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为早日修好水库而努力奋斗。

    三十二年前,孙德富坐在这里很想笑,可是他不能笑,现在年近六十,身患

    绝症的他不想笑,可是却笑了,他笑得不是别人,笑的是自己。追悼会毕,送葬

    的锣鼓声响了起来,鞭炮声响了起来,有人把棺材盖钉上了,只见老政委的妻子

    和女儿扑在棺材上,嘶心裂肺地哭喊着,再见此情此景,他想,如果自己这个恶

    贯满盈的坏人死了,又会有多少人为他的死而痛哭流泪,多少人为他的死而开怀

    大笑,思绪至此,他笑得像个孩子,如释重负。

    送葬的队伍出发了,有人村口燃起了火堆——按照古老的风俗,每个人都要

    从火堆上跨过去,据说这样才能避邪。村里选出八个大力的民兵,抬着棺材朝山

    上迈开了步子。一路上尘土飞扬,锣鼓喧天,锁呐高鸣,有人撒着纸钱,有人不

    时地点燃了鞭炮——噼噼叭叭,鸡鸭猪狗被吓得发抖。

    老政委一家人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孙德富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走着,多年

    来,他一直记得那口棺材下葬的地方,每隔几年就回去看看。文革结束不久,水

    库终究还是修成了,坟头也被平了,坟墓之地变成了一片荒地,垃圾遍布,无人

    问津。

    八十年代中期,荒地上盖起了一个红砖房子,是一个小院子一样的,两层楼,

    当做了工厂的医院,在医院的斜对面,是一个车间,那个坟头的位置就在车间和

    医院之间的空地附近。

    九十年代末,医院和车间都拆了,荒地上的树也砍了,坟头的位置盖起来红

    砖的干打垒房子,分给了厂里的职工,当时可能为了能够分到这样的房子,厂里

    的人还争得面红耳赤。进入新世纪,那些红色干打垒房子又拆了,又修了灰色的

    水泥墙宿舍,宿舍的周围栽了树,有的空地当作了停车场。

    而这场三十二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庄严追悼会,早已在这里人的印象当中抹去,

    也许当年讲话的生产队队长,不久也牺牲了,也许活到了今天,也许还住在这个

    院子里,在每天傍晚,牵扯狗走过宿舍区那个当年坟头的位置,心里想的是孙子

    上初中选校的事情。

    孙德富可以断言,在诺大的厂区,当年参加过追悼会的人早已经把那个英年

    牺牲的「先进」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他还记得老政委的音容笑貌,毕竟,老政委

    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视自己为好人的好人,毕竟,没有老政委的培养和保护,

    他也不会以「黑五类」之身加入赤党,更不会成为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