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凤传天书 佚存之卷》 > 卷三:童年时

卷三:童年时

了,好吗?」

    「快快走,慢慢走,都跌倒。」小娃儿有点生气,不是对她家娘亲所说的话生气,而是很气自己为什幺一直都在跌倒?

    藏晴听了女儿的话,只能苦笑,因为她不能否认小娃儿所说的话是事实,或许是勉强受胎,侥倖得来的孩子,她的眉儿从小筋骨就较寻常人差些,手脚的协调也不好,往往寻常人能够走好的路,她却是左脚绊到右脚,跌得浑身是伤。

    为了这个小娃儿的安危着想,如今,「雷鸣山庄」大大小小庭园里的地儿,都已经是平坦到再不能更平坦了。

    但是,若能够为这个含在嘴里都怕给化了的女儿做更多保护防範,藏晴心里很肯定在她夫君的心里,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爹爹!」

    也不知道是小娃儿的眼睛特别明亮,看事物特别清楚,还是他们父女两人天生心有灵犀,雷宸飞才刚进门,还未出声,小眉儿已经双眼一亮,就连嫩嫩的嗓音捎上兴奋,从娘亲的腿上蹦跳而落,往亲爱的爹爹迎了过去。

    雷宸飞为女儿张开的双手,从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俯落长身,将小娃儿给抱上胸怀,一眼就见到女儿的眼眶微红。

    「怎幺了?为什幺哭呢?」

    「跌痛痛。」小娃儿的哭脸,换上得比翻书更快,一听爹亲问起来,就忍不住心酸委屈,一双小手抱住爹亲的颈项,嫩脸儿直往爹亲的肩窝里蹭。

    「在哪儿跌的?」雷宸飞呵疼的拍着女儿的背,彷彿不经心地问,只是与他爱妻相视的一眼,明白妻子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藏晴看着他们父女两人,好气又无奈地笑了,心想小娃儿绝对不会知道,这状一告给她爹知道,「雷鸣山庄」里不知道又有哪块砖头哪个槛儿要被刬平了。

    三岁的小眉儿自然没想那幺多,只是很生动地描述她刚才想去找澈舅舅,途中经过一个穿堂,也不知道为什幺就踢到角落垒起来种桂花的太湖石,小娃儿说她有拉住丹桂的树枝,不然她的头肯定要撞上那个形状凹凹凸凸的白太湖石。

    说完以后,小女娃又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在她爹亲的怀里窝成一团讨着呵疼,却不知道她这一番陈述,教她一双爹娘打从心底泛起凉意,这一会儿不必雷宸飞开口,藏晴已经唤了来人,轻声吩咐了几句,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来工匠把那个穿堂的花木陈设,给全撤了。

    「爹爹,我拉断桂花的手,桂花会痛痛吗?」

    小孩儿的心性说风是雨,在亲爹怀里蹭了几蹭,想到被她拉得只剩一层树皮挂着的桂花枝,抬起小脸,有点担心地问她爹。

    「不会。」雷宸飞为女儿的孩子气失笑道:「那株桂花救了我的小眉儿,爹要将它给挪到更大的地方去种,妳说好不好啊?」

    「好!」听到自己的救命恩「树」可以得到更大的地方栽种,小眉儿笑颜灿灿,回头对娘亲说道:「娘,桂花种好,一起去看桂花。」

    「嗯。」藏晴也被女儿的天真给逗笑,后来,那株丹桂树,就被移植在北边的小院,在几年后,成为一个叫「挂子门」的地方。

    小眉儿看着娘亲可掬的笑颜,嘻嘻一笑,回过头,小手圈在爹亲的耳朵边,好小声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藏晴看着雷宸飞在听了女儿的话之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严峻的脸庞线条在瞬间变得柔和,如沐春风,对于他们父女两人圈着耳朵说悄悄话的情景,早就习以为常,这一对父女生来好像就有属于他们的小世界,常常就连她也觉得在他们之间是局外人。

    「爹爹说,说嘛!」小女娃拉着爹亲的袍服襟领,半是撒娇,半是强迫地让爹亲照着她的话去做。

    在他们面前的藏晴不明究里,只见她的夫君直呵笑,然后她的女儿见爹亲迟迟不肯行动而气恼地噘起小嘴,虽然不知道这一对父女又交换了什幺悄悄话,但藏晴直觉其中与自己有关。

    好半晌,雷宸飞才止住笑,疼爱地觑了女儿一眼,然后转眸,缓缓地对着心爱的妻子说道:「眉儿说,她的娘亲很美,美到可以让鱼都溺死,大雁飞到一半会掉下来,所以……她最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娘亲。」

    藏晴见她夫君说到一半,还是忍俊不住又笑了起来,她听了也是好笑,见女儿彷彿要肯定爹亲说的话就是自个儿的意思,一颗小脑袋对着她直点,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他们夫妻两人都是笑声连连。

    藏晴就算知道女儿最爱的人是她爹,但是,

    小眉儿见爹娘笑得开心,自个儿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想到什幺,再度圈起小手,对着爹亲咬耳朵。

    不过,这次父女悄悄话说完之后,却只见雷宸飞虽然面无不豫之色,却也没有明白的喜悦之情,只是调头觑了爱妻几眼,轻咳了声,显而易见的尴尬。

    「爹爹……」小眉儿又拉爹亲的袍服,扭股糖似的撒娇耍赖,颇有不达目的誓不干休的蛮劲儿。

    「怎幺了?」藏晴忍不住好奇,鲜见这一对父女两人不同调。

    雷宸飞又闷咳了声,气又好笑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浑厚的嗓音带着一点无奈地对妻子说明道:「女儿要我对妳说,在这天底下,我也最喜欢妳,但我不想被她逼着表白,因为不必她逼我说,我一直就都很喜欢妳。」

    藏晴有半晌的愕然,在回神之前,娇俏的笑颜,已经如涟漪般,从她的嘴角泛开,直至眼角眉梢,无一处不透出幸福的笑意;她笑眸凝看自家夫君好一副正经八百的脸色,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以如此严肃的表情,说着这天底下最肉麻兮兮的情话呢?

    只怕,他自个儿尚不知觉吧!而这一点,更教她笑意嫣然。

    「亲一个,爹,亲娘一个。」小眉儿继续对她家爹亲使出扭股糖本领,红嫩的小嘴啾了爹亲的脸颊两下,「要像这样亲,亲用力一点。」

    「等一下再亲。」那爹彆扭了,乾咳了声。

    「为什幺?」那小女儿不依不饶,又扯了扯手里的爹亲衣袍。

    「等一下就是等一下。」咳。

    「为什幺就是为什幺?」爹爹为什幺要咳嗽?生病了吗?

    「没人看见爹就会亲。」又咳。

    小女娃彻底疑惑了,「为什幺没人看见爹就会亲?那眉儿没看见的时候,爹会亲娘,很多很多下吗?」

    「……会。」

    终于在雷宸飞千尴万尬说出这个答案时,藏晴再忍不住哈哈大笑,夫妇两人陪着女儿闹了小半时辰,最后,小娃儿心满意足,睡在爹亲宽大的怀抱里,白嫩嫩的睡颜,让他们忍不住一再珍爱凝视。

    就连女儿睡着时,雷宸飞都捨不得将她给放下来,到了最后才捨得将小人儿给放在长榻上,与妻子分坐两旁,两个人怎幺都看不腻女儿的睡颜。

    久久,雷宸飞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妻子,直到她也意识到他的注视,也抬起娇颜与他相视,两人四目相交,不约而同地泛起微笑。

    「雷宸飞是胆小鬼。」他以极幽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甫一出口,就见到妻子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翘起嘴角,笑意更深,但泛在眼底的光芒,却说不出是悲或喜,「有了妳们的雷宸飞,成了胆小鬼,胆小得不敢去回顾过往的岁月,曾经对我而言,亲人不过是相残的敌人,再不具有任何意义,可是在有了妳,有了眉儿之后,我才知道,我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也同时胆小得不敢去回顾,去面对曾经在我生命里的那一片荒芜,我不敢回头,一刻也不敢将我的目光从妳们母女身上挪开,就怕……就怕……」

    就怕一转开目光,再回首时,会发现他所珍视的人儿,不过是他的心所虚构出来的美好,在遇到藏晴之前,雷宸飞从不曾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惨,任何加在他身上的险阻,他都会顽强地去抵抗,哪怕是那一段被亲兄下毒,随时都可能命在旦夕的几年病苦,他也从不允许任何人来对他施捨悲悯。

    从来,他就知道,无所畏惧的人,是最坚强不过的,但是,他却宁可自己的一生都活在惧怕里,活在失去心爱人儿的惧怕里,因为,那代表着他拥有着她们,为了这一对母女,他雷宸飞宁可自己永远都是胆小鬼。

    藏晴注视着心爱的男人,美眸盈动泪光,伸出纤手,越过在他们之间沉睡的女儿,扯住了他宽大的衣袍袖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揪着男人袍袖的纤手扯了一扯,又扯了一扯……诉说着今生对他最执拗的纠缠。

    在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雷宸飞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笑了起来,朝她点了点头,泛在他唇畔的笑意,因她而柔软,如被四月春风吹拂的湖水,泛着为爱而生的光亮,粼粼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