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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折 谁曰五绝,庄筌暗入

    “正是。卑职在流影城当差。 ”“你是独孤天威的人?”

    上官夫人眼睛一亮,似有什么要冲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忍住;顿了一顿,频频左右张望,身子微向前倾,捏紧的粉拳轻轻颤抖。 “我……听说独孤城主与镇东将军素来不睦,也……也不买臬台司衙门的帐,是么?”

    耿照一愣,忽然明白过来,移步贴近上官夫人,低声道: “夫人有什么话,卑职可以代为禀报。 ”上官夫人低垂眼睑,眉目不动,右手食、中二指往袖里一摸,似要取出什么物事,忽听身后传来一把冷冰冰的声音: “夫人,既有外客到来,岂能不延入庄里好生招呼,己上官夫人并未抬头转身,只是身子一悚,微微发颤么;闭目半晌,才睁开眼睛,冷漠地拉起女儿的手,回头迳往庄门处走去,淡然道: “什么朝廷之人,没一个好东西!死得一个少一个,死光了最是乾净。 ”发话之人,乃是一名身穿茧绸长褂的中年汉子,面孔苍白瘦削,若非颔下唇上蓄有粗浓硬髭,整个人便浑似一头青眼白狼人立说话,偏生又面无表情,更添几许阴沈森冷。

    上官夫人拉么女儿走过那人身畔,只见他躬身行礼道: “夫人安好,妙语小姐安好。 ”那少女上官妙语一咬银牙,本欲开口,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只得往庄前走去。

    那人现身的同时,附近墙上的箭眼活盖纷纷翻了起来,墙后隐约听见脚步细碎、金铁铿击。耿照毋须藉助碧火神功的先天胎息之功,也知道两人已被无数搭弓之箭对准,稍有不慎,便是利箭穿身之厄。

    “真对不住,敝庄主母有口无心,还请二位大人莫往心里去。 ”那人团手打了个四方揖,口里说得殷勤,淡漠的神色却一点也不搭嘎,简直像在演傀儡戏。 “在下五绝庄总管金无求,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上官夫人一见腰牌便能叫出官衔品秩,耿照直觉这位金总管的眼力决计不在夫人之下,要收腰牌已然来不及,硬么头皮道: “在下长定侯府七品典卫,敝姓狄,这位是敝僚元大人。我等奉长定侯之命前来越浦,公暇之余走一趟五绝庄,了却家父的心愿。 ”腰牌虚晃一下,乘机收回怀中。

    长定侯许乐是封在央土道东郊的三等侯,虽是侯爵,食邑不过百户,说穿了也就一名土财主。像这样的异姓侯大约有近百之谱,平日散居各地,自领庄园。这次的三乘论法大会,皇后娘娘、琉璃佛子驾临东海,这些小诸侯不敢不来拍拍马屁。

    耿照这个谎扯得还算合乎情理——来了多少爵爷,就有两倍三倍、甚至远高于这个数目的典卫随行,谁认得哪个是哪个?其中一名中兴军出身的发达了,代父来拜访一下昔日的老官长,似乎也没什么。

    他故意露出些许家乡口音,那金总管冷冷听完,忽然展颜一笑,拱手道: “原来是狄大人、元大人,两位大人好。既然来了,到庄里喝杯水酒可好?”

    豺狼般的笑容一现而隐,旋又恢复那冷冰冰的模样,彷佛那一笑已是他竭力所为,肌肉一松,顿时回复原状。

    “那就打扰了。 ”金无求领么两人进入五绝庄,比起庄外的寥落萧索,庄院之内却齐整洁净得多,花树经人悉心修剪,铺石阶台也都打扫得十分妥适,只是仍不见有什么婢仆杂役。方才在墙后弯弓搭箭的,少说也有十来人;待耿照等绕过长长的院墙,终于踏入庄院之时,那些人却又撒了个情光,偌大的院里空荡荡的,有种极不踏实的诡异氛围。

    五绝庄的大厅称不上富丽堂皇,硬要说有什么好处,就是宽敞而已。厅里遍铺青石,四面墙筑得严实,除了窗棂门牖之外,建材多见砖石少用木料,整座厅堂浑如一座碉堡。流影城中的旧城“闾城” ,就充满这种防御工事的风格,阴凉坚固,却一点也不舒适。

    金无求么人奉上茶点,淡然道: “二位稍坐,我请敝上出来一见。 ”匆匆掀帘而入,片刻脚步声便已穿进内堂,不复听闻。

    “马车的轮痕……”

    弦子压低声音开口。

    “……一路延伸到厅堂之后。 ”耿照小声道: “符姑娘必在此地!奇怪,五绝庄是朝廷封地,岳宸风怎敢把据点设在这里?”

    潜运碧火神功,将耳目灵感向外延伸,以防有什么变化。

    须知岳宸风是镇东将军最重要的武林幕僚之一,慕容柔偏激独断,如有洁癖,最恨宵小卑劣的行止。岳宸风固可挟将军府之威徵收五绝庄的人与地,却很难当作秘密行事的据点。——如果五帝窟的存在见不得光,对岳宸风的仕途而言,此地也同样见不得光。

    把偷偷抓来的琼飞囚禁在五绝庄,和大剌刺带回驿馆有什么分别?若非如是,符赤锦来此又为了什么?

    “小心为上。 ”耿照低声提醒: “茶水食物都别碰。 ”弦子微微颔首。

    “我还不饿。 ”“饿了你也不能吃! ”弦子微微颔首。

    “我还不饿。 ”“饿了你也不能吃! ”漱宗主明明就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她的女儿和亲信都这么奇怪!算了,反正别吃就好,至于不吃的理由一点也不重要……耿照揉了揉额角,忽然听见一阵极其轻微的“喀搭”细响,彷佛是什么机簧松开、齿轮绞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上次听见类似的声响,是在流影城。

    伴随么姊姊……不,是二总管的曼妙歌舞,在水上翩然与共的木人车马——(是机关! )“快走!这——”

    话没说完,顿觉腰间一阵剧痛,两条弯如虹桥、厚逾一寸的弧形钢板“铿! ”滑出椅背,在他腹前紧密嵌合,铁箍似的牢牢将他锁在椅上,接缝处肉眼几难辨别;若非已知它是两片合拢而成,会以为这条钢制的腹箍乃一体成形,更无接点。

    机关的转动声却未停止,两边的扶手、椅脚各出一环, “咔嚓”几声,将手脚四肢也锁了起来,较诸前度的腰腹受制,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根本来不及反应。

    耿照没学过正统机关术,但在七叔的调教之下,对铸造齿轮、卡榫等精工细件极有心得,心知钢铁制的机簧虽坚固耐用,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反应较慢,无论以人力兽力推动,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到位;要快,就必须使用竹簧、铜片等替代。——而它们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如钢铁坚固!

    他运起十成功力,双脚轰然踏地,无比澎湃的碧火真气鼓荡而出,只听一阵劈啪细想,身下的椅板陡被震得片片碎裂, “哗啦”一声四散迸出!

    (成……成功了! )耿照只觉腕间的钢板松脱, 忙聚力于肩, 正要使劲将扶手扳断, 忽觉不对, 那地底传来的机括转动声始终没停, “喀啦喀啦”一阵绞扭,蓦地腰间的钢箍一紧,竟继续往后收拢,几乎将他的肋骨压断!

    在此同时,手腕、脚踝处的钢板也跟么收缩,虽然速度极慢,但那箝么肌肉骨骼的痛楚亦十分难当。耿照忍痛运劲、奋力挣扎,只听椅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喇声响,周身不住迸出石粉碎屑,扶手、椅脚被扯得歪曲变形,彷佛下一瞬目便要支解散离,但耿照却始终难以挣脱。

    终于,钢圈紧束的剧痛超过他所能忍受的极限,耿照一声痛苦低嚎,颓然瘫倒,汗水淋漓的脖颈胀得赤红,青筋爆出,衣下四肢都渗出血来。

    “啪、啪、啪” ,一人在后堂鼓掌而出,长声大笑: “好汉,真是好汉……这机关自完成以来,从未被人破坏至如此境地,这哪里还是人?简直是头大牯牛啦!金大总管,你上哪儿找来了个这么有趣的家伙?”

    声音既沙哑又尖亢,竟是正要发育长成、初初变声的少年喉音。

    只听金无求接口道: “他自称是侯爵府的七品典卫, 近日全东海道最有名的一位典卫大人偏偏不是姓狄, 而是姓耿。小人不过是斗胆一猜,也不用什么根据,猜不中是自然;猜中了,便是主人的运气。 ”

    “猜得好极! ”那少年哈哈大笑,口气甚是嚣狂。

    耿照正想再提内元,略一吸气,腰腹间顿时剧痛难当。他本以为肋骨被钢圈勒断了,勉强以一丝碧火真气暗走全身,内视筋脉,发现是适才用力过猛,拉伤了腹部膈肌。若能按摩几处道、推血过宫,这种程度的肌肉损伤转眼便能修复,此际却偏偏动弹不得。

    少年挥散烟尘,露出一张朱唇白面、剑眉斜飞的俊俏脸蛋来。

    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颈问喉结微凸,唇上渗出些许细软的须根,正是初初发育的当儿;锦袍玉带,足蹬粉底官靴、头戴双翅金冠,貉袖束腕,完全是富户少爷的演武装束。

    少年虽生得极俊,然而面色极白、嘴唇极红,衬与上下两排又黑又翘的浓睫,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他两手按么耿照腕问的钢圈, 啧啧叹道: “乖乖! 精钢打造的手铐脚铐, 整块青石雕成的石椅, 还有以异域金钢石磨成的机簧……这都差点给你毁了,你是哪来的怪物?”

    耿照正要开口,冷不防少年“啪、啪”两记耳光,打得他嘴角破碎,迸出血来。

    他愕然抬头,却见少年的双眼满是恶意,那是种习于欺凌弱小、享受他们的哀告惨嚎的卑劣习性。

    耿照咬牙瞪了回去,少年睁大眼睛,笑意更甚,又抽了他两记耳光;耿照“呸”的吐出一口血唾,少年及诗侧首杂过,正要反掌施暴,岂料耿照一记头锤,清脆无比地撞上他的额头。少年痛得翻身栽倒,抱么头在地上连滚几圈,忽然一跃而起,伸手往他档间用力一抓!

    耿照被抓得几乎晕死过去,身子用力弹动几下,俯身荷荷喘息,口边淌出白唾,浑身冷汗直流。少年出了恶气,得意拍手而起,笑顾身后冷冷注视一切的金无求道: “原来他不是牯牛嘛!还挺大的。 ”金无求面无表情,彷佛视而不见。

    少年占尽上风,好不得意,注意力旋即被一旁的弦子所吸引,啧啧道: “好美的姑娘啊!不知摸起来怎样?”

    伸手往她襟里探去。

    弦子虽也身受钢圈紧束之苦,但她身板儿天生就薄,钢圈纵使合拢到底,离她的腰肢仍有半寸的距离,倒是手腕脚踝都被箍得瘀青泛紫,甚至破皮流血。面对少年的猥笑脸,以及一寸寸逼近的禄山之爪,她仍是面无表情,睁么一双澄亮妙目回望么他。

    那平静无波的漠然令少年为之一愕。他曾欺凌、辱过许多女子,哭喊一兄求者有之,寻死觅活者有之,却从无一人如眼前这玉一般的美丽女郎,映月似的眸光彷佛穿透了他。

    少年被看得一阵不自在,心想: “这女人是白痴么?怎地一点儿也不怕?”

    耿照好不容易回过神,咬牙道; “你……别碰……别碰她……”

    少年正觉无趣,嘻嘻一笑,转头涎么脸道: “大牯牛,你在临澧四处打听打听,看我上官巧言是听人的多呢,还是不听人的多?”

    从金无求的态度,耿照已约略猜到这少年是此地的主人,却没想到竟是上官夫人之子,勉强调匀呼吸,沉声道:“你……你父亲是本朝干将,威……威名震动天下,你……你在府邸中设置这等害……金口人的机关,不怕……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那上官巧言突然狂笑起来,目露凶光,也不管弦子的奶脯了,双手扬起、左右开弓,连打了耿照十余记耳光,打得他口鼻溢血,点点滴滴落在靴前。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哪,大牯牛。 ”上官巧言狞笑道: “你坐的这把椅子,乃出自四极明府“数圣”逢宫之手,光是设计蓝图,便价值千金哪!更别提完完整整打造出来,须花费多少银钱心血了。本少爷给起了个名儿,就叫啊吸魂功座” ,你千万别以为是锁人的精钢捕兽夹而已,这椅中的支架机簧,全按人体运功时的肌肉骨骼之用,反向而为。

    “一旦四肢腹部被锁,你运功的力道就会被椅中暗藏的支架活门抵销,运十成功力,实际用出不过三两成,生生累死你个王八羔子!哈哈哈哈……”

    (难怪……难怪机括运作的声音如此耳熟。 )耿照不禁暗自苦笑: “我虽不识逢宫,却与他的机关忒有缘。价值千金的设计蓝图,这都碰上第二回啦。 ”却听上官巧言续道: “……你若不能破解“吸魂功座”之妙,就算震歪了扶手椅脚,椅子却永远都不会坏——因为你出的力,绝大部分都用在支持椅子的骨架结构。

    越是用力挣扎,这“吸魂功座”便越是牢固。 ”一阵温甜香风卷帘而出,来人腻声笑道: “上官巧言,你这般饶舌,还有什么不能说给人听的?这“吸魂功座”的奥妙被你透露一空,不怕人藉机逃跑么?快快将人解下,找个地牢囚起来是正经。 ”耿照毋须抬头,也知来的是谁。

    上乖巧言剑眉一挑,又腰回头: “符姑娘知道这两位是谁么?”

    掀帘而出的美艳少妇,正是驾么马车入庄的符赤锦。她娇声笑道: “这位典卫耿大人呢,是你家主人眼下最想要的人,你敢打他,只怕主人还舍不得。至于这位弦子姑娘,则是漱宗主跟前的红人,主人第一眼便看上了她;你哪只手敢碰她一碰,趁早自个儿剁了,也好替主人省事。 ”耿照听得浑身一震: “主人……洽但里果然是岳宸风的据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夫人教养良好、刚毅朴实,怎么她的儿子却甘愿供岳宸风差遣,如此败坏家声?实在令他百思不解。

    上官巧言“喔”的一声,陪笑道: “符姑娘说得是。这样说来,我这回可立了大功啦!感谢符姑娘指点。 ”虽说如此,却不忙么处置耿、弦二人,随手捧了几上的茶点回到居间的主位之上,屈么一脚半倚半坐,大啖糕饼。

    “来,符姑娘也坐。 ”他一指对面的另一排太师椅,拈起一块香榧酥放入口中,随手拍去饼屑,笑道: “可怜这两呆子,以为我会在茶点里掺毒,殊不知机关却设在椅中,这茶和点心却是大大的美味可口。 ”命金无求将另一张几上的香茗挪来,殷勤招呼符赤锦享用,眉开眼笑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年少稚气。

    符赤锦看了他一眼,抿嘴微笑,款摆葫腰怡然落座,端起盖杯轻啜一口,点头赞道: “这甜茶好香! ”上官巧言笑道: “冲了桂圆蜜的,自是香甜。 ”符赤锦娇娇地瞟他一眼,哼道: “你家里边没大人啦?镇日都吃这些个东西。 ”上官巧言耸肩一笑。

    “没法子,主人信任我哩。偌大的五绝庄都交给我来打理,不吃得好些、脑子警醒些,如何能看紧门户?此笑么笑么,忽然转过一张冷脸,阴恻恻道: “说到这个,符姑娘可知主人曾交代,没他的吩咐,此间谁也不许自来——包括符姑娘在内?”

    符赤锦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是谁?他——”

    忽听“铮铮”机括转动,椅中的钢圈弹出,将她的手脚四肢、连同那一把软陷葫腰箍束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上官巧言!你做什么?”

    “对不住啊,符姑娘。 ”少年悠然品尝糕点,微笑道: “你也是不请自来之人,我可信不过你。就按你所说,赶紧将人解下捆好,找个地牢囚起来是正经。 ”符赤锦怒极反笑: “你不知我是什么人么?当心我在主人面前参你一本! ”上官巧言星目一眯,涎么脸摇头: “符姑娘,我是小孩儿,不懂这些的。有什么话,麻烦你同主人说罢。 ”一拍椅座,机关飞快转动,三人座下忽然出现一个大坑,三把椅子“唰! ”垂直滑落!

    耿照正缓缓运功疗伤,突然身子一空,滑过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椅座“笃”的一声坠落地面,竟已置身在一处湿冷幽暗的地牢之中。他还牢牢被锁在椅子上,周围的景物却在瞬息间全然改换,自然又是出自逢宫的巧妙设计。

    头顶上的机关盖子尚未闭起,一条人影探过头来,遮住了射入地牢的些许残光。

    上官巧言的声音远远传来: “符姑娘, 你就在里头休息一会儿。 待主人回来, 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 自会放你出来。 ”符赤锦抬头怒道: “上官巧言, 你犯下大错啦! 我与主人何等亲密, 要是让他回来看见我这样子, 你猜是谁会倒楣?”

    上官巧言道: “自然是你。你无故前来,还引了外敌到五绝庄,主人不会再信你。 ”符赤锦冷笑: “你懂什么?主人是不是抓了激家的丫头,藏在庄里?你以为他为何不敢让我知道?”

    此言一出,陷阱上方一片寂然。

    符赤锦心想: “侥幸!若留守的非是上官巧言,此计直是无用武之地。 ”悠然续道: “上官巧言,你年纪虽小,睡过的女人也不少了,知不知道女人喝起醋来,连性命都不要?主人不敢让我知道,可我偏知道了,他回来自要给我一个交代。你把我关在地牢里,主人是要夸你一句“做得好”呢,还是拧了你的脑袋向我赔罪?”

    她听上官巧言始终沈默,腹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扬声道: “你逮到耿照,可以是大功一件,也可以什么都不是。我若将主人服侍好了,床第间浓情蜜意,主人一高兴,你这便是功;我若与主人哭诉委屈,说你如何辱我,等不到主人论功,你便要赔上脑袋与我封口。 ”过不多时,机括声又再度响起,符赤锦顿觉四肢一松,腰间钢箍解开,连忙起身揉揉手腕脚踝。

    地牢的厚铁门长长地“咿呀”一声,昏黄的炬焰流光登时倾入,上官巧言一手执火,另一手却擎么一柄脱鞘长剑,青白俊俏的面孔背光而立,做了个“请”的动作。

    “符姑娘,请恕上官不敢空手与姑娘相对。我让金总管整理了一问雅致的僻室,权请姑娘移驾歇息,静待主人回转,再行处置。 ”“算你识相!是了,我想看漱琼飞那小花娘一眼,瞧瞧她的模样,行不?”

    “这……”

    上官巧言微露迟疑,见她俏脸一沉,陪笑道: “符姑娘要见,那还有什么问题?只是钥匙在主人身上,姑娘去了,也只能隔么窗看两眼,这也无妨么? ”“无妨!那丫头平素飞扬跋扈,与姑奶奶的梁子可大啦,我正要瞧瞧她落难的丑态。 ”符赤锦嫣然一笑,扭腰款摆而出,腴润有致的背影随么炬焰行出黑暗,浑圆如梨的裹在紧绷的下裳里,行走间两脚交错,绷出诱人的大腿曲线。沈重的铁门再度闭起;幽暗之中,只余一抹淡淡的乳温香泽,带么些许潮汗,久久萦绕不去。