色宾士六门轿车停在飞机前。几辆西班牙警车也等候在旁。
宾士轿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温文男人步出,头发向后梳得极整齐,戴着圆框眼镜。
“我是使馆文化官杰克·麦卡菲。”男人自我介绍。“卡诺斯先生,你们的入境手续已预办妥当。”
“很好。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卡诺斯高傲地瞧着这个“文化官”,又瞄了站在麦卡菲后面的二十多名便衣刑警。“他们在干什么?”
一名壮年高级警官排众而出,c着生硬的英语说:“你好。我是西班牙警队的冈萨里斯上校。我们要确定各位没有携械入境。那是违反我国法令的。”
“没问题。”卡诺斯的西班牙语异常流利。他曾在中美洲干过不少“工作”。
卡诺斯及七名部下接受刑警的迅速搜身,确定连一枚子弹也没有带来。
“冒犯了各位。”冈萨里斯上校道歉说。“你们可以离开了。”
卡诺斯完全没有理会他。“安东尼和艾迪,”他指挥其中两名部下。“你们两个留在马德里请这些刑警先生协助,搜集有关那个斗牛士被杀的线索。其余五人跟我到托利多。”
六人身手矫捷地登上大轿车,其中一名满脸胡须的魁伟部下坐上驾驶席。在六个巨汉前显得如小孩般的文化官麦卡菲则坐到前席,负责带路。
轿车在两辆警车开道下,沿特别通道驶出机场,进入了高速公路。
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卡诺斯,朝后面渐渐远离的警车挥挥手。“adios(再见)!”
麦卡菲头也不回地说:“你们需要的东西在座椅下。”
后面五人抓起座椅的暗格。
麦卡菲依旧望向前方车窗。“奥地利制格洛克17自动手枪连皮套八支;完全装填的子弹夹五十排;两支p5k手提轻机枪连弹夹二十排。足够了吧?”
“做得好。”卡诺斯一边检查枪械,一边微笑说。
康哲夫没有把小汽车停好便携着公事包跃出车门,奔入了“乔西·加比尔旅馆”的一楼大厅。
“乔西·加比尔旅馆”式一幢只有三层高、三十八个房间的小旅店,整座建筑的历史已有八十余年,外表古旧朴素,但内里非常舒适。所有房间都有面对街道的阳台,向东一面可远眺高耸的大教堂。
“是康先生吗?”肥胖的老主人加比尔拨拨灰白的头发,从柜台后惊奇地瞧着神情焦急的康哲夫。加比尔自从成为旅馆第三代主人之后,接待过的中国住客不超过二十个,当然一眼认出了康哲夫。
“我妻子回来了吗?”康哲夫急忙伸手索取房间钥匙。
老加比尔摆出空空的双手。“她回来了,在上边——”
康哲夫已从柜台前消失。他迈出矫健的步伐,五阶当一步登往三楼。
三楼走廊一片昏暗。天色已几近全黑,走廊内光线不足。
康哲夫在走廊前站住了。
——要怎么跟媞莉亚说呢?
“男人总是这样的吗?”他回想起她说过的话。“总是让幸福从身边溜走……”
康哲夫多次想举步却走不动。手臂和双腿都传来麻痹的感觉,血y汹涌冲向脑袋。
——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种种影像如电影的快镜头般在他脑海中迅速掠过:脏乱的纽约唐人街、母亲卧在病床时那张僵硬的脸、史葛·莱利的无头尸身、霍勒少校的狞笑、京都城郊的樱花、阿尔卑斯山脉的皑皑岭线……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人若寻找不到生存于天地间的意义,不过行尸走r……”老和尚的话语在他心里响起。
康哲夫迈出了第一步。
“还有多久到托利多?”卡诺斯把自动手枪c进左腋下的皮套内,询问坐在前座的麦卡菲。
“大约三十分钟。”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